裝得下愛情的襪子
“女人的品位看鞋子,男人的品位看襪子。拜託你用腳指頭考慮一下好不好?”
按照莓子的說法,安預正是那種不入品的男人,西裝筆挺,腳褲邊卻脫線;鞋子珵亮,襪子卻不相干。
“可是哪個男人能有你這麼多布波邏輯?”我嘴上替安預強硬著,心裡卻湧上了些許鬱悶。俯下頭把那11朵玫瑰擺弄到風情的極至,回眸掠了一下長髮:“我去送花了”。
“好,拜託一定把那個女人看個仔細!”莓子一字一頓惡狠狠地說。
索菲特B座1017,順著前台小姐冷冰冰的手指,我拐進了一間精緻得讓人恍惚的辦公室。
我逼著自己巧笑倩兮:“我找林芳菲小姐。”
“我就是。”一張打理得風光無限的芙蓉面抬了起來,眼神裡透著點到為止的矜冷。讓人覺得,無論是在情場上還是在談判桌上遭遇這個女人,都會是場難分難解的殺局。
“有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先生讓我把這捧花送給您。”我小日本似的鞠了一躬,側身退了出去。
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我瞥見林芳菲的芙蓉面上沒露出一絲笑意。看來收花在這樣的美女眼裡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下午茶。
楊黎明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個離子燙男人,長睫毛下的黑眼睛經常燙燙的放著惹火的冷電,讓人冷不防的就會愛上他。歐版的休閒裝經常倜儻得過分,穿正裝的時候又總忘不了配上得體的袖扣。一年四季都會要我把香水百合送到他辦公室。所以當一貫高調的莓子發癡發顛地迷上他時,我一點都沒覺得奇怪、同樣,當莓子翻江倒海的向我訴苦楊黎明有個現在進行時的正版女友時,我一點也沒覺得詫異。天生就有這種男人是值得女人倒追的,精明如莓子,也不免要花癡一般的秀逗起來。莓子的論調是:“遇到這麼誘惑的男人,不愛上一場簡直要可惜到天堂裡!不過倒追這樣的男人一定要心思用得巧,做得明瞭就沒味了。”真夠布波!除了讓我義不容辭的豎起一對同情耳外,還責無旁貸的答應幫她去實施離間計。本文來自愛情詩
第一步是送花,送花雖尋常,可莓子說:我以每日一束的玫瑰攻勢替莫須有先生送給她,不免也會讓她盲目的自大一下吧?沒準就會因此點燃他們兩個矛盾的導火索呢。
而據我替莓子每天觀察回來的芙蓉面上的愛情彆扭指數分析,林芳菲的嘴角已經開始展露甜蜜的漣漪,這說明她已經有一點動心了——在這個狠得下心就能撿到金的花花世界裡,真說不準會有哪個早就鍾情於她的男人比楊黎明還鑽石。
與此同時,莓子開始有意無意的延長逗留在辦公室裡的時間,莓子說:沒準他們會吵架吵上個天翻地覆?楊黎明會即興想找個人來排解一下?
第二步是送禮物,這當然要別具匠心,得能證明那個莫須有先生對林芳菲有多用心,還得能體現出來那個莫須有的金領身份。早就約好週日陪莓子去選,這小妮子卻發燒發到38度,有氣無力的重托我一定要幫她選好——她的林情敵快過生日了,這可是個不得多得的離間妙機。無奈之極的我只好拉著安預去貴和。等閒我是不來貴和的,這裡屬於備受精品男人寵愛的花樣女人,像我等草輩,一向嫉而遠之。
愛情故事
在一個光華璀璨的首飾櫥窗前,我站立良久,那條吊著一隻碎鑽小鞋的鉑金項鏈不偏不斜的擊中了我心:美奐美輪的七顆小鑽皮,施了魔咒一樣的流光溢彩。彷彿只要佩了它在頸間,就會立刻得到灰姑娘的運氣。偏過頭,我含情脈脈的盯著安預:“如果我想要這只項鏈,你會不會送給我?”
“小姐,你醒醒腦好不好?兩千多塊!我們一個月都不要吃喝拉撒睡了!”安預的眼瞪得比小鞋上的鑽皮還亮。
“可是我就喜歡這個嘛,就這一次好不好?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就不會問你要鑽戒了。”我耐住性子撒嬌。
“鑽戒鑽戒!天天念你的鑽戒經!你以為我們是在演電影啊?乖,我請你去喝咖啡好不好?”安預擺明是在轉移話題。
喝咖啡通常是安預安撫我的最後一招,也是唯一的一招。他好像一直都不肯費點力氣去瞭解我想要什麼。真搞不懂我當初怎麼會喜歡上他這張白癡一樣的帥臉。在安預看來,我的要求都是極端孩子氣的,他根本不知道,其實他只需表現出一點情趣給我一點浪漫。
但我還是習慣性的妥協,默默的點點頭,視線黯淡的落到他毫無章法的襪子上:“我給你買雙襪子吧?卡丹的在打折。”
“省了。夠我吃十次盒飯了。”安預的臉怎麼看怎麼都是毫不領情,我在心裡重重的歎口氣。本文來自愛情詩
請示過莓子,我買下那條項鏈,配上101朵玫瑰隆而重之的送給了林芳菲。這一次,她是當著我的面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小姐,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受誰所托?”她的眼裡閃著做夢一樣的光彩,莓子的論調真要命的沒錯,被挑逗起憧憬的女人是最美的,美得像在犯罪。
“我想,他應該更希望由他自己來揭開謎底。”我想,我也給了她一個最標準的回答。
好戲就要開場了。
莓子的手機老是不在服務區,打到她家沒人接,那麼她是病好了在公司泡呢。我迫不及待的要趕過去告訴她這個新進展——讓她務必提前做好準備。順便帶給楊黎明新一天的香水百合。
莓子的公司我輕車熟路,進去轉了一圈了才發現她根本沒在。我納悶的拍著發燙的腦袋,卻猛地聽到一個正在咆哮的聲音:“林芳菲我告訴你,我們之間完了!你別有個把追求者就揚風乍毛的拽!我早就受夠你了!”
然後是猛扣電話的聲音,楊黎明施施然的跺了出來,面色就像個剛睡醒的嬰兒:“籐籐,是你啊,陪我去喝杯茶好不好?”
“哦,好埃”情節的發展閃回讓我有些發蒙。
日式的白鶴茶藝,曖昧得就像莓子早規劃好的場景。幽幽的燭火,搖曳著如在訴說一千零一夜的秘密。“其實早就想約你出來喝茶了。”楊黎明的笑容出氣的寧靜,很體貼的替我把外衣掛到衣架上。一雙穿著淺灰色卡丹棉襪的腳溫柔的踩過塌塌米,塌陷一樣的踩疼了我的心。茶水裊裊的飛著熱氣,一排十數個圍棋子大小的茶碗,楊黎明鋼琴師一樣細長白皙的手指衝我一伸,紳士版的一個“請”字吐出來,我就一個字的解釋都說不出來了。
浪漫的就像在做夢。
四周的場景都在眩暈。
那晚,我們在楊黎明的公寓裡極盡激情四溢之能事。到第一道牛奶白的太陽光射到落地的玻璃窗裡的時候,我猛地醒過來,起身看了看尚在熟睡的黎明,他的臉俊逸得簡直讓人發狂。我的淚,悄悄的滑了一地。想了想,我把他的襪子偷了一隻藏在包裡,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
我知道,偷來的鈴鐺總是搖不響的。
我在我的花店外貼上了“轉讓”的廣告,開始回到我的住處收拾行李。心裡酸酸的就像堵了一團沒泡開的茶。我身邊的三個人我再也無法面對,而對黎明,我更說不清是哪種情愫在作祟。
我只知道,我的心,很酸,很疼,很茫然。
手機突如其然的響起,是黎明:“籐籐,我想見你。”
“對不起,你打錯了。”
“籐籐,你聽著,我是認真的。我這就去找你!”
“不,不許你來找我。”
“不找你,找一隻裝得下愛情的襪子好不好?”淚眼朦朧的抬起頭,黎明峻拔的身影已經站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