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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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母親

我的父親母親

我父親是湖南長沙人,後到廣西柳州唸書,因為認識了我母親,就留在了廣西。母親是廣東梅州的客家人,外公當年來柳州闖蕩,離開了廣東的老家。對於我來說,雖然生於斯長於斯,卻不能算是完完全全的廣西人。

母親個小,偏瘦,從姑娘家到如今從來體重都沒上過100斤。母親生得美,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嘴如菱角般的又小又薄,母親一直都被人稱做美人,就是現在老去了,還是有人和我說:你媽媽的五官長得好,年輕時一定很標緻。母親是很標緻,還有一雙巧手。母親會裁剪衣服我小時候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我媽做的。會做鞋子,我媽做鞋子時先把竹殼拿來剪成鞋樣,然後到了冬天,母親就在炭盆旁邊納鞋底、粘鞋面、粘鞋幫;我爸的鞋她選的布就素色簡單,給我和她自己做的鞋,面子常常都是花布的,母親還會刺繡,而且手法相當的好,文革時時興繡毛主席像,我媽單位的領導總是讓我媽繡臉部,那裡是最要有手頭功夫的。媽媽還會織毛衣、毛褲,也會用鉤針挑出美麗的桌布和沙發套,在我的記憶裡,母親不會做的事情幾乎沒有。上幼兒園時曾和小朋友們說:我媽媽是神仙,她什麼都會!那時還讓許多小朋友為這說我是騙子呢。

母親其實從小就很苦。本來是大小姐的她,在解放後不久,我外公便因為是當地的大地主被鎮壓了。外婆是一個比我媽還要美麗的女子,很快就又再嫁人了。我曾問過母親,外公的田地到底有多大,母親在做清明時,坐著汽車帶著我看,指著那一座座的山,那許多的田地,曾經都是外公的。從記事起,常看到一些農民行色匆匆的來我家,送一些茶油、新打好的米等等,問我媽那些是什麼人,我媽說:是租外公地的佃戶,他們人都不錯,也還記著老東家的女兒。

母親參加工作後的第一個職業是民警,後來經過深造後到學校做了教師。在學校裡認識了我的父親。說起來,我媽和我爸算是「師生戀」了。雖然我父母年紀一樣大,我母親也沒給我父親上過課,可畢竟他們相識的時候我媽是老師,我爸是學生。

我爸畢業後正趕上中蘇關係交惡,父親應徵入伍。當了幾年兵後回來,我爸我媽結婚然後有了我。我爸剛回到廣西時並沒能在柳州而是分到了南寧工作,幾經周折我爸調回了柳州,那時我還沒有出生呢。

我長得像父親,完完全全的翻版,一點也沒有接到母親的美麗五官。我媽常說我不會接,要是接了她的眼睛和嘴巴再接我爸的鼻子那我就是一個大大大大的美人了。可惜啊可惜,他們唯一的女兒天生的缺根筋,不僅是相貌上不會撿好的繼承,就連我媽的心靈手巧也學得半像不像的,比起我媽的手巧來我手太笨了。

父親喜歡做菜,也會幾樣拿手菜。我家掌勺的基本上都是父親。小時我身體不好,父親不知去那裡尋得秘方,常常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給我吃。我吃過田鼠、蜂蛹、蚱蜢,記得冬天的時候,我爸我媽帶著我到田里,他們讓我坐在田埂上,兩個人在田里拿火熏田鼠洞待得田鼠出來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堵,終於抓到,晚上回家做好的田鼠肉湯我爸我媽都看著我,眼睛裡滿是期望的眼神。小時候的病實在是太多了,那時常常發燒,一燒就是39度以上。基本上每個月都要發燒一次,燒的時間也長,我們家屬區衛生所的醫生看著我長大的,每次開青黴素時都擔心把我腿打壞了,家屬區裡就有兩個男孩子因為打針打殘廢的。

小時候喜歡哭,我媽說就沒見過這麼能哭的孩子。每天晚上都哭,飽也哭,餓也哭,也不知道哭的什麼,白天上班累得要死,晚上回來還得被我時時的鬧醒。所以雖然那時還沒有開始實行計劃生育,可我媽媽決定就只要我這麼一個,她實在沒有精力再多要一個孩子來折騰了。

我媽說為了能讓我不哭,還在電線桿和商店的外牆上張貼過寫著「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好哭王,行人若是念一遍,一覺睡到大天昏。」的紙條。

想來我小時候真是夠折騰我爸媽的。

我媽對我是矛盾的,疼我的時候如掌上明珠般的愛護著,管教起來的時候,嚴厲得近乎殘酷。我媽幫我洗頭到十五歲,在十五歲前,我都還沒有自己洗過頭。為了嚴格的掌握我放學的時間和路上的時間,我媽給老師一個家校聯繫本,每天放學的時候要老師寫上我是幾點離校的,然後我到她學校時她再看本子寫上到達的時間。我每晚寫作業時母親必陪坐在旁邊。她不許我看課外書,不許我畫畫,不許我寫文章,在她看來唯有讀好學校裡教的書才有前途。以致於我考上大學後,我媽問我的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時,我說:「等我上班後我要買多多的小說和雜誌,然後坐在你面前看,看你還說不說我。」

她常說:家裡就一個孩子,不能和人家有兄弟姊妹的比,在外面呆久了,受人欺負也沒個幫手。

她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我奶奶從湖南老家過來帶我,從我2個月起帶我到四歲,後來因叔叔家裡也要照顧奶奶就回去了,那時正是放暑假,媽媽也由著我在外面玩,也就是合該我小時候多災多難的,就那麼短短幾天,和小夥伴們玩,被一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傻姐兒用石塊砸在頭上,當時血嘩嘩的流,還是隔壁的謝媽媽抱著我跑去衛生所的。我媽後來心有餘悸的說:還差一點點啊,就砸到額頭了,這要是破相了,女孩子家可怎麼得了。從此,我媽再不放心我獨自在外面,去哪裡稍微晚些她就擔心得不行。

前些天單位搞評估驗收常常需要加班,剛到九點母親的電話就追蹤而至,讓我別太晚回家,叮囑哦回家時別貪近走小路,要走大路走人多的地方。那晚十點回家,停好車子出了車庫,看到一瘦瘦的身影立於燈下,離得遠看不真切是誰,隱隱像是母親,似乎手裡拿著根長長的棍子。

待得走近果然是母親,秋風裡,母親的白髮在風裡輕輕的拂動著,焦急的目光在看見我後舒展開來。我說:「媽,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幹嗎呢?」

母親說「接你埃」說著舞了一下手裡的物件,我這才看清楚是一把掃把。

我又說:「你拿這個幹嗎?」

母親道:「要是有什麼情況,也可以抵擋一陣的。」聽了這話我心頭有些發酸,眼窩裡也有些熱熱的。

我的矮小瘦弱的媽媽,這時在暗暗的燈影裡高大起來。雖然我高母親許多,可在她心裡,我還是當年那個哭著纏著她的小女娃兒,也是她幫著洗頭的那個女孩子,在母親的眼裡,女兒一直都是孩子。無論變得多老,只要有父母在,兒女永遠都是孩子。

父親永遠都是和善的。在單位也是老老實實不與人爭的老好人,話少,笑容卻多。家裡掌勺的一直是父親,這些年退休後父親更是把買菜做飯的任務都全包了下來。有時我們怨著飯菜的花樣太少,味道也不可口,爸爸就神色不安起來。在爸爸心裡他能給我的愛都在那一碗碗的菜裡,從小到大,只要我說想吃什麼菜,父親就是跑遍柳州所有的大菜市也要給我找到。更有甚者,在我念小學初中那陣子,父親覺得我在長個絕不能吃得不好,常常為買一種叫塘角魚的魚到附近的鄉鎮去(據說這種魚非常有營養),上午坐著火車去,下午趕回來。

當過兵的父親對兵營生涯挺懷念的,做好飯叫我們去吃,會這樣喊著:同志們,開飯了。有時久等不來我們上桌,便自得其樂的又喊:剃過頭的,給我上埃

我家好溫暖,父母的愛給我了一座遮風避雨的屏障,我給父母親的關係實在是太少,工作、事業、自己的小家都讓我把對父母的愛分流了許多。。。。。。

人們常說故鄉,那麼故鄉在哪裡呢?我以為父母的家就是故鄉,父母在故鄉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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