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還願意認我這個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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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還願意認我這個女兒嗎?

爸,您還願意認我這個女兒嗎?

夜闌人靜,明月高懸。我佇立窗前, 心潮湧動, 默默地為您垂淚。

爸,您還願意認我這個女兒嗎?您能理解和原諒我嗎?我沒有親自去參加您的葬禮,沒有親自為您送行!我只是按照家鄉的習俗,以女兒的身份,為您趕製了鋪的褥子和蓋的被子,為您獻上了一個花圈,為您安排了一桌供品,為您送上了一份薄禮!我親自把給您的孫子送了回去,在您的靈前燒了香,磕了頭,默默地致了哀!

如果您在上天有知,一定看得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當聽到您去世的消息,我感覺像聽到了一聲炸雷!我從大街上一路哭回家去,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天,終日以淚洗面,眼睛腫得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怎麼可能?怎麼會?!您雖然已77高齡,但身體一直很棒,平時連頭疼感冒也很少有,怎麼會突然就不在了呢?!

我知道,您很善良,一定是善良害了您!聽人說,您大清早,獨自步行六七里,到鄰村去弔唁一位本家的大嫂。可能因為她身世淒苦,丈夫早逝,拉扯三個兒女很不容易吧,您頓生憐憫之心,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不想脆弱的心臟難以承受這巨大的悲痛,不到一刻鐘,您便應聲倒地,再也沒有起來!誰能想到,您在祭奠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成了被祭奠之人!

我明白,您也不想離去!因為您還有許多未了的心願:您的孫子還沒有考上大學,您還準備參加孫女的婚禮,您的外甥研究生還沒有畢業,一家老小都在等著您回去,您是全家人的主心骨啊!街坊鄰居也和您處得像一家人似的,有難處願意向您訴說,有需要幫忙的就給您打招呼,您是村裡不可缺少的一員啊!

17年前,您剛回到家鄉的時候,還在擔心「少小離家老大回,村裡認識的人也不多了,千萬不要死了也沒人埋氨!現在您的這些顧慮都是多餘的了!您以自己的行動贏得了村民的信任和尊重!您像一片落葉,已真正融入了自己的故土!上千戶的一個村子,三天兩頭有事,或悲,或喜,總有需要您幫忙的地方,您主動擔任帳房先生,主管財務,認真負責,一絲不苟!除了閒暇時玩玩麻將,他把晚年的餘熱全部貢獻給父老鄉親了!

其實您的大部分時間是在西藏度過的,您是第一批援藏幹部。您在西藏工作了三十多年,擔任過西藏自治區物價局的局長。關於您的工作我知之甚少,只知道您一直很忙,顧不上照看自己的4個孩子,有兩個孩子一直寄養在別人家裡,女兒15歲、小兒子9歲才一塊回到您的身邊。有一次您外出開會, 妻子回內地養病,您12歲的大兒子不幸在拉莎河溺水身亡! 這件事,多少年後提起來,您還要唏噓落淚啊!

我曾天真地以為,西藏環境艱苦,人才缺乏,您很可能是平步青雲,一步到位的!直到那天看了老幹部局給您寫的訃告,才清楚了您的履歷,才知道您是腳踏實地,一步步從基層幹起來的!您說過,您不能算「根正苗紅」,您的父親做小買賣賺下些錢,購置了幾十畝田產,被劃定為地主。在一次批鬥會後,他精神崩潰,跳井自殺了! 這事讓您痛不欲生!在講究出身、成份的年代這事非同小可啊,莫非您沒有受到一點牽連?「西藏畢竟是西藏,它有淳樸的民風,也不是政治鬥爭的漩渦 !重在個人表現嘛!」 您慶幸自己找到一塊人際關係和諧的樂土,能夠以幹部的身份專心地為人民工作!

您說過,剛進西藏時政局不穩,解放軍圍剿一些叛亂分子, 收繳了一大堆金銀珠寶讓您看管,那些東西沒有確切的數目,您卻絲毫沒有動過據為己有的邪念!後來三反、五反、四清、文革,運動一場接著一場,您身正不怕影子斜,每次都有險無夷,順利過關! 職務高昇之後,您清正廉潔嚴格把關,有時到了不講人情的地步! 從家人的隻言片語中我知道:有個包工頭,回四川老家帶回來十斤橘子,給您送來,您一個不留!弄的老伴很是下不了台,幾十年後仍在抱怨"死腦筋,不開竅!咱也給人家送一些禮物,有來有往不就行了?!" 您理直氣壯地說:不能因為貪吃影響了工程的質量!

離休時,您本來可以到成都定居,享受繁華的都市生活的,可偏偏留戀故土!

60歲那年,您千辛萬苦修建了十間房子,算是有了棲身之所;您平日裡最喜歡吃玉米粥、捻疙瘩、假豆腐這些家鄉再普通不過的飯菜,穿得是中山裝、茄克衫這些平平常常的老年服裝,只喝茶不飲酒,出門多是步行。早晨喜歡聽時事新聞,晚上有時看看電視,整天樂樂呵呵,忙裡忙外,活得充實自在。

如果說晚年您有什麼煩心的事,怕就是我的婚姻的破裂了吧?世事難料,情感的事情豈是父母做得了主的!結婚後我才知道,是您強迫兒子履行婚約的!雖然您很賞識我,但不能代表您兒子也喜歡我啊!原諒我,離婚前沒有先跟您打招呼,我只是希望給您30多歲的兒子自主選擇的一次機會!我沒有埋怨您的意思,我記得更多的是你們老兩口對我和孩子的關懷和照顧:孩子出生時,是你們忙前忙後到醫院看護、伺候月子;孩子發胎火,是你們到處尋醫問藥看護照料;孩子隨我出門,是您親自送往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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