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你長成我適合戀愛的男子
瘦小的何炅老師有一首歌,叫《梔子花開》,林子不是他的粉絲,只在電視上見過他,但林子很喜歡他的這首歌。有段時間,她隨身帶著的MP3里,只反覆地放這一首歌。
「淡淡的青春,純純的愛」,每回聽到這句話,林子就會心一笑——身為她的閨密,我知道,她心裡一定在想:那就是說她自己呢!
1林子認識他的時候,才16歲,他和林子一般大,他們是中學同學。林子在中學,很受歡迎,喜歡她的男生悄悄給她寫信,或在放學的路上,堵她。林子不大理會那些男孩,她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學習上,她是班裡的尖子生。
男孩是轉學來到林子的班上的,老師照顧他,把他安排在了林子的邊上,他們成了同桌。多年後,林子再一次遇到他時,他說,他知道,那時班裡很多男生妒忌他,偷偷地捉弄他,那全為了林子。
林子悄悄打量起男孩,他長得斯文、清秀,還有一點倨傲,這可和班裡其他男孩不一樣。他們劃了三八線,他嚴格地執行,絕不讓林子半分,就算林子生氣了,他也照樣我行我素。
後來,林子告訴我,他們其實很像,在性格上,自我、高傲,不服軟,但在內心深處,還是保留著一塊最柔軟的地方,那只為自己愛的人。
熟悉了,他們就變得無話不談,男孩愛逗林子,有時能把林子氣得牙癢,卻也無可奈何,回頭想想,她竟覺著有點甜蜜。林子受了委屈,男孩也會安慰她,說些體己的話,兩顆年輕的心走近了。
2 每天晚上,林子躺在床上,都會回味這一天,他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林子想,也許,此刻,他也在想著她吧。這個時候,林子就會帶著笑入睡。
其實,林子一直是爸爸媽媽眼中的乖女孩,女兒情竇初開,自然逃不過他們的眼睛。他們說,林子,你的學習成績下降了。那一年家長會,林子的爸爸找到了老師,他提出,讓林子換個位子。
林子和男孩就這樣分開了,他們再也不能開心地聊天,位子隔得很遠,偶爾,他們只能偷偷地互望一眼,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上課。
很快,升學的壓力來了,他們報考了不同的學校,林子說,那一年的春天過得特別快,當西湖裡的荷花開了之後,他們就畢業了,徹底地分開了。林子再也沒有遇到過他。
3 林子的新學校,在城市的另一頭,每一天,林子都會騎半個多小時的自行車去上學,她常常幻想,突然有一天,能在茫茫人海中,再遇到他,可這樣的事,一次也沒發生。
上個世紀的愛情,因為缺少了手機、網絡,而變得遙遠、飄渺,林子見不到他,只能在心裡思念他。林子不怎麼和以前的同學聯絡,她考上的那個學校,也沒有從前的同學,她幾乎得不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
多年後,男孩告訴林子,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在街頭遇上林子,他甚至有那麼幾回,看見林子的身影在人群中閃過,他剛想叫住她,但一下就不見了。林子說,聽了這話,她就想哭。
4 林子上大學了,算一算,距離他們分開,已經好多年了。大學裡,很多同學開始談戀愛,林子所在的學校,又以愛情氛圍濃厚著稱。林子沒有男友,每天,她孜孜不倦地學習,她心裡始終有一個人。
也許就是這輩子有緣分,林子記得清楚,那時西湖裡的荷花還沒有開,林子在校園裡漫步,拐過一個角落,赫然就看見了他。
林子的心立刻亂了,臉色緋紅,他笑著向她打招呼,喊林子的名字,男孩說,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林子,其實他早知道,林子考上了這所大學,因為她一直是那麼優秀。
林子一直沒有開口,直到男孩問她聯繫方式時,她才慌亂地說了幾句,男孩開心地記下了號碼,大聲地說:「我會給你電話。」然後,騎上車,慢慢離開了林子的視野外。
那一天之後,林子覺得,一切又回到了中學,那一間教室,那一張小方桌,那兩個年輕的孩子。
5 通了幾個電話後,男孩就開始來找林子,他來得勤快,常常和林子一塊吃飯,和林子一塊上自習。林子也去過他學校幾回,她有點害羞,期待卻又害怕獨處的時光。
他們誰也沒有說過些什麼,承諾過什麼,有些話,說出來,反倒會覺得不自然。那是林子度過的最開心的一個冬天,他會騎上一個小時的自行車來找林子,他說,他在這兒有課,林子知道,那都是借口。
林子以為,他會捅破這層窗戶紙,讓她做他的女朋友,但他始終沒有。冬天很快就要過去了,距離他們畢業的日子也近了。
忽然有一天,他請林子在外吃了頓飯,他說,他打算出國了,正在做出國的準備,最後,他說,他不能有牽掛。那年,正流行吃骨頭煲,一大鍋熱騰騰的骨頭,林子愣是一口也沒吃,她只是喝了幾口湯,吃了幾根豆腐條。
回去的路上,林子想起,寒假裡,她去同學老家玩,在山裡的寺院裡抽過一支籤,是支下下籤,有一個老僧人幫她看了一看,問林子求什麼,林子說「姻緣」,老僧人說,不妙,你等的人要遠行。林子驚覺,太準了,這說的正是他和她。
一年之後,他果然走了,去了遙遠的大洋彼岸。那時,林子才剛學會上網,她甚至來不及說句「再見,珍重」,他們再一次失去聯繫。
6 西湖裡的荷花,開了謝,謝了開,林子沒去看過,但她記著每一次開花的時間。
林子已經工作了,她謀到了一個不錯的位子,她忙忙碌碌,同學一個又一個地成家,林子也喝了一趟又一趟的喜酒。別人問,林子,怎麼還不找一個?林子只是微笑。
身為她的好朋友,我知道,林子還沒有放下他,他走了之後,我曾陪林子一起哭過,一起醉倒在路邊的草叢裡。那時,我剛失戀,林子總說,我們同病相憐,可後來我又有了新戀情,林子卻仍停在原地。
何炅老師的專輯出來了,林子聽了其中的《梔子花開》,她告訴我,那寫的就是她。
忽然有一天,林子在MSN上告訴我,他回來了。同學結婚,他去了,和林子同坐一桌,他說:「林子,你沒變。」旁人聽了,紛紛起哄,說林子工作如何出色,如何能幹,你小子錯了,林子變化可大著呢。可林子心裡在想,還是他最知我。
那一天,他們終於知道了彼此的手機號碼、MSN,他告訴林子,還要再去美國一趟,參加畢業典禮,之後,就不走了。
7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林子有沒有興奮得睡不著覺,問林子,她就只會笑,根本不理睬我。
男孩工作後,他們的聯繫就多了,這都歸功於網絡。在MSN聊天時,他總說,林子,你沒變,林子就回答,你也沒變。男孩很是高興。
他們開始出去吃飯,男孩像從前那樣,嚷著要林子請他吃飯,不過,每一回,他又搶先付了賬,第二天,又在MSN上要求林子回請。有時林子加班晚了,他也會溜躂過來,看林子工作,他對林子說,真有點像大學裡,和她一塊上自習的日子。林子沒有說出口,那時,他睡著了,她會透過書本瞧他濃密的黑髮。
終於有一天,西湖裡的荷花開得正茂盛,男孩在MSN上給林子講了個故事:10年前,曾有個男孩一直喜歡著一個女孩,他們不斷地分開,又聚首,再分開,再聚首。接著,他們就開始了一段感情。末了,男孩問林子,你相信嗎,如果你相信,那我們就開始。
林子說,那一刻,她明白,長長的十年裡,她並非單相思,其實,他心裡也有她。
8 我以為,林子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他,這也是她期盼了好多年的結果,但林子沒有,她只說,她需要時間。
我納悶,都十年了,林子,你還再等什麼?
林子說,不知道為什麼,聽他那麼說,反倒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就好像懸著的心,一下放平了,特別踏實。也因為這樣,就失去了目標,對他,有點不知所措。
林子還是把男孩約了出來,藉著點酒勁,她把自己十年的等待告訴了他,也袒露了這一刻的心情。男孩認真地聽著,注視著林子。林子說,你知道嗎,傷我最深的一次,就是你出國前的那餐飯,你說的那句「不想有牽掛」。
男孩沒有做聲,許久,他才開口:「林子,你知道,為什麼我要出國嗎?你太出色了,我就怕配不上你。」男孩絮絮地說了很多,從他們上學,一直到現在,他常想起林子,他其實一直篤定,林子在等他。因為,林子說過,她愛上的人,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能體會到這種幸福感。
9 今年,荷花開的時候,他們一塊去看了,雖然他們都在這個城市長大,但那麼開心地看荷花,卻是頭一回。
從前,林子說過,等待也是種幸福。我一直無法理解,但現在,看她的模樣,我知道,林子已經等到了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