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姻掉進了錢眼裡
還會有多少女人願意在愛情中尋找「與眾不同」呢?
甜言蜜語再好聽,也還是甜言蜜語。
反正只要有男人說「我覺得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很多姐妹們就特別容易墜入情網。這句話甚至比直接誇她們美麗還要奏效,百試不爽。
其實能有多不一樣?女人還不都是女人嗎?(尤其是在男人眼裡)
婚姻中最重要的是姿態。
你的姿態對,婚姻就不致太過糟糕。反之,你是來玩的、來索取的,對方也就不再當傻子,他也可以玩人,然後順勢將你掠奪一空,這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
受訪人:葦,28歲,已婚。心高,學歷高,智商高。不缺自信,所以自認不會被好話收買;不缺錢,所以自認不會被金錢打動……也正因為這,她獲得了男友喬的愛情,然而當他們帶著這份不俗進入到婚姻中,卻發現他們要面對的也一樣逃脫不了「柴米油鹽、雞吵鵝斗」的凡俗命運。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一份原本「不俗」的愛情也變得「俗氣」起來了呢?
葦的話:
我一直都以為他愛我是因為我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換言之,我在他眼裡獨一無二、與眾不同……直到有一天,他指著我說,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真和別人不一樣嗎?劉葦我告訴你,你想大呼上當我還想大呼上當呢!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多認識倆字兒嗎?明告訴你我煩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受過教育的女人,我煩——
我和他現在早就不怎麼吵架了。很多矛盾,我已經學會了繞著走……
你說,哪個女人年輕時沒做過愛情夢?沒抱過愛情的幻想?
我父母都是讀書人,哥哥在美國,如果我想留學或者移民,想來並不難。但是我並沒有那樣做。因為我自信憑借我自己一樣可以生活得很好,不必仰仗哥哥。他也贊同我。他叫喬,那時候我們還沒結婚呢。他家境沒我好,也就是說,如果真出去的話,單從資金上來說就會有困難。從讀大學那天開始,他就在自己打天下,現在和朋友一起搞軟件開發,其中大部分資金都是我婚後帶過去的。他說,你等我幾年,就可以打出一片未來給你,讓你在家專心做全職太太。像這樣的話,我不是不信,只是聽聽就算了。每一位從大學校園裡走出來的學子,都或多或少做過和喬一樣的夢。
誰又真那麼甘於平凡呢?
在甘於平凡面前,首先迎來的就是甘心。不甘心不情願,那就只能去奮鬥,也許能奮鬥出個結果,也許最終還是要回到起點,這都是有可能的,我做好了這個準備,真的,我不夢想那種非富即貴的日子,我還是喜歡那種有愛的生活,兩個人在一起,怎麼著都有奔頭兒。
讀書那些年,我是個書獃子。
在班裡一直都是班長、學生幹部,後來讀了大學,才開始接觸一些愛情小說。女作家中,我最喜歡的不是張愛玲,而是亦舒。我覺得她筆下的那些女子似乎離我的生活更近一些……亦舒的文筆陡峭冷靜,她告訴我們女人不可以做夢,可每次合上書的那一刻,我又比任何時候都更憧憬一份完美的愛情。
我是在24歲那年,認識的喬。
我們是在旅行時無意碰上的。
他是背包客,而我們的車子壞在了半道上,結果多虧了他……
喬的手很巧,這恐怕和他的家庭有著一定的關係。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也許就因為父母身體不好,所以喬什麼家務都會幹,這也是我當初願意選擇他的原因,我總覺得,這樣的男人,會更懂得用心去體貼人。也就是在那一次,我們通過聊天發現彼此竟然來自同一個城市,於是約好了回去之後就打電話。我還記得喬臨走時是怎樣意味深長地目送著我們的車遠去,我不傻,我能讀出他眼睛裡的東西。
我不漂亮,但是,怎麼和你說呢,很知性。很多人都說我像香港電視劇《鑒證實錄》裡的那個聶醫生。喬也是這麼說的,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格外與眾不同。
當時,我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出去讀研。與喬的偶然邂逅,在我看來只是一個插曲,甚至連火花都不算。雖然我知道那男孩回到天津一定會聯繫我,但這些年學校裡也不是沒有人追求我,可是哥哥說,不讓我在大學期間談戀愛,他說人生必須要好好規劃,能不走浪費的迂迴路就不走。其實他的想法是要接我出去,然後連父母一起都接走。我卻還在猶豫,也許我要是沒有遇到喬,現在真的已經到美國了也說不定,人生就是這麼充滿了玄機和轉折。大約半個月之後,喬真的約了我。
他曬得好黑啊,我幾乎沒有認出他來。喬還給我帶了一份禮物,你猜是什麼?是一塊赭紅色的掌心大小的石頭,上面天然地有一些綠色紋路,我不太明白,喬又讓我仔細看,我這才發現那幾條隱隱的綠色,猛然看上去,竟然像是國畫上在風中搖擺的蘆葦。我頓時明白了,他這是暗含了我的名字在裡面,這份禮物,雖不值錢,最難得的是用心。
後來他告訴我,他也是無意中在河灘上撿到的,他說他料準我會喜歡,因為我不是外面那些庸俗的姑娘。這樣的話,我想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聽。
我們開始約會。
喬有一份不錯的工作,他那時候已經打算自己找機會出來做,他所在的公司雖然好,但也僅僅是穩定,想要圖發展,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不想按部就班地靠著耗年頭兒去等待升職和晉級,我之所以中意他也是因為他有他的夢想,當然,我承認,我也是把他看得和外面的那些男孩子不一樣……
可惜的是阿萊,經過兩年戀愛兩年婚姻,我們終於發現自己和外面所有的同齡人並無什麼不同。也就是說,我們所經歷的這些心路歷程,人家未必都沒有經歷過。就像當我們終於由戀愛走入婚姻,一切神秘撩人的面紗都被揭去之後,我終於發現他不過是一個尋常的男子,我也不過是一個尋常女人。
我們在結婚前就已經鬧得很不愉快。結婚需要錢,這是誰都繞不過去的事實。但我繞過去了。房子是我爸媽以前就給哥哥預備好的,現在哥哥人在美國,所以我爸媽也就很自然地把房子讓給了我們。
在這一點上,我非常感激我父母,於是我就希望喬他們家在婚事的問題上能有一些更積極的表態。我父母不能把什麼都包了吧?畢竟這是在嫁女兒,而不是在娶媳婦。
當我把我的意思和他們家表達出來的時候,我心裡是有一些委屈的。這委屈就是,這樣的話還用我當面講出來嗎?這樣的世故人情難道非要讓我一件件都去說清嗎?而喬,也覺得被我的話觸痛了某根神經,他全無感激地看著我,劉葦,我知道你很強勢。房子,你父母可以不提供的,很多年輕人都是在租來的房子裡結的婚,為什麼我們就不能?還說能跟我同甘共苦,這就是你的表現嗎?這之後,我哥哥又從美國給我寄來一筆錢,我和喬之間的不愉快我是不敢告訴他的,說了,我怕他會寒心。即使這樣,我還是嫁給喬了。
我知道任何一對準夫妻都會在結婚之前吵吵鬧鬧。就彷彿一個預備式,好提醒我們已經由甜蜜的戀愛階段進行到柴米油鹽的大門口……結婚表面上是兩個人的事,但其實就是各自的孩子在為各家的父母搖旗吶喊、討伐征戰。
我們吵得太多了,吵得我自己都心寒了。即使在去照婚紗照的路途中,我們依然在吵。我問他,還照嗎?這婚還結得了嗎?他看著我,你變了劉葦,你變了。這婚怎麼就不能結了?你這是賭氣給誰看呢?
婚禮那天,我們很多同學都來了。喬的同學也來了。有很多還都是外地的,我們提前替這些同學都買好了回程的車票,有的當天走,有的第二天才走。
說實話,新婚之夜我們幾乎都沒怎麼合眼,因為他的那些同學都喝得爛醉如泥,我很怕他們耽誤了第二天的火車,所以只能看好了時間一個個地去叫他們起來……即使如此,我還是覺得那天過得挺有意義的——在那麼多人面前,喬說愛我,說不離不棄!他把婚戒戴在我的手上,我真的相信他。
尤其是當我們回到自己的二人世界的時候,我們還是很相愛的。
很多時候,愛情不是不在了,就是讓現實給磨沒了。
我總是忘不了他有一次喝醉之後指著我罵的樣子,他說,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真和別人不一樣嗎?劉葦我告訴你,你想大呼上當我還想大呼上當呢!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多認識倆字兒嗎?明告訴你我煩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受過教育的女人,我煩……我曾經為他的這段話傷心不已。我們冷戰了整整半個月,我甚至考慮過離婚的問題。
那是我們剛結婚連半年都不到的時候,如果當初稍微衝動一點,說離也就離了。所以,有些事真的是不能太過較真兒。夫妻吵架,口不擇言也許什麼話都能說出口。這也是和戀愛時不一樣的地方。戀愛時他會說,你和別人多麼多麼不同。
結婚後同樣還是這個人,卻判定你和別的女人一樣現實庸俗。
在嫁給喬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們的愛情故事是獨一無二的,不可複製的,但是現在,這愛情扔到日子的鴻溝裡,真的不值一提。不是不存在了,而是必須還要加些別的作料進來,光靠愛情不行,光靠愛情去填飽婚姻多少有些力不從心。我特別贊成你以前說過的一句話:你說,愛情是衝刺,婚姻是圍著跑道一圈一圈地慢跑……我和喬現在就是在慢跑。我很憧憬,我們能夠有《金婚》那樣的日子。這部電視劇真的是賦予了生活一種美好。無論中間有多少曲折,只要結局是好的,就行了。
阿萊手記·花開的聲音
這個故事說到這,已經很讓人欣慰了。
因為主人公通過自己真實的情感歷程,證實了「戀愛可以免俗,但婚姻卻不可以免俗」這樣一個道理。這道理看似淺顯,卻容易使很多深刻的愛情在這裡觸礁。她能繞過去,至少說明,已經具備了遠航的智慧和前提。
這遠航,當然是指歲月而言。在婚姻中,距離從來就不是問題,縮短距離才是問題。
只要有這種智慧在,只要有對暗礁的預知、預警的能力在,今後的婚姻之路,她想要和心上人走多遠,就可以走多遠。就是開到銀婚、金婚,開到天長地久也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俗套」又有什麼不好?想獲得那種絲絲入扣的默契與和諧度,中間過程絕對不可以省略。無論跌跤、碰壁、回頭是岸、破鏡重圓……只要大方向是對的,是對婚姻好的,我們就要堅持。
其實在每一份幸福的背後,我們都能聽到一種花開的聲音。只要你能安下心來,靜靜等待,你就可以聽到。
也許這個過程需要很多年,但沒關係,因為越大的花朵,可能越需要長時間去醞釀和等待。
因為它是從每一個日子裡走出來,是一粥一飯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即使有一天,連時光都凋謝了,這朵花,也不會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