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情人敲響我的門
推掉所有的邀約,今天晚上她只想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看上整晚的錄像帶,喝紅酒吃意大利面,但他的突然到訪卻亂了她的所有計劃。
毫無預警,一開門,門外站的男人便是他,牛仔褲藍襯衫外罩一件灰色大衣,手裡提著7-11的塑料袋,另一手上則握著一束玫瑰花。她著實感到意外,心裡全然沒有任何準備,就像兩年前他突然不告而別,那時後的心情,一片空白。
兩人對視許久,她先開口打破這沉默。
「進來吧,記得要脫鞋。」她還是讓他進門,拿了一雙拖鞋遞給了他。他默默底脫下運動鞋,換上拖鞋,他注意到一旁鞋櫃裡有雙藍色與她腳上同款的拖鞋。沒有任何遲疑他走進起居室,電視開著,畫面卻是一片藍。她走近,取出錄像帶,拿著遙控器隨手按了個頻道,是MTV台。
「來到附近,突然想和你吃碗泡麵。」他揚揚手中的塑料袋,除了兩碗味味A排骨雞面,還有可樂和啤酒。
「又是你的一時心血來潮?」她忍不住地問。
「嗯……」
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會因為他某個臨時的一個念頭而更改許多預定的計劃。當時恣意年少,一切都是如此瘋狂。只是現在他們都不是當時候的他們了,即使容貌未見太大的變化,但心境上早已改變許多了,至少她是這樣的。
「你還是沒多大的變化。」她仔仔細細地把他好好看過一遍後,說著。
「你卻變了,變漂亮,要不是聲音還是一樣,我還以為自己按錯門鈴了。」他說,初見時的沉默是因為他認不出她來,想出聲說聲抱歉離開卻聽見她那熟悉的聲音,才知道是她。
「只是頭髮留長了,修了眉毛,瘦了些,其它哪有多大的變化……是你太久沒看見我了。」她把長髮抓成一束,隨意用根原子筆固定盤在腦後,露出優美的頸部線條。
女人和小孩一樣總在不知不覺中有所成長,天天相處不見得會發現,但只要一段時間便可看出她的成長,不論是外表或內在。現在他終於能體會這句話了。
「還唸書嗎?」他記得她說過她還想往上深造,讀研究生的。
「本來打算累積點工作經驗後再考研究生,誰知道工作一有成績就捨不得放下,現在看來重返校園的機率不大。」她抓來窩在一旁打盹的貓咪,抱在懷裡。「你呢?這兩年過的好不好?」
他開始講著這兩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工作、家人、朋友、和情人之間的所有大大小小事。
「嗯……」她點頭,也只是聽著他說。
她把開水注入泡麵碗裡,等待著三分鐘的時間。
可是他還是說著屬於他生活的一切,像是對她抱怨著。她不認識他口中的那些人,小馬、阿客、宣宣、老闆和他那任性的女友,只能聽著他說,插不上一句話。到底今天他是為何而來的?
在他第13次講到他的任性的女朋友時,她忍不住無聊的猜想起來,她凝視著他,猜想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實在不懂這個男人的心思,從以前就沒弄懂過,現在當然更不可能懂。
「我真是不懂她為什麼不能像你一樣明白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無聊的事,為什麼不能支持我的想法呢?」他說。
她啞然失笑,她以前從不明白他所做的事情究竟是有何意義,也常受不了他的突發奇想而向好友哭訴,她總是被他牽引著所有思緒,任他決定一切,當時她只是一味天真的認為愛他就是要尊重他的決定,卻忘了自己的存在。要不是他當初的不告而別,或許她還是任由他來左右一切。就像今天他來找她吃泡麵卻不問她餓不餓。
「吃泡麵吧。」她把麵碗端上桌,對他說。一掀蓋,卻發現面早泡爛了。
他們的愛情像這兩碗泡麵,在三分鐘內掀蓋還能保持美味,但一錯過食用時間,不僅湯涼了就連麵條也無法入口了。
「看來我說的太久了……」
「別吃了,」她阻止,搶過他手裡的面,說道:「我今天煮了意大利肉醬面,還剩一些,別吃這個了。」她把泡麵丟入垃圾桶,盛了一盤意大利肉醬面放入微波爐中加熱,之後才端給他。
「我不知道你會煮意大利面,你以前不懂下廚的。」他看著眼前熱騰騰冒著熱氣的意大利面,喃喃自語。
「那是以前,你認識的是以前的我。」她點出事實,她已經成長了。
他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才動叉子去吃那一盤意大利肉醬面。
吃完麵,他說有事得走了。在門口,他問:
「以後還能來你這裡吃你煮的意大利面嗎?」
「如果我在的話。」
他沒說再見就走了,望著他下樓梯的背影,她覺得他似乎有些成長了,應該會好好和他現在的女友相處吧。
鎖上門,起居室裡的電話正在響,她趕緊接了起來。
「……嗯,晚上有個老朋友來訪,剛送走他,嗯……拿回來了嗎?明天我過去看,你開車接我,好啊,哪我們先去挑窗簾吧,下星期就要搬過去了,都還沒裝潢好。先跟你說,如果房子的事沒搞定,我就取消下個月的婚禮……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的舊情人敲門你會不會讓她進來?」她的未婚夫的答案讓她很滿意,所以她決定饒了他,讓他早點睡。
她的舊情人敲門,她請他吃了她煮的意大利面,也不枉他們曾經相愛一場,至於下一次他再來敲門,她無法肯定站在門內的女子是否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