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控制愛情溫度的男人
他什麼都好,就是薄情了點。是那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淡薄情誼,不管是他對公司同事,或從前大學同學,或是我。永遠都不會加溫的愛,這是一年多來我的體認。
剛認識他時,覺得他彬彬有禮,合適的言談舉止,體貼的照顧,真令我受寵若驚,不過,這就是一切了,不管交往一天、三個月還是一年,他表現出來的愛,就是這些,不多不少,不深不淺,彷彿隨身帶了愛情溫度計,愛戀的溫度永遠只能保持37度,不溫不燙不冷,永遠維持這安全的溫度。
"其實,你並不是真的想談戀愛吧?"那天我這樣問著他,"你只是因為想結婚、有小孩,所以現在必須談場戀愛,然後才能進行婚禮有老婆,完成一個家庭吧。"我懶懶地問他。我記得那天正下著雨,我們躲在咖啡館裡等雨停,然後一起去看場電影。
談場像溫開水的戀愛我不介意,反正我也並非是個不平凡的人,用不著特意去談場轟轟烈烈的愛戀來滿足自己。但是,我卻越來越覺得這並非是場原先感覺的彬彬有禮戀愛,而是在一灘有溫度控制的死水中,他當溫度控制師,我拚命划水向前的陷阱。陷阱?是的,是個愛戀陷阱。
"你不是也想要結婚?"他說。
"你愛自己比愛我多吧?"我突然想問他這個問題。要將自己的行為規範到某一尺度,這種事我做不來。
"若是有天我溺水了,你會救我嗎?"我問著用膝蓋就能想出的答案問他。
"會,丟個游泳圈給你不就得了。"
"如果我沒抓到呢?"
"找找看附近有沒有長竹竿什麼的拉你上來。"
"你明明會游泳,為什麼不跳下水救我?"
"如果沒把你救著自己卻淹死了,你知不知道這很划不來?"
他愛我,但如果牽扯到他的寶貴性命或利益關係,那麼他會盡可能維護自己,在不傷害自己的情況下,繼續愛人或支援。
我看著他,那自我變質為自私的心態,心裡突然想念起熱情的感覺。
我開始私底下又開始跟女同事們一起去跟其他公司的男孩聚餐聯誼,能引我注目的不再是老實臉紅的小生,有點壞、不修邊幅的爛男人變成我挑選認識的目標。假裝偷做壞事怕被人發覺的心態,讓我有種說不出的快感,並且直覺會上癮。
但是沒參加幾次,這消息就被他知曉。
他生氣,他抓狂,他質問我為什麼。
"我想找一個能不問為什麼就能為我生為我死的男人。"我故意說氣話,他氣得一個禮拜跟我打冷戰。
因緣巧合,公司進來一個才剛畢業的女孩,詢問我有沒有認識會幫人組裝電腦的人,我一想,就把男友的電話給了她。
冷戰結束,我也從女孩口中得知,他已經跟那男子約會一、兩次了。
"是個不錯的男人喔,很體貼的。"女孩笑笑的跟我道謝幫她介紹了個好男孩,不只熱心組裝了電腦,而且還請她去喝了幾次咖啡。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參加聯誼到介紹女孩子與他認識。難道自己是在藉各種機會來讓他證明他愛我勝過他自己嗎?
我悶著不吭聲,假裝不知道他與女孩開始交往的事。我想,我瘋了,我在等待自己的直覺成真或者多心成慮。
在夜裡我夢到我問他,你愛我多還是女孩多?多麼戰戰兢兢的問著。
"當然是那個女孩,因為他不會要求我放棄自我。"他笑嘻嘻的答著,然後挽著女孩的手,走了。
"自我?你是自私!"我向著他的背影喊著。
"那你說,你愛我多過自己嗎?"他指著身邊的大池塘說,"愛我,就跳進去,沒了命,我才承認你真的愛我。"
當我思考一秒時,女孩就這樣躍身跳進池塘,不見蹤跡。
他露出一抹奸詐的微笑。
然後我便驚醒了,發覺自己流了一身冷汗,心臟不停的劇烈亂跳著。
我調整呼吸,晃著腦袋,希望自己快點承認這是惡夢,但眼淚卻不聽使喚的流了下來。
隔天我約他碰面,承認已經知道他有另一女友的事。
"大家都還單身,有權利選擇更合適的人選,不是嗎?人的下半輩子是很重要的,尤其是男人。"他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自己去找機會的,但如果機會來找我,我也不會迴避...除非你現在答應嫁給我。"
我看著他,愛情對他而言只是附帶工具,就那麼薄薄的一層覆蓋在所謂的人生上面。
"我愛你勝過於你愛我,你贏了。"我舉起雙手對他投降。
回想著對愛索求越來越不滿足而讓自己痛苦的日子,現在終於承認愛情價值觀大不同,一段辛苦的路啊,怎能是幾夜不成眠、流幾滴淚就可訴盡的。
"但是,我輸了。"我盡量用不哽咽的聲音說出,"所以,我們分手吧。" 我看著他,平靜流淚的看著他,看著他最後一次用驚訝的神情望著我,這個薄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