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風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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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風景的人

看風景的人

今天是女人和她丈夫結婚五週年紀念日,她燒了一桌好菜,當然,全是他愛吃的,女人幸福地回憶著,從相識到相知相戀以及到執子之手,她的嘴角起初是掛著微笑的,她像一個幸福的小女人,等待著新婚的丈夫;夕陽下的臉龐顯得格外美麗,五年前的女人是充滿青春活力的,女人摸了摸自己日漸鬆弛的皮膚想,但想到是為一個自己心愛的男人獻出了自己的青春,女人又抿嘴笑了,孩子都三歲了,自己能像個姑娘嗎,她忽然想起孩子,為了紀念結婚五週年,她把孩子放在父母那裡,只想等丈夫回家,過一個浪漫的紀念日。 當時針走到十一點時,女人在窗前,茫然了,淚水也滑落了,她的丈夫還是沒有回來,也沒電話。女人的心碎了,五年了,他還是會拿束花送給他,或在她生日的時候搞點浪漫的氣氛,這已足夠證明他是愛她的,不管時間過去多少;她把丈夫看成自己天空裡唯一的港灣,愛的港灣。可是在夜幕之中的她,即使給了他很多理由,公司業務忙,而他正在被考察,有可能被提拔為總經理,這是一個機會,她也這樣對他說,要好好把握,丈夫說自己的背後有一個好女人他會成功的。從那時候起,他回來的時間開始延遲,嘴裡冒出了酒氣,她想說他,但想到男人不能沒有應酬,也就沒放在心上,但今天,她實在給不了理由,再忙他也應該回來和自己度過這具有紀念意義的一晚,她忍著沒有打電話給他,就這麼靜靜的坐著。

「咦,怎麼還沒睡?」丈夫回來了,開門關門,換成往日她會走上去噓寒問暖,可今天她沒有站起來的氣力。

「怎麼了呀,不說話,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怎麼了。」

「怎麼那麼晚?」她忍不住問。

「你知道,公司有意提拔,所以事情很多,你不是也支持我的嗎?」

「是的。我支持你。先坐一會,我去熱熱菜,我們喝一杯。」女人的笑容消失了,帶點寒意地說,看上去疲倦的男人沒有發覺,敷衍地說好。

當女人準備好並坐在餐桌前,男人看著驚呆了,沒有事情她不會準備如此浪漫的燭光晚餐,更不會冷若冰霜。

「祝賀你有機會榮升。」女人說完喝一下一杯。

「今天什麼日子?」丈夫問。

「五年前的今天,你都忘記了吧?」她說著又掉下一滴眼淚。

丈夫恍然大悟。「你知道我忙嘛。」女人聽出他的話裡有厭煩的意思,她的心驟然冷了一陣。

「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和孩子嗎,我要賺錢,而且要賺很多錢的,我要讓你花錢,讓你幸福啊,你不用哭喪著臉。」在女人的記憶裡這是他第二次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我不要你賺很多錢,我想我們幸福地生活,錢不是萬能的,我和孩子只要和你快樂地生活就夠了,你明白嗎?」

「你們不懂的。」他煩躁地說。這時電話響了,他站起來進房間去接,一種不祥的預感圍繞著女人原本已經迷茫的心。

「公司有事情,我要出去一下。」他穩穩地說,女人看到時鐘上的時間是凌晨兩點,是什麼公司需要這個時候加班,女人什麼也沒說,只在心裡問。

又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打破了她編織的愛情童話。女人約她在咖啡吧見面,她去了,她是堅強的女人,她做好思想準備,準備接受殘酷的現實。

「還是個很不錯的女人嘛。」她打量這個陌生女人,厚厚的脂粉蓋不住歲月留下的痕跡,足足比她大十歲。

「開門見山地說,你的男人,也就是我現在的總經理,他想和你離婚。」

「離婚是我們之間的事,外人不需要插手。」她盡量冷靜地說,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是是是,那是,只是他不好意思對你說,怕傷害你,所以我替他說,至於你和你孩子的生活費,你開個價吧?」

「哦,你以為我坐在這裡是在和你討論用多少錢賣丈夫嗎?你錯了,他是愛我的,我絕對相信,不是他自己對我說我是不會相信的,大姐,多謝你的好意。我要回去了。」她怕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說完要走。

「你還是考慮一下要多少錢好。你的丈夫遲早是我的,我能讓你自己開價已經給足你面子了。」陌生女人帶點蠻橫地說。

她漠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輛別克在她身邊停下來,探出車窗的腦袋竟然是自己的丈夫,她不問也知道了別克的來頭,她忽然鄙夷起自己的丈夫,五年的愛在這一刻碎成一片片的碎末;有了鄙夷,心也不那麼痛了,只是想到孩子即將失去一個父親,她是心寒的,孩子還小,對他還說父親是他的榜樣,有這樣的榜樣孩子也不會得到好的教育,她真的很會說服自己,如此一來,她對他,對經營了五年的婚姻失去任何信念。

「離婚吧。」她淡然說。

丈夫反而有些慌亂,但隨即冷靜下來,她想也許丈夫想到別克和經理的寶座,想到錢,這些比感情更為重要,那自己沒有任何理由留在他身邊。

「那你要多少?」

「分手費嗎?不需要。房子是我們一起買的,裡面有我的感情,我除了這房子什麼都不要,你收回你的好意吧1房子是她傾注愛的地方,她不知道是不是留戀與他之間的感情,卻只是想守著這裡。

她和他都拿到了「解放證書」,有了這份東西,他和她之間再沒有瓜葛,當問及孩子需不需要贍養費,女人說,孩子是她一個人的,她不要他的錢,只有一個要求,以後不要出現在孩子面前。

回到家,面對著窗,孩子在身邊看著流淚的母親,女人的心驟然痛了,自己的感情竟然敵不過金錢,這是何等的悲哀埃她告訴兒子他的爸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要很久很久才回來。孩子懂事的點頭。

一年後,又是她和他的結婚紀念日,女人想到朋友描述現在的他,有自己的車自己的別墅有自己的地位,當然也有自己的妻子,也就是公司的董事長;但是他明顯沒有往日快樂,金錢蒙住了他的眼睛,可他的心卻越來越空洞了。她只報以淡然一笑。

孩子搖搖女人的手,說有人敲門。透過門洞,她看到他的臉。女人把孩子哄進房間,把門開了一條縫。「沒事別進來。」她說。

「今天是,是我們的紀念日,我想……」

「對不起,我不記得了,況且這個家不歡迎你,我說過,你不能出現在兒子面前,請你走。」

「是我錯了,我現在才發現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的時候我只想擁有夢想裡的東西,比如車子,但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擁有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感情才是人一生應該追求的真諦,我也發現在我內心還深深愛著你和孩子。讓我進去好嗎?」

「現在後悔不覺得晚了點嗎?」女人的臉異樣地冷漠,彷彿掛滿了冰霜。

他悻悻的走了,直到別克的影子消失在樓下,她才哭了出來。「失去的你總是會懷念,得到你卻總是不珍惜……」一個女歌手的歌不知道從哪裡飄來,飄進女人的耳朵。女人以為自己會心軟,卻沒想到這一次後,女人的腰桿越發挺直了,為了自己和孩子,她努力使自己成為一名優秀的女性,最終也真的成為小有名氣的女強人,但她始終沒有搬出那套房子。人們也總是能在不經意間看到一輛別克在這座樓下逗留,一個男人仰望著樓上的窗子,期待著什麼,但每次都在一聲歎息後鑽進別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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