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發現了我送的領帶
對濤,我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那次應邀到同事家小聚,席間認識了濤。他的博學善辯,還有他的經歷,深深地吸引了我。也許是自己的生活太平靜了,濤的經歷和故事在我心裡激起了波瀾。雖然他沒有錢,但是他有經歷,經歷是一種更豐富的財富。相比之下,我的丈夫是那麼平淡。我忍不住偷看濤的時候,發現他也在看我。
「王小姐,認識你很高興。聽說你是報社的副刊編輯,哪天我寫兩篇小文,能不能入王小姐的慧眼?」終於,濤對我說話了。我說:「你太謙虛了,像你這樣的人,肯定一鳴驚人。」我以為那不過是濤的客套話,沒想到幾天後,我真的收到了他寄來的文章,還文采飛揚。我編發了他的文章後,濤又寄了幾篇給我,於是,他的文章先後在報上登出。
一天,濤打電話邀我共進午餐,說感謝我對他的垂青,順便交稿子給我。我想把這次約會當成編輯和作者間的工作約會,於是找了套深藍色的職業裝穿上。可臨出門的時候,還是用件淺黃色的休閒服代替了職業裝。說不清為什麼。
明媚的陽光下,濤一身淺灰色的西裝,站在陽光裡挺拔得像棵樹。我感覺濤是一個活得很精緻的男人。而丈夫卻永遠是那麼的粗枝大葉。濤說今天是他45歲生日,想找個好朋友一起過,然後問我:「你不怪我事先沒跟你說明白吧?」意外之餘我竟有些許感動。那頓飯,我們邊吃邊聊,很開心。雖然聊天內容沒有提及情感,但這次生日約會卻讓我明白:我們兩個人清晰地走進了彼此的內心。
生日約會後的一周,我們都沒給對方打電話,可我心裡的牽掛卻日漸溢滿心房,感覺告訴我,濤也一樣。一天早上,濤終於打電話來,我拿起話筒便哭了。濤在電話那頭不停地說:「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天天都想給你打電話,可怕打亂了你的生活。」濤約我晚上去公園。那個晚上,我和濤在微風中深情擁抱。他寬厚的臂膀恍若溫暖的港灣,我想泊在裡面沉醉不醒。從那以後,我們便開始找借口出來約會。
那天,我路過濤的公司,想給他一個驚喜,就去了他的辦公室。濤很高興,卻表現出一副彬彬有禮、公事公辦的樣子,我有點受傷。那麼巧,這時進來一位妝容精緻的中年女人,濤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對我介紹說是他的妻子。我想從容地笑笑,卻笑不出來。濤的妻子很熱情地招呼我,從她的話語裡我感到他們是一對相敬相親的夫妻。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像一個闖入別人家的賊。我借口離開後,一直等濤能打個電話來,可是沒有。他和妻子在一起,我的內心被憂傷填滿。
這時,我有一個去外地出差的機會。那些日子,我忍著思念沒給濤打電話。回來後我見到了他,看著他的憔悴,我心痛如攪。濤傾訴著對我的思念,他第一次說了愛我,用生命在愛。我也愛著他,兩個人都在情感與理智的矛盾中倍受煎熬。那天,我們談到很晚。我和濤都知道,我們無法卸下自己肩上的責任。衝動之下,我們約定做婚外戀人。
生活如果可以如此簡單就不會是生活了。一次,我和濤相約去看畫展,濤很晚才趕來,說和妻子吵架了,他妻子發現了我送給他的領帶。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吵完架的濤是慌亂的,從他的慌亂裡,我看到了一個已婚男人對家庭、對妻子、孩子以及對現在擁有的生活的在乎。而我心裡也明白,我也在乎,在乎丈夫、女兒,在乎自己的家庭和公眾形象。那天的聚會,我和濤不歡而散。
一次,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我和濤遇見了熟人。熟人眼中的詰問、疑惑甚至鄙視,像一把鋒利的匕首,讓我們不敢抬頭。陽光背後的愛情,就是這樣見不得光。自認為很聖潔的愛情還是一點點在我心裡產生了犯罪感。我甚至想,不知哪天,丈夫會為這件事向我提出詰問,那時候,我該如何面對他的忠誠?我是自私甚至是卑鄙的,我想在兩個男人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然而我發現,根本不可能在婚姻內外之間找到這種平衡。我們都已人到中年,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條自己已經走出的情感歷程,肩上都有生活賦予的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是個不適合充滿激情地去談情說愛的年齡。
晚上回到家,丈夫正和女兒在臥室裡做遊戲,「哈哈」地笑得很開心。看著他們扭作一團,我心裡湧起一股濃濃的歉疚。這才是我的港灣,這歡快的笑聲我能捨棄嗎?和丈夫女兒共同擁有的生活能捨棄嗎?這個家給予我的安寧和幸福能捨棄嗎?妻子和母親的責任能捨棄嗎?這樣想著,我不僅有些汗顏。
很默契地,我和濤各自淡出了對方的生活。我們惟一的選擇就是讓彼此成為美好的回憶。以後我們再沒見過面,經歷過半個人生的我們都明白:激情是短暫的,而生活需要更多的卻是平實的幸福和安穩的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