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飛翔致應屆畢業生
每當人們回想學生時代，都會覺得那時候的天是蔚藍的，草是碧綠的。風兒的力度宜人，雲朵的形狀也使人滿意。白衣飄飄勝雪，紅顏皎皎如玉。恨不能從頭來過，把沒有讀完的書再讀一遍，把沒有追到的女孩追到手。而當年身處其中時卻並不覺得，只盼早日泥牛入海解甲歸田放虎還山，又像一隻羽翼漸豐的不耐煩的小鳥，迫切地希望加入飛翔的隊伍。為了避免或減少一些遺憾，作為已經畢業十二年的過來人，前輩我特向應屆畢業生提出如下建議：在離開學校之前，下定決心，向暗戀已久的人說出那句藏了很久的話。無論你多麼不善言辭，也無論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那些都不重要了。這句話如果不說出來，會常年鬱結在你的心頭,終究要積成澆不開的塊壘，甚至會變成每逢雨天就隱隱作痛的胸中結石。許多浪漫的故事，美好的姻緣就是這樣錯過的。對經吵翻了臉或打破了頭的同學真誠地說一聲：「對不起」。長期的橫眉冷對熱戰冷戰已經懲罰了彼此。如今分別在即，握個手，說一聲：「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兄弟，咱們後會有期。」不管以後你們是否還有讓對方難受的機緣，但你再也不會為這小小的杯葛而夜不成眠了。在離開學校之前，把欠同學的錢還清，不要再拖了。也不要繼續裝糊塗，你比誰都明白。當你參加工作以後，你會發現這只是很小一筆數目，不值得為之付出名譽的代價。如果你當下確實囊中羞澀，那麼且記下債主們的地址。邀上最要好的朋友，再走一次校園的小徑，或爬一次後山，抑或就坐在靜靜的操場上。當然，最好是在皓月當空的夜晚。最最好，身邊有一個善解人意的異性。今晚，不要再為雞毛蒜皮爭吵。今晚，只談雪月風花。因為此番過後，你再也找不回年少的窗外滿地如銀的月光了。不管你喜不喜歡酒，且喝醉一次。人一輩子總要醉那麼幾回，而今夜恰是時候。像當年曹孟德蘇東坡令狐沖一樣，藉著酒意，唱歌到天明。藉著酒意，說一些平時不會說的人話。這些歌一定是你今生唱得最動人的歌，這些話一定是你說過的最真誠的話，這些人也許是你以後再也見不到的人。在離開學校之前，親口向幾年來自己傷害過的舊情人道歉，不管對方肯不肯原諒你。不用構造美麗的借口，不必過多的解釋，一句「都是我的錯」足以表達你的真誠。如果對方不是一兩個，而是一大群的話，你應該及早開始這項工作。去你經最痛恨的學校食堂吃一次飯，這次不要插隊。在把沙礫和黃菜葉以及蟲子剔除乾淨之後，認認真真地品嚐每一口飯每一片菜。不必枉費心機尋找肉片，無論那個年代，學校食堂裡的肉片都像美麗女生英俊男生一樣同屬於稀有物種。另外，即使翻出一隻蟑螂甚至一整條老鼠，千萬不能再把飯盆反扣在大師傅的頭上了。花一個下午的時間，認真地整理一次自己的書箱，哪些是可以留下的，哪些是不要了的。在某本書裡，是不是看見了一張久違的紙條，或者是某個經熟悉的名字把書還給人家。盡可能保留每一封信，也許它能在以後的歲月裡勾起你的某些溫暖的記憶。把球衣洗乾淨送給低年級的同學，球鞋就免了，因為它不可能洗乾淨。把地板和床鋪大致打掃一下，讓後來者幻想並追思你當年的風采。如果要求你弄得窗明几淨一塵不染，未免太難為你了，但那確實是上等人的做法。向教導過你的每一位老師說一句祝福的話，「身體健康」是主題，「陞官發財」之類的不要明講。至於那個連續幾次給你不及格有故意刁難之嫌的老師可以免了，但也不必詛咒他，他也不容易。摘一片自己喜歡的葉子夾在影集裡，如果你們學校有樹的話。注意，一片就夠了，別把那些樹摘禿了。隨著歲月的流逝，這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溫馨的細節將在你的記憶裡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那些原本覺得很嚴重的不愉快的事情會變得不值一提以及雲淡風輕甚至煙消雲散。在進入社會以後，有些方面可以向我學習。前輩我畢業十二年來，一如既往地看不慣一切趨炎附勢的行徑，鄙夷一切蠅營狗苟的勾當。至今仍然堅信世間事都可以改變，唯獨不會改變的是自己的這顆赤子之心。但現在的我早已不再把自己當成大鳥或大魚，我只覺得自己是一隻被關在火柴盒裡的跳蚤，離開火柴盒也許我可以跳得更高一些。我確定自己不是狗腿子或太監，雖然我也向領導們點頭微笑，卻不是奴顏婢膝。雖然我也給領導們倒茶遞煙，卻從不阿諛奉承。我，初衷不改。電影《聞香識女人》裡有一個鏡頭令人回味：在一趟夜行列車上，一個歸心似箭同時又躊躇滿志的年輕人指著車窗外的紐約，對同伴說：「看見那片燈海了嗎？以後那都是我的。」說得沒錯，世界這麼大，山峰這麼多，你想佔領一個山頭並非妄想。這座城市如此繁華，高樓林立，你想擁有一座大廈並不是不可能。這個世界需要靠你來改變，這些財富應該讓你擁有。皇帝輪流做，說不定明年到你家。是的，你也將面臨挫折，甚至是劈頭蓋臉迎面撲來令你不知所措。有時你將不得不稍稍改變一下自己的態度，低一低你那高貴的頭顱，否則就會頭破血流。你將對「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以及「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有更深刻的體會。但重要的是，你要明確，什麼是應該改變的，什麼是必須堅持的。什麼是可以放棄的，什麼是值得珍惜的。總的來說，你的性格將決定你的命運。契而不捨是通往成功的唯一途徑，只要你堅持，那麼你就可能擁有那片燦爛的燈海。畢業生們，整理好你的羽毛，展開你的翅膀，認準一個通往雲端的方向，準備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