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生活
序言: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習慣從一個城市遷移到另一個城市,然後在一個角落裡停留下來,認識某一個人,對待某一些事情。生命是一場永無休止的旅行,有一天也許我可能發現自己已經累了,然後找一個女人,和她相扶到老……
一
穆棵是我所見到所有女子中,脾氣最為耿直的一個,她喜歡喝洋酒,並加上半杯的雪碧,她吸煙,但她並不吸普遍的女士香煙,她喜歡抽阿波羅,一個喜歡抽如此濃烈煙草的女人,想必不會有普通經歷。我記得一個朋友和我說過,抽煙的女人,身上一定背負著很多的故事。
二
我和穆棵的相遇純屬偶然。
那是我在“CHINA味”裡揮霍青春的一段日子。正置千喜年的交際之時。
在酒吧裡,很多對情人在昏暗的燈光裡接吻、微笑。他們讓我想起了幕子。我的前任女友,她走了,在機場裡她曾對我說過的話伴隨著我對她的思念之痛,使我變得脆弱和狂躁。
那時我發現坐在我對面有一個女人正孤獨地喝酒,她就是穆棵。
三
我和穆棵很快就熟悉了,並成為很好的朋友,我們彼此珍惜對方的存在,因為我們清楚,城市裡的人能夠真心地對待另外一個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來自:搖搖屋)
我經常陪穆棵過週末通宵,但我們並不做愛,我們始終是有所保留的。
她給我講述她和他的故事,我同樣也告訴了她世界上有叫幕子的一個女孩子。
我喝酒,她就抽煙,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天空泛白我才昏昏地離去。
兩千年三月下旬我炒掉了自己的老闆,我想只有這樣才能換取一段自由的生活。
我坐在穆棵的家中,她給我燙了一碗泡麵。
她對我說“他仍舊沒有回來,這是我等他的最後一個年頭,期限到了之後,我會遺棄這個城市,遺棄他送給我所有的東西,包括這棟房子”
我問她“如果你離開這裡,你要到那裡去?”
她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說“要一支嗎?”
我搖搖頭,對她微笑著說,我很少抽煙,我只喝酒。
她用手將散亂的頭髮一併順到了腦後,她說“誰知道呢,找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再來一次”
四
同年四月二十七日,我因過多地飲酒,而進了醫院。醫生說我的胃已經被酒精嚴重地破壞,並告訴我以後不能大量喝酒,否則胃有穿孔的可能。我絕望地望著牆壁很久之後,終於撥打了穆棵的電話。
穆棵放掉電話,打車過來看我。
我說“穆,我生病了。在醫院裡,我很無聊”
穆棵對我笑,她說“你們男人是不甘寂寞的動物,雖然女人也是如此,但男人更需要別人的陪伴”
我笑,“可能是吧”我說。
我們聊了很久,穆棵還說我出院之後給我做一桌豐盛的晚餐給我吃。
後來她不耐煩地說,我們出去走走吧,這裡真的很悶。
我笑著說“因為這裡不能吸煙”
穆棵對著我笑,說,是的。
五
四月三十日,我出院,穆棵親自來醫院接我。
那天晚上她給我做了四道菜,她說她不會做很多的菜,因為她平時很少自己做給自己。
桌子上還擺放了一個精緻的酒壺。她拿出兩個酒杯,說“這裡只有紅酒的杯子,我以前是不喝白酒的,今天陪你一起喝”。
她倒了兩杯,其中一個遞給我了我。
我問“什麼酒”
“喝了你就知道”她說。
我小心地將杯子裡的東西倒進嘴裡。
我問“為什麼”
她說“喝茶對身體有好處,是茉莉茶。”
我們相視無言。
六
五一我沒有約穆棵去旅遊。雖然她是我在這個城市裡唯一的朋友。我清楚,對於兩個沒有工作的人而言,是不存在節假日的。
五月十三日,穆棵感冒了,她的病來的很突然。
我整整照料她七天。聖經裡說,上帝是七天造就世界的。可對於我和穆棵,沒有任何的意義,時間對於我們這類人完全是一個虛擬的詞語。
第八天她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完全可以一個人下床。她說二十多年來從未像這次感冒來的突然和嚴重。
我說為什麼。
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流淚。
七
七月,我開始尋找工作。
翻看報紙、及到各公司應聘。經濟不景氣,找工作是一件艱苦的事情,但我很幸運,一家雜誌社說能夠用我,工作是給雜誌排版,及幫助編輯扣除入選文章裡的錯別字,第二份工作是一家寫字樓給我的回復。電話裡是個女人的聲音,她說我可以擔任她的二十四小時秘書。我拒絕了,我告訴她,我不需要這分工作,起碼目前並不需要。
於是,我順理成章的干了第一分工作。
在那裡,我看到了很多的文章,很多辛酸的或者浪漫的文章。故事大多都是寫男女感情的東西,不是悲情就是幸福。
人類誤以為自己是感情豐富的動物,但在我看了,人類有時簡單的可悲。
八
穆棵說她等他的期限快到了。
“已經是十一月了,他依舊沒有回來,他還會回來嗎?鯨,你告訴我。”
“不會,他不會回來了,男人在時間裡容易遺忘某些事情”。我知道的話近似於殘忍。
穆棵在電話裡哽咽不語。然後我聽到她輕輕地掛掉電話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長長的盲音。
我披上外衣,打開窗子。
東北的夜很冷,冷的連路邊昏暗的燈都顯得無力。
九
穆棵終於下定了決心,她告訴我,她要走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
我說“好啊,生命本身就是一場旅行,人最可貴的是勇於尋找。”
穆棵說她不想尋找,是生活要她去尋找,她沒有出路。
十
穆棵走了。
在火車南站,她指著“南”字告訴我。
我要去那個方向的某一處,一直向那個方向走,可能以後不再回來了。
我說“穆棵,我清楚的,給你,我送給你的圍巾”
穆棵接到收裡,用手輕輕撫摩。
“很不錯的凱司米”
她對著我笑,蒼白的嘴唇與這個冬日的下午很相配。
火車最終還是帶走了穆棵。
一聲聲破碎的聲音,劃開了東北的天空。
穆棵在前一分鐘還是那樣真實,而此時,她在我的生命顯得又是多麼的虛無。
一個人走在風中。
看到的是光禿的樹枝,以及上面成群呆立的麻雀。
三天後的一個夜晚,我打開電腦,郵箱裡有一封郵件。
裡面寫著:
“我已經到了。”
來件人名字的開頭字母是M.本文來自愛情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