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裡盛開著玉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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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裡盛開著玉蘭花

天空裡盛開著玉蘭花

我的電腦對著窗戶,上司就坐在我的後面,可我還是經常發呆。

有什麼辦法呢,透過四十八樓的玻璃窗,很輕易就看到了外面透明而湛藍的天空,這總是讓我想起少年時代的一些事情。那時的我,是一個多麼自由的孩子啊,還有我純粹的愛情,就像那年校園裡開著的玉蘭花一樣,白得不帶一絲其他的顏色。

那時,我經常抬高下巴走在校園裡,我以為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那天上體育課,我倚在一片綠蔭下,半閉著眼睛,想像著自己會飛起來。就在那時,肖航闖入了我的視線。他在跑800米,努力跑在最前面,風將他的白襯衫撐得很開,像帆。他這麼一路跑過來,穿過跑道兩邊長長的開滿了白花的玉蘭樹,花瓣旋轉著飄落下來,柔和地拂過他清秀的五官,像極了夢中的某個場景。那一剎那,他在玉蘭花樹下奔跑的身影,一下子便深深地打動了我,他確實是打動了我,後來我這麼跟他說的。來源:搖搖屋

他也看見我了,他向我笑。

其實,在教室裡.他就坐在第二排,我坐第五排,只是從前沒有發現而已。3張桌子的距離突然變得太遙遠,我看不著他的眼睛。我對老師說我一點也看不清黑板上寫的東西,我要往前調。

從此,他坐在我旁邊,眼睛很深很深,像教室外的天空。我時常笑著扭過頭去,看著他的眼睛,我深信那裡面有我想要的東西。

他靜靜地看著我,憂鬱的眼神觸痛了我的心。他的家境很不好,父親是個囚犯,這些全班就我一個人知道。他盡量將憂鬱隱藏得好好的,可不經意間流露的歎息還是被我捕捉到了,我知道在班級第一名的好成績下,他的自卑其實隨時都像一隻跳動的野兔。他說他不想連累我。

可這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固執地穿起了白色的棉布裙子,盡量將短髮梳得齊整些,好襯得起他的白襯衫。我在林蔭路上靜靜地走著,手裡拿著一瓣玉蘭花,等待他的到來。

夜幕下,他如期而至的眼睛,就像天邊最亮的星星。我們在鋪滿落花的路上散步,涼爽的風中央著微熏的氣息,還有我們的心跳。在那個時候,他是唯一可以認真傾聽我訴說的人。(來自:搖搖屋)

那時,我狂熱地喜歡著一切自由的不加修飾的東西,比如文學,還有繪畫,我天馬行空的想像讓他驚訝。我總是讓他驚訝,這是他說的。

我們經常相約一起去溜冰,一起去山裡的水庫邊釣魚,一起去七橋吃豆腐乾和牛肉串……我在很久以後翻看了我和肖航的合影,我留著短短的頭髮,眼睛笑得彎成一個月牙,嘴巴張得很開,露出尖尖的牙齒,很可愛的樣子。我從來沒有像那個時候那麼可愛過,真的。

在那個開滿了白玉蘭花的夏天,我的錢花完了,而那天是我的生日。

他跪在沙灘上,開始用沙子堆蛋糕,他撿來白色的花瓣覆蓋在上面,說:「這是奶油。」他用帶葉的枝條插在上面,說:「這是蠟燭。」我坐在地上,非常滿意他為我所做的一切。「這兒還有,我的心。」他拉過我的手,輕輕地按在他的心口上面。那一刻,我忘了呼吸,我再一次看到了他的眼睛,還有那裡面像天空一樣的深深的深深的藍,藍得像要把我的靈魂都吸了進去。

那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難忘,也最快樂的生日,也只有他,才能夠給予我一份這麼唯美的感覺。

夏天過去了,白玉蘭花落了,冬天來了。

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冷,那個時候沒有暖氣,教室裡像冰窟,可我還要上晚自習。住校的同學都帶著火爐,可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我連晚餐都不吃,我不想回家,那是一個比學校還冷的地方。本文來自愛情短信

他來了,提著小小的爐子,裡面紅色的炭火燒得很旺,他將它放在我凍僵的手下面。他知道我沒有吃晚餐,開始不停地想辦法,想除了用錢以外的一切辦法。

後來他從家裡帶來了一些米,放進我們用來吃午飯的小瓷盆裡,加上水,用課本蓋著,小心翼翼地放在爐子上。窗外是呼呼的北風,爐子裡炭火正旺,他用力地扇著火,火光將他的臉映得通紅。無論做什麼事,他都是一樣的認真、執著。他的這種態度讓我著迷。

「你會記得嗎?我是說等你老了的時候,還記得嗎,我為你在教室裡煮的白米粥。」他說。

不知道為什麼,從不屑流淚的我接過那碗白米粥,居然哭了。我的眼淚滴進雪白的粥裡,我說:「我會一輩子記得,真的,我記得,我記得你的夏天,還有你的冬天。」我沒頭沒腦地說著。

我在日記本上認真地寫著:「1997年11月28日,肖航為我煮粥一碗。」那個冬天,他一共為我煮了20碗,直到他被學校發現記過一次。他從一個好學生變成了一個「壞」學生,這是校長說的,儘管他的成績還是一樣的棒。(來自:搖搖屋)

冬天過去了,春天來了,白玉蘭花又開了。這樣的好日子過了多久,我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一串我生命中最純潔最飛揚的日子,我們的愛情在校園裡肆意地張揚著,引起別人的羨慕,還有不屑。

我知道我無法永遠留住那段時光,就像我們留不住白玉蘭花的盛開一樣。畢業後我們天各一方。後來我找到了一份四平八穩的上:作,每天穿著灰色的小號套裝敲文件,回家時偶爾要去應付老媽安排的相親。

我再沒見過肖航,8年了他音訊全無。

每次閒下來的時候,我便不可抑制地要看著窗外出神,天那邊一朵朵白雲,多像玉蘭花在盛開埃可等我接個電話過來再看,一晃眼,花便不再是花,幻化成了別的東西。唉,這個世界,我追趕不上的東西太多了。

(顧維薦自《遼寧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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