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_詩,人如其名,形如其名,輕盈優雅,含蓄內斂
詩,人如其名,形如其名,輕盈優雅,含蓄內斂。他不像一般的男孩子那樣活潑、頑皮,喜歡在操場上瘋跑一下午,喜歡悄悄減掉小貓嘴上的鬍鬚,喜歡偷偷去採摘鄰居樹上的棗子;他寧願一個人孤獨地躲在自己的角落,藉著夏日早晨明亮的晨曦,伴著夜花的陣陣余芳,看一本厚厚的史書,品一杯濃濃的香茗,沉浸於自我世界之中。
他根本不屑於那些孩子交往,他心裡暗自嘲笑他們的野蠻與瘋狂。他也根本不懂得怎樣去與他們交往,因為與稚童打交道的方法在史書中從未提及。
他確是一首詩,獨立孤傲;他也是一支曲,婉轉清亮。
中國的應試教育是這樣的殘酷。「一」寫作「1」會判錯;每篇課文都無外乎是歸納「主要內容」,提勸中心思想」。詩天生受不了這樣的約束,自由、瀟灑才是他生活的作風。
小小的校園將一個自由的思想束縛。
小學的一切都令他厭惡,除了她。瑩兒,一個乖巧的女孩,纖弱卻又不失溫柔,當所有的女孩都扎馬尾辨的時候,她將黑亮的頭髮披肩散開,宛如公主一般;當所有的女孩都扔掉頭繩,披頭散髮如同一群女巫時,她又用一條花布手絹將頭髮束起,百媚頓生。
看見過瑩兒的大人都稱讚她的美麗可愛,連詩的媽媽也這麼說。詩發現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東西在湧動。
瑩兒和詩住得很近,每天朝夕相對,他們漸漸混熟了。
瑩兒的善解人意,瑩兒的聰慧美麗,瑩兒的一切美好令詩有些眩暈。他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書中所說的初戀,那種甜甜的味道。
轉眼他們已經是六年級的學生,面臨著畢業升學。那些總也歸納不完的「中心思想」、「主要內容」,那些總也算不完的數學應用題令詩極度的消沉疲憊。這樣的學習,他看不到有任何的作用;這樣的生活,他看不到半點的希望。
但是一天24小時中總有屬於他的快樂的半小時。那是上午二節課後的廣播操時間。有一節體操需要側身轉體90度,一次偶然的機會,當站在前排的詩轉過身來的時候,發現站在斜後方,大概五米遠的地方的瑩兒正微笑的盯著他,當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詩不由得癡了。
升學考試是殘酷的,一個年級兩三百人只有十幾個名額能夠上中學。詩和瑩兒都落榜了,但詩的父母用金錢踮平了他通向一所重點中學的道路。詩對於他們的做法並不開心,因為瑩兒的父母沒那樣做,她不得不就讀於另一所普通中學。
初中的班主任親切和藹知識淵博,講起課來引經據典如信手拈來。當老師講道「屋大維」時,全班同學一片茫然而他知道「屋大維」開創了元首制;當老師講到「特洛伊」時,其他人不知所云而他隨口道「哦,我知道,希臘人的木馬計1;當老師講到司馬相如時,他又能聯想到「文君賣酒」。他從來不知道語文課除了「主要內容」「中心思想」之外還有這麼廣闊的天空,他喜歡那種比別人站得更高,看得更遠的感覺,他明白,這才是他想要接受的教育。本文來自愛情短信
小敏是坐在韻前面的一個女生,她的父親據說是搞地產開發的。和瑩兒一樣,她是個漂亮的女孩。不同的是瑩兒有一頭飄逸的長髮而雲川剪的是俏皮的短髮,瑩兒帶有和詩一樣的孤傲而冷漠的氣質而小敏可以和全班所有男生打成一片。
詩不喜歡和男孩子們瘋跑,但和女孩們隨便玩玩卻又令當別論。一次課間時分,詩搶了小敏桌上的一塊橡皮,引得小敏追出教室。詩就是個很文的孩子,跑步對於他來說本來就是一件很勉強的事情,眼看就要被小敏追上了。情急之下,詩頭也不會反手一推,想要將小敏擋開,不料入手鬆軟。詩大驚失色,急忙回頭,發現手正抓在小敏的左邊胸口上,不覺懵了,頭腦一片空白,只聽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的跳動,這樣心跳的感覺以前從未有過。小敏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汪汪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詩的嘴顫抖著「我,我……」想說聲抱歉,卻如此艱難啟動雙唇。
此後一個星期,坐在前排的小敏都沒在和詩說過話。此後他們的關係就像格了一層紙,拘謹而嚴肅不敢再像以往那樣調笑了,但詩分明的感到,時時有一個目光在照射著他,令他興奮而慌亂。
那年的春天,學校組織去郊外春遊。大家玩得很高興,乘車返城時,天已經擦黑了。大部分同學都疲憊得睡著了,正當詩昏昏欲睡得時候,忽然感覺有個東西觸碰到了自己的頭髮。他坐起來,轉過頭,發現小敏在他後面的坐位,此時她正抱著自己座椅的後背酣睡。(來自:搖搖屋)
韻的座椅擋住了小敏美麗的臉龐,而她那雙嬌嫩的手卻完全展現在韻的眼前,夜色朦朧,玉臂生寒,彷彿吹彈可破。後面有汽車超車,燈光掃過車廂,掃過小敏的雙手,霎時鍍上一層溫潤晶瑩的光芒。
韻恍恍忽忽,心中只有一個願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正當他就要抓住的時候,他突然想到若是給老師同學發現如何得了。一方面忍受不了慾望的煎熬,一方面又克服不了世俗目光的他,只得用食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小敏的中指。雖是輕輕的一下,但已經足夠。
他頹廢的躺倒在座椅裡,感覺小敏就趴在他背上一般。心中甜蜜而惆悵。
初二的時候,小敏的爸爸因為要到別處去做生意,小敏轉學了。而詩順利的通過了中考,升入了本校的高中。高中階段,詩依然品學兼優,深得老師器重。
一次,物理老師讓全年級每個班派一個同學去幫忙批改試卷。詩被選中,參加集體改卷。就是這次平凡的經歷讓詩年輕的生命裡有了另一段溫馨的回憶。
改卷場裡坐在詩對面的是個女生,詩曾經在樓道裡見過。雖然那只是匆匆的擦肩而過,雖然那只是不經意的一瞥,但她那高貴的氣質和撲面而來的似乎有點縹緲的幽香已經讓詩記憶深刻。後來向同學旁敲側擊才打聽到,她叫薇。
瑩兒是一堆烈火,點燃了詩的激情,照亮了詩的眼眸;小敏是一塊美玉,溫潤晶瑩令詩備感溫柔;薇是一杯美酒,淳厚而清新,詩寧願倒在其中醉生夢死。但是詩確是這樣想。
明亮的日光正從門口射進這個並不光亮的教室,而詩用試卷掩飾著癡癡的看著專心的薇:自然的稍微帶點棕色的秀髮被打上一層側逆光,薄薄的耳朵在光的照射下彷彿透明一般,無法看到她那雙清澈的雙眼,只能看見她長長的睫毛上上下下的跳動。這樣的情景讓他突然想起了海巖小說「玉觀音」裡安心的形象,他自己就像那個瘋狂而執著的楊銳。
夏天時候,這間教室密不透風相當炎熱,因此才會閒置不用。此時正是三伏,酷熱難耐。一疊試卷改完,詩抬起頭來舒口氣。目光不覺和薇的明眸相碰,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的注視薇,那是一雙多麼清澈的眼,沒沾染過一點人間的煙火氣息,完全的純美,就是藍田美玉也會黯然失色。詩就這麼傻傻的注視著,他的眼光時而充滿企盼,時而充滿愛慕,時而充滿淡淡的悲哀。他興奮,能得美人一顧;他失落,她不會成為他生命的港灣。
薇被盯得滿臉紅暈,打破僵局,你們二班的試卷改完了嗎?
詩瞪著朦朧的雙眼支吾道,完了,一切都結束了……
薇拿過試卷,站起來,一扭頭,蕩起如絲秀髮,揚起一陣清風,飄走了。她就這樣飄走了,沒有留下一句多餘的話。
這是詩和薇的第一次對話,也是最後一次對話。雖簡短,但詩卻將每一個字都刻在心裡,詩不信上帝,不信來生,他只相信緣分。
高考結束了,詩打聽到薇考到了外地一所大學,或許這一生他們之間的緣分也就只這三句話而已了。
十年之間,三個女孩的出現使詩體驗到了所謂的「青澀的愛情」。牽手,是一個多麼簡單的動作,但詩始終無法鼓起勇氣去直面。這一份青春的悸動,帶來了甜蜜,帶來了希望,也帶來了心酸。無數個失眠的也裡,只有床頭那本「少年維特的煩惱」成為他精神的依靠。
十年之前
不該認識你
十年之後
如何放下你
青春是一條河流
就讓它沖刷吧
沖刷吧
落英繽紛
秋風蕭瑟
它們不是永恆
只是命中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