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飛的風箏
清晨醒來已經是早上八點,我打電話給蕭蕭,告訴她自己現在很想去圖書館。馬上要高考,應該去溫習一下功課了。蕭蕭對我說,沒事的,放鬆自己就好了,咱們10點見吧。
我和蕭蕭相識在學校的運動會上,那是我運動會獲獎的時候走下領獎台,看到了一個同學從台階上走過,把手上給運動員的證書灑了一地,這時一個面目清秀,著裝素雅的女孩就急步趕上前共同把地上的證書一一拾起來,然後走開了。陽光下的這個女孩在這個時刻給我留下了不可泯滅的一個身影,只是一個身影,卻使我的心開始萌動了結識這個女孩的心願。
在以後的幾天裡我就開始滿校園尋找蕭蕭的影子。食堂,操場,天井,一切有希望能看到蕭蕭的地方我都有心留意,可是始終沒有找到她。好友勸我說別再妄想了,我惡狠狠的對他說,你等著,不把那個女孩找到,就在這學校白呆兩年了。即使如此,依舊沒有找到蕭蕭。上課時候我也沒有了心思,下課也只知道自己一個人在課桌上發呆了,這個叫蕭蕭的女孩,運動會的一面之緣,就這樣消失了。
一切沒有盡頭,一切都還剛剛開始,就像春風裡拽著的風箏,晃晃悠悠,不知瓢向何方。
高中時代的生活是被一天天的習題和無休止的補課填充的,於是我們就會多一些生日派對來為自己想休息一下的奢侈想法找一個唯一的理由。藍藍的生日會我沒有理由不參加,誰叫我是她哥哥,還得為她準備一份超大的浣熊為她以後的學校生活找一個伴侶,藍藍抱著這只比她低半個頭的浣熊的時候,從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呼,「好漂亮的小熊。」聽到這麼甜美的聲音,我楞了一下,然後跟隨聲音找到說話的那個女孩不就是蕭蕭麼?藍藍看到我傻傻的看著蕭蕭,就把蕭蕭拉到離我只有一米遠的地方,把熊塞到了我懷裡。然後告訴我蕭蕭是姓令狐的。在我還沒有說話的時候,這個該死的藍藍卻又告訴令狐蕭蕭說我是一個十足的壞蛋,任何女性被我瞄準是沒有好結果的,有句話就說,不怕哥偷就怕哥惦記著,這個天殺的藍藍。
蕭蕭倒是還開明,告訴藍藍說,其實我們早就認識了,他是我校運動會上的百米健將,惹的我心裡暖烘烘的。這次派對我知道蕭蕭小我一年級,且在妹妹班裡任文委一職,肌膚雪白,吹彈可破暫不說,只是自編自演的舞蹈就讓她在學校已經小有名氣了。只是我這個長期在操場鍛煉的男子才孤陋寡聞,到了高三還不知道高二的學妹中還有這樣一個人才。也罷,從這個時候開始也不晚。輕輕的把一張寫著我手機號碼的紙條給了蕭蕭,蕭蕭笑吟吟的接過,然後很是乖巧的指了一下藍藍,找她要我的聯繫方法就好了。
圖書館裡很安靜,即使是蕭蕭坐在我對面。看著蕭蕭微微的側垂著頭,眼睛卻被應了牛頓定理的一縷青絲,遮的若隱若現,這就是揚州美女的手抱琵琶半遮面吧?我偷偷的在一張紙條寫上:對面佳人,君欲求。遞了過去。過了半響,那張紙條被她延著桌子遞過來:路還長,莫思想。我無語,沒想到還是不行,這是第幾次被拒絕已經不清楚了,可我並沒有死心,有個哲人曾經說過,年輕沒有失敗,如果你承認自己失敗,那只是你放棄成功了,我深喑此理。
我對她笑笑,一個溫文而雅的女孩,是不會草率的接受陌生男孩的追求的,我不會放棄愛的機會。我們一起走出圖書館,蕭蕭默默的跟在我後面,沒有說話,弄的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間,周圍的空氣很緊張。我故意放慢腳步,等她和我走在了一起。蕭蕭臨別前告訴我,我們還只是高中,未來的日子很長,現實的許多東西是我們承受不了的。這些其實我也清楚,也覺的她說的很對,不過我的所想是如果真心相愛了,還能有什麼現實的東西可以阻礙呢?年輕的我不能想到有什麼事情可以阻擋愛情進展的腳步,更不能瞭解生命還有不能承受之輕。
天氣很不錯,只是有微微的涼意。蕭蕭卻在這天,與我主動通了電話。約我一起去公園放飛我們的風箏,那是我在蕭蕭生日時給她的禮物。掛斷蕭蕭的電話,我的心還在跳,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另一個星期日的上午,我提前到了公園門口,焦急的等著蕭蕭。別人都說女孩都是愛遲到的,可是蕭蕭卻在九點整準時出現在我的面前,把我剛剛還擔心她不來的心情一掃而空。蕭蕭拿起我送他的風箏,微微一笑,告訴我說今天的天氣真的不錯,所以想來散散心。我心裡一緊,覺的蕭蕭今天好像有心事。在現在每日習題如山的高中,不是輕易就會放棄每一個學習的機會的。
正暗自思考著,蕭蕭已經跑到了前面,衝我大聲喊:明,快些埃我怎能示弱呢,加緊幾步就和她一起了。我和蕭蕭一起朝一座公園的小山上跑,山上風大,風箏容易起飛。
蕭蕭為我拿起風箏,我在一旁拉緊線。隨著我的聲音適意,我們兩人的愛情風箏直衝天空。也許是我自做多情,蕭蕭當時也許並不這麼想。風箏在我的跑動中越升越高,蕭蕭在一旁又蹦又跳,仰頭看著那已成了一個小黑點的風箏。忽然蕭蕭變了臉,神色凝重的從書包裡拿出幾張紙條,隱約的看到上面都寫著字,把風箏從我手中接過,告訴我說,把紙條在風箏線上纏繞一圈,紙條就會隨著線到達風箏那裡。「這紙條上都是我的願望,希望能實現。」然後把好幾個紙條依她所說在線上纏了一圈,就見那紙條果真就隨著線晃晃悠悠的往風箏上爬去了,越來越快,漸漸遠去,也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是什麼。我和蕭蕭一起看著風箏的方向,都沒有說話,我在猜想蕭蕭的願望是什麼,那蕭蕭此時想些什麼呢?許久,蕭蕭卻拿出了一把小刀,我一驚,馬上握住她的手,以為她要做什麼傻事。蕭蕭輕輕掙脫我的手,告訴我:只有割斷這風箏線,願望才會實現的。我的心放下來,只見蕭蕭很惘然的割斷了風箏線。「砰1這斷了線的風箏終於掙脫了線的束縛,遠遠的飄去了。
我和蕭蕭在山上呆立著,風箏飛走了,我的愛情會是怎樣呢?蕭蕭抓住我的手,什麼也沒有說,拉著我走下了山。
緊張的學習生活恢復正常,我卻再也沒有見過蕭蕭了。我去藍藍那裡打聽,藍藍也是莫名其妙,說不知去向。我悵然所失,失去了靈魂一樣整日在校園尋找。如果沒有那天的約會我也不至於此,可就是由此,我更加難以忘記蕭蕭。人就是這樣,沒有回憶時想擁有,擁有以後,就更加難受,因為這份回憶在短暫的存在之後,就再也找不到現實中回憶的主角。
蕭蕭又消失了,像上次一樣,沒有開始,沒有結束,只飄蕩在其間,充斥著我的生活,影響著我的思維。蕭蕭,你在哪裡?
一個星期過去了,蕭蕭沒有回來。我的室友看不下去,利用同學生日把我叫到了飯店,我卻點出蕭蕭愛吃的菜,可是蕭蕭已經不在身邊,我明白過來,看著菜發楞,室友搖搖頭,歎我太沉迷了;我騎車路過曾經一起放風箏的公園,風箏飛走,蕭蕭卻離開了,我的大腦便不能忘記那寫著願望的紙條了;在妹妹的班級停留,蕭蕭的座位仍是空的,落下了一層塵土,我拿起抹布幫它擦乾淨,卻不能知道這個叫蕭蕭的女孩還能不能回來,手就開始發顫,擦不下去了;我意識到快高考了,不能沉迷,應該去圖書館學習了,卻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原來的那張桌子,只是對面的座位已經是空空的了。
我丟失了蕭蕭,也丟失了自己。
在第三個星期,她回來了,沒有任何徵兆的,如她的消失。只不過人沒有回來,代替的是一封信。
明:
見信顏,這封信是我委託媽媽,叫藍藍轉交給你的。
你的事我通過藍藍都已經知道了。謝謝你,能讓我知道愛情的美好,當然也有苦澀。在學校不要再想我了,抓緊時間複習,才能和我在一起埃我已經回到了家鄉,這裡很美麗,是一座文化古城,我可以在這裡學到好多東西。離北京也很近,特別方便對我的及時治療,北京的住房太貴了,沒辦法了。哎,不過不要為我擔心,沒事的。
明,其實我喜歡你身上的陽光味道,很清新,讓我感覺好舒服,所以願意和你在一起。那天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我們的風箏飛的很高,帶著我的希望。不過很抱歉,我沒有告訴你第二天我就要離開的消息,讓你擔心了。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我說了,我怕會對你的高考有影響,讓你為我難受,那還不如我一個人承擔。但是,聽藍藍所述,你在學校每天都要找我,到處尋找,已經很深的影響了學習,讓我很內疚。明,既然因為我的隱瞞卻給你帶來了不好的效果,那告訴你也沒有什麼的了。其實我有一種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病,醫生說是血液什麼的原因吧。你第一次找我不到的時候,我就是去北京看病了,初次結果醫生告訴了我的媽媽,說我這種病是活不過20歲的,除非骨髓配型還有可能,可是由於我血型的特殊,成功幾率很小,如果成功可能就成為一個正常人,不成的話......,醫生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考慮。
那次回來我一直都無法下定決心,可是我認識了你,在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我得到了一份愛情,所以就決定拚一拚了。無論如何,我已經嘗到了愛情的甜美,人生也就補足一個缺陷了。為了你,為了我能做你的新娘,我一定得拚一拚了。在不知道結果如何的時候,我又怎麼能說明事情真相呢?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我就是真的不在了,至少還有你,一個很優秀的男孩珍惜過我,愛過我,我還求什麼呢?我在這裡經常想我們那天的約會,很浪漫,也很淒美。你送給我的風箏飛的那麼高,帶著我的希望。我是多麼希望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於是我就在紙條上寫下了我的四個願望,有人告訴我用這種方法可以讓它們實現,雖然不知道行不行,但是我要試一試。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是什麼嗎?我不再隱瞞了,只要能對你的高考有幫助,從我的陰影中從新站起來。
1希望我的病能治好,那我就選擇,明,做我的新郎。
2如果我的病治不好,希望能活到25歲,和明同在一所大學學習。
3前兩個都不行的話,那麼讓明自己能考上大學,離我很近,起碼可以知道呼吸著一個城市的空氣。
4如果三個願望都不能實現,能讓我回到家鄉,在那裡有給明寫一封信的時間。
明,我知道你現在會很難受,不過你這個時候應該可以明白,我在圖書館時給你說的話。世間真的有我們都不能承受的東西啊,不是靠愛情就可以解決的。明,我現在在寫信,放下筆就不能知道還能不能把筆再拿起來了。你送給我的風箏帶走了我的全部希望,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悲傷,畢竟,它幫我實現了第四個願望。
你不要自暴自棄,我不在你身邊,可是會一直看著你,我們一直都會是最要好的朋友,不論處與什麼空間。
明,我不能做你的愛人了,為何上天連做朋友的機會也不給我呢?明......
我默默的看完了這封信,不知道何時,藍藍已經從我身邊走開。蕭蕭,我們的風箏飛走,是該我和你分開的時候了嗎?也許,是該學習的時候了吧。
半年後,我走到蕭蕭的家鄉,看著遠方薄薄的白霧,輕輕的對蕭蕭說:「蕭蕭,你的第三個願望也實現了。」如果你還能聽到的話,應該是可以撲上來擁抱我的吧。
我把最後一個紙錢扔向空中,那上面有一個風箏的墳,就是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