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一種情感
偉見到莉,是在畢業二十年後古城一家酒店的同學聚會上。二十年了,同學之間幾乎都快不認識了,但偉一眼就認出了莉。因為莉實在太漂亮了。
那時,莉就是班裡公認的冷美人。先是美,美得令人昡暈;再是冷,冷得像不食人間煙火。那時,莉像天上一隻驕傲的白天鵝,很少與陸地上的我們說話,更沒有見過她笑。於是,很多人都說她是天上的仙女,只能遠觀,不能親近。
二十年的風霜是無情的,足以把一個妙齡少女變成一個黃臉婆,但是,時間對於莉是蒼白的,顯得那麼無力,那麼無奈。如果說二十年前的莉是一枝青澀稚嫩含苞欲放的玫瑰的話,那麼眼前的莉就是一朵盛開的牡丹,蓬蓬勃勃,生機盎然。眼前的莉丰采更佳,美麗依然。不是親眼所見,偉簡直不敢相信,四十歲的女人還能如此漂亮!偉第一眼看到莉的感覺,還是與二十年前一樣:暈。
同學聚會,重溫舊事,把酒桑麻,不亦樂乎。
酒過三巡,話漸無忌諱。群說,青的小腿太性感了,運動會上看到她的小腿,心裡就癢癢,以至後來我找對象,總要想方設法看看人家姑娘的小腿,為此差點耽誤我一輩子!偉說,莉的漂亮的無與倫比,那時我都不敢正眼看她,怕被她的眼「電」著,虧得我當初沒追求她,如果娶了像莉這麼漂亮的人,我還捨得離開嗎,整天在家欣賞,什麼也不幹的……
那天,同學都喝高了,偉大醉而歸。
一個月後,偉從一個小城調到了古城。那天,同學又聚會了。席間,群和青,偉對麗,成了人們議論的話題。因為青這次沒能參加,偉和莉便成了人們「現場說法」的對象。偉覺得不好意思,酒後胡說,你們還當真了!可同學們不管偉怎麼說,依舊開他的玩笑。其實,偉暗戀莉,由來已久,但僅限於默默地暗戀。但這事卻成了同學議論的熱門話題。偉就想,都四十歲的人了,還怕什麼,乾脆說道:「這有什麼?莉,來,咱倆乾一杯1莉看了看偉,眼神有羞澀,也有欣喜,但最終還是端起了酒杯。
酒後,「五月花」歌廳,卡拉OK。偉點了一首《敖包相會》,邀莉同唱,不知莉是否給面子。沒想到,莉同意了,偉心裡別提多美了,唱得格外投入,格外激昂,引起陣陣掌聲。為這,偉興奮了好幾天。
偉想莉,一想就暈。
幾天後,偉想邀莉吃飯,就給莉發了一條短信。莉問都有誰,偉說就咱倆。莉說,今天不行改天吧。又過幾天,偉又邀麗吃飯。當麗知道又是兩人時,莉又拒絕了。劉備請諸葛亮還「三顧茅廬」呢!偉不死心,幾天後,又對麗發出邀請,這次莉同意了。
小小包間,兩人世界,偉和暗戀已久的人終於單獨坐在了一起,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從這以後,偉覺得自己和莉的關係近了,比一般男女同學之間的關係近了。沒事,兩人就互相發短信聊天。
一天,偉大膽地傾訴了自己的愛慕之情,明明白白地說:莉,我愛你!莉說,你喝多了吧喝多了我就不和你說了咱們改日再聊。莉發短信從來沒有標點。偉說,我沒喝酒!莉說,沒喝酒怎麼會說醉話。偉說,我說我愛你,嚇著你了嗎?你生氣了嗎?莉說,沒嚇著我也沒生氣。偉說,莉,我愛你,你愛我嗎?莉說,以後少喝酒路上開車慢點。
偉有一輛車,平時到哪都開著。莉讓我少喝酒,開車慢點,莫非她也愛我?偉想,不然,她怎麼這樣說呢?再見面時,偉就膽大了,慢慢地把手放到了莉的手上。莉立即就抽了回去,正色道:不行,這樣不行。分手時,莉又說,以後少喝酒,開車慢點。
偉又茫然了,看來她不喜歡我,連手都不讓拉!
一天,偉又喝酒,就給莉發短信:我喝多了。麗回信:喝吧喝吧隨便吧關我什麼事。偉趕緊發信:其實我沒喝多。半天,麗回信:讓人擔心很好玩是嗎。偉趕緊說對不起,心裡暗喜,看來,她還是在乎我,如果不在乎我,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呢?
莉不溫不火,一如既往,偶爾給偉發條短信,不遠不近,不離不棄。
偉就問莉,你覺得我怎麼樣?莉笑言,不知道。偉又問莉,你喜歡我嗎?莉又笑,不知道。偉還問莉,那你為什麼跟我出來吃飯?莉還笑,不知道。偉又追問,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莉還是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算怎麼回事?偉不解。莉還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偉和莉的關係很特別,有時像兄妹,像姐弟,互相關心,互相幫助;有時像戀人,互相牽掛,互相問候;有時又什麼都不像,同學們在一起,他倆該說話說話,該開玩笑開玩笑。就是這麼一種感覺,就是這麼一種情感,你明白嗎?其實偉自己也不明白。
不問為什麼,偉照莉說得辦,心態漸趄平衡。
半年過去了,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偉和莉關係依舊,還是那麼一種情感。莉依然是莉,偉依然是偉。
這兩年,偉精神很好,狀態頗佳,沒事時常哼小曲兒,工作中常常出彩兒。
生活中有些事往往說不清,但它卻的確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