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拉拉擦身而過的水晶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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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拉拉擦身而過的水晶之戀

我和拉拉擦身而過的水晶之戀

一個週末的上午,我正沉浸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突然手機響了,摸過來一看,是小巧發來的一條短信:我好像戀愛了,和一個女的。

我一邊狂笑,一邊回過去:天哪,你是個妖精吧?

她很快又回過來:來我這裡,給你提供一個好素材。

小巧是我的好朋友之一,她是那種界線模糊的女孩或女人:卡哇伊的裝扮、75C的胸、天真的表情、磁性的嗓音、憂鬱的眼神。小巧有一套不錯的房子和一個不錯的准老公,只是她慣於保持「偽單身」的狀態,跨在婚姻的門檻上遲遲不肯邁過去,像個擼起袖子卻又不肯上前打針的小孩。

我們平時的溝通以輕喜劇和無厘頭為主,像今天這樣凝重倒出乎我的意料了。一個小時後,我叩響了小巧的門,然後舒服地靠在她家的沙發上聽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講。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頭痛得厲害,怎麼也睡不著。摟著肥貓的胖肚皮翻來覆去,他卻已經鼾聲大作。這香甜而酣暢的鼾聲對我造成了更大的刺激,不一會兒我就把他搖醒一次,讓他陪著我數綿羊。

乾脆,你把我親暈算了,一暈我就睡著了。當我們都被折騰得筋疲力盡時,我沒好氣地對他說。

咦,好,這個辦法好。說著他開始很敬業地工作。

腦子一片空白之後,我果然打了兩個哈欠。

嘿,還真管用,我的任務完成了。說著,他的呼嚕又開始像小偷似的躡手躡腳地響起。

而我卻兀自在黑夜裡睜大了眼睛,變得愈加清醒。

實在沒辦法,把他的胳膊扔開,起身去了書房打開電腦,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網上狼奔豕突。無意中突然看到本市有一個叫「今夜無眠」的聊天室,就一頭鑽進去,想找個人打發一下時間。

平時不怎麼愛在網上聊天,初來乍到很有幾分生疏,正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站在那兒好奇地東張西望呢,很快就有兩個人貼過來打招呼了。

一個叫「成熟男人」的說:看A片嗎?

另一個叫「慾壑難填」的說:激情視頻嗎?

不想搭理這些比我更像蒼蠅的人,就準備撤了。就在這時候,一個名叫「煙鎖重樓」的悄悄地對我說:嗨,可以聊聊嗎?

這名字聽起來還蠻瓊瑤的,想必對方是個喜歡吟誦「楊柳岸曉風殘月」的婉約女子吧。就回過去:你好啊,睡不著嗎?

是啊,要不我們上QQ裡聊吧,這裡太亂了。她說。

可是,我沒有QQ埃那一刻,我感到無地自容。

暈哦,你怎麼可以沒有QQ?她驚呼。

這樣吧,你用我的號,QQ裡見。她很仗義地說。

可是,兩個人能共用一個號嗎?我傻乎乎地問。

哦,真可愛!她笑著對我說,你知道我有幾個號嗎?

小巧邊為我續咖啡邊說,在「煙鎖重樓」不厭其煩地遙控指揮著她上了QQ之後,她們就聊上了。而這一聊就不可收拾,簡直就像染上毒癮一樣,昏天黑地,欲罷不能,以至於冷落了肥貓,搞得他很是鬱悶。她們沒有什麼固定的話題,只是信馬由韁地一路聊下去,直到彼此的內心深處。

記得好像是這麼開始的吧——

我好奇地問她長什麼樣,讓她形容一下。她說,很瘦,是一個氣質很細的人。

細?我有點奇怪,好像頭一次聽說用這個詞來形容氣質。

嗯,細胳膊細腿兒,像一個年近而立的中學生。

我撲哧一下樂了,很快敲上去:哈,也有人這麼說我呢。

我們很快就產生了共鳴,原來都是一類人:25歲的年齡,6歲的心臟,固執地抓著童年的布娃娃不肯放手,拒絕長大。

你不瞌睡嗎?我想你一定困得睜不開眼睛了。後來她齜牙咧嘴地笑著問。

嘻,QQ真好玩呀!我調皮地吐著舌頭說。

怎麼越來越覺得你像個傻孩子啊!她掩口而笑。

去睡吧,明天還得上班呢,明天預報有雨,出門別忘了帶桑最後,她關切地提醒我。

她就是這樣,很會關心人,我常常會為這些小小的細節而感動,每每在QQ裡看到她別著發卡眨巴著大眼睛的藍色頭像,我就感到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和舒服,打心眼兒裡喜歡這個善解人意的姐姐,因為有很多知心話可以和她說。

靜靜的夜。

戴著耳機閒散地泡在網上,和「煙鎖重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隱約感受得到她「辟里啪啦」敲打鍵盤的聲音和呼氣如蘭的氣息,背景音樂是淡淡的《丁香花》:「你說你最愛丁香花/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她/多麼憂鬱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當花兒枯萎的時候/當畫面定格的時候/多麼嬌嫩的花/卻躲不過風吹雨打」,感覺兩顆心貼得好近啊,那種心靈相通的感覺,真好。

從初潮到暗戀,從古詩詞到後現代,從放屁到吃飯,從小時候的存錢罐到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我們一起回憶灰色的童年、青澀的少女時代和工作的壓力與快樂,一起歡笑,一起落淚,一起抓狂……

原來你也是這樣啊!我以為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是這樣呢!無數次,我們不約而同地驚呼。我們的人生經歷大相逕庭,但許多感覺和體驗卻驚人地相似。

我漸漸知道了一些她的情況:和我一樣,不快樂的童年造就了她懼怕婚姻的心。從嗷嗷待哺的時候媽媽就把她拋棄了。在童年的記憶裡,她被一次又一次地送人。她真的被送怕了,怕和陌生的所謂的「父母」呆在一起,怕黑夜裡睡在邊上的陌生人。所以她一直都很抑鬱,感覺自己像一片葉子一樣在飄,心裡總是結著輕煙一樣的愁。

這樣的感覺我太熟悉了,自己也是這麼一點一點艱難地走過來的,最終鑄成了一顆敏感脆弱的小巧心:極度自卑又瘋狂自戀,敏感到神經質,細膩到苛求完美,傷感到總是被自己感動。可是肥貓他是個多麼遲鈍而粗糙的人,你應該知道的,拿錐子扎他三針他都感覺不到疼,我所謂的感物傷懷在他眼裡只不過是無病呻吟。也許,我只是習慣了他暖暖的擁抱和淡淡的關懷。

現在,電腦那端有了一個和自己惺惺相惜的人,不覺有了一種放心的感覺,就像寒冷的冬夜獨自在走夜路,心驚膽戰一路狂奔,突然看到前面也有一個匆匆趕路、神色慌張的女子,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哦,原來,這樣的暗夜,不只有我自己埃

小巧說,每次她們結束聊天的時候,從說「下吧」開始到真正下去,總得再耗上半個多小時。你一言我一語你一個笑臉我一個棒槌地對掐半天,最後總得有一個人喊:一二三,下!才能忍痛下線。小巧還說,她們的耳機都有麥,卻從來沒有用過,因為那樣直接則直接矣,卻沒有了輕叩心扉的感覺。

有幾天她沒有上線,我像丟了魂兒似的坐立不安,一個個失眠的夜晚,無數次滿懷希望地點開QQ,然後又沒精打采地下來。

幾天後的一個夜晚,她的頭像終於開始一閃一閃的了。我極力按捺住內心的狂喜,上去就怒目而視地審問:K,上哪兒了?幾天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說真的,自己也感到有點奇怪,只不過是在網上聊了聊天兒,竟然就產生了依賴,竟然就覺得她有事應該告訴我一聲,就好像我有權這麼要求似的。

哈,出了趟小差。不要這麼凶嘛,我好怕怕哦。她故意在後面用了個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企鵝的表情。

下次記著提前吱一聲!我餘怒未消,掄起斧頭向「她」的頭作敲打狀。

Yes,madom!她不堪「折磨」地答。

對了,她很快又說,請我吃飯吧。

為什麼啊?給個理由先!

因為我給你弄了個攝像頭啊,你不是一直對視頻感興趣嗎?

好啊,可是怎麼給我呢?我歡欣鼓舞。

你電話多少?我給你打過去。她說。

我的手機很快響了,她的聲音聽起來甜美乾淨,和我想像的一樣。

這樣吧,明天中午12點Y咖啡屋見,手裡拿份《女報》,她說。接著又嘿嘿地笑:做好心理準備啊,嚇死人不償命。

吧你,誰嚇死誰還不一定呢!我也笑。

說到這兒小巧看著我笑:「你猜她長什麼樣兒?」

「長頭髮?大眼睛?連衣裙?一定特淑女吧?」我從「煙鎖重樓」的古典意境生發開去,猜測。

小巧哈哈大笑,指著我說:「和我想的一樣!可惜我們都猜錯了1

第二天中午,我按照約定時間到了咖啡屋,沒有先進去,站在門口想碰碰她。

細胳膊細腿兒、中學生、拿一份《女報》……哪兒有啊?不會是逗我玩兒吧?

心裡正犯嘀咕呢,突然眼前一閃,一輛摩托箭似的衝到了停車常隨著一聲刺耳的剎車聲,一個清瘦的背影從車上跳下來:超短的頭髮、淡黃色格子T恤、軍綠色休閒褲、酷酷的墨鏡、隨意的腰包……明明是個風流倜儻的小伙子嘛,可是我卻清晰地看到,「他」屁股後面的兜裡塞了一份《女報》。

不會吧!我幾乎要奪路而逃了。

這時候,只見那人轉過身來看看我,然後衝我淺淺一笑:「很醜嗎?」

熟悉的聲音明白無誤地告訴我,沒錯,是她。這時我才敢憑著她胸前微微的凸起、白淨的皮膚、清秀的眉眼確定,眼前這個「帥哥」真的是個Female!

「她會不會是……」我終於忍不住問小巧。

小巧看著我狐疑的眼神,坦然地點點頭,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對,她是個拉拉。而且,還是個小T。」

小巧沒有顧及我的吃驚,只管自顧自地說下去。

以前總覺得這種感情不可理喻,沒想到自己就這麼不知不覺地走近了它。現在覺得這種感情並不像以前想的那樣,噁心、骯髒什麼的。相反,它似乎要比通常的男女之情更加純粹和乾淨一些,因為它的的確確是源自心靈的一種東西,沒有摻雜一點污垢。

和「煙鎖重樓」的關係時而覺得像哥們兒,時而又覺得像姐們兒。她比男人細膩,又比女人爽快,可以和她一起聆聽夜的呼吸,又可以肆無忌憚地和她「K」來「K」去。聽她講述心事時,覺得她是個細膩的柔弱女子;而看著她大大咧咧地跨著摩托絕塵而去引人側目時,又感覺她帥得很有型。她會在視頻裡陪著我默默地掉眼淚,又會用她結實細密的牙齒為我「修」包上的拉鎖……事實上,我一直比較欣賞女孩子身上的中性美。

說真的,挺喜歡和她做朋友的,只是,我怕自己會一不留神陷進去。因為憑著超級敏銳的感覺,我已經感受到了某種東西。這種感覺非常微妙,又十分動人,比如某種心有靈犀的默契,比如一份遙遠的思念與牽掛,比如拉鏈上揮之不去的她的氣息,比如面對她時像喝了酒一樣慌亂微醺的心……呵呵,像是初戀的感覺。

永遠記得那個美麗的夜晚:夏末秋初微涼的風,一家寂寥的小燒烤攤旁,喝著啤酒聽她說過去的事……起身離開時,路上已經寂寂無聲,只有蛐蛐兒在悄悄地唱。

很突然地,我就被她抱住了。她的胳膊纖細而有力,有種清淡的香。我被嚇到了,只是下意識地使勁去摳她的手。

我要回去了,我說。

她終於鬆開了手,並為我攔了出租車。坐在車裡,不敢看她,又終於看了——黑黢黢的小街,落寞的她,孤獨的摩托……那一刻,心情複雜。

這時肥貓打來了電話:在哪裡?早點回來,洗澡水就要燒好了。

我嚮往心心相印,也依戀平平淡淡。我不敢,也不能去嘗試。我珍惜現在的幸福,也沒有勇氣接受。我知道,那將會是一種心靈的陣痛或者靈魂的糾纏。因為,這樣的開始,往往就意味著結束。

小巧歎了口氣,問我要不要看她的聊天記錄,然後走到書房去,把筆記本電腦拿給我。

我很快就進入到她們當時的場景和心境中去,並被那些環環相扣、時而搞笑時而靜默時而細緻入微時而大智若愚的精妙之語所吸引。透過這些在無數個靜夜裡敲出的一句句文字,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兩顆心的碰撞和交融。說真的,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拉拉的世界。當然,這得感謝我的好朋友小巧,雖然我曝光了一些她的隱私。我覺得這種感情很美,也很純淨,這也是為什麼我要把它寫出來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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