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她掙扎在道德底線
異鄉逢故人
我出生在西安,但上海這座城市對我並不陌生。從小,因為有個遠親在上海,我就跟媽媽來過這座城市。高中畢業,我考上了復旦大學,雖然不是什麼熱門專業,但在我們那裡,能到上海、北京讀大學就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事了,何況還是復旦這樣的名校。畢業後回到西安,我順理成章進了當地一家挺有名的國企,工作穩定,收入也不錯。可以說,結婚前我是一帆風順的。
或許是因為太順利了,就有點不真實。當我遇到我老公時,他只是個在旅遊景區給遊客畫像的遊民,而我居然會被他的“落魄”所吸引,覺得他有著藝術家的氣質。他確實是個有激情、有想法的人,而且特別能說,戀愛中的我常常被他的慷慨陳詞折服得五體投地,終於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他。
結婚後,現實生活慢慢褪去了愛情光環,我才發現他是個眼高手低的人,學過兩年畫,總覺得自己是藝術家。我托朋友給他找過幾次工作,去廣告公司做設計什麼的。說實話,人家還是看我的面子才要他,可他幹不了幾天就發牢騷,說浪費他的藝術才華。原先在景區畫像,是為了餬口,現在有了我這張長期飯票,他連這個也不做了,每天在家裡閒著,卻還要我下班回家做飯給他吃,理由是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進廚房。
一年後,我終於忍不住提出離婚,可他堅決不同意,為此還鬧到我們單位,說我肯定外面有花頭什麼什麼的。結果工會三天兩頭上門調解,領導幾次三番找我談話,我煩透了。別看現在21世紀,但在我們那裡離婚總還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親戚朋友都勸我算了,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何必要搞到離婚呢。我實在有苦說不出。
惹不起只能躲,3年前,我辭職隻身來到上海。這個城市在我心目中始終是女性獨立的象徵,我想拋開家鄉一切,在這裡重新開始。遠離了讓我窒息的婚姻,我只覺得輕鬆,相比於已經獲得的實質的自由,那張離婚證書對我也似乎沒那麼重要了。
可理想歸理想,真要在這個競爭激烈的城市中佔據一席之地,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這裡不像家鄉,復旦畢業的人一大把,學校不再是優勢,專業和工作資歷卻成了我的劣勢。以前已經做到主任級的我,應聘了好幾家單位,才在一個小公司找到了最初級的職位。每天被比自己小幾歲的上司呼來喝去,心裡不是滋味。晚上回到租住的陋室,想想家裡裝修一新的三房兩廳,不用逢年過節,也感受到了獨在異鄉的淒涼。
就在我無助和茫然時,命運居然讓我在茫茫人海中巧遇了辰。辰是我中學好友倩的老公,以前曾聽說他來了上海發展,當時因為走得太匆忙,所以並沒想到問倩要他的聯繫方式。沒想到,居然那麼巧在街上我們遇到了。
友情漸變味
倩和我在中學六年同學,校內外是我的跟班,人沒我漂亮,成績也沒我好,高中畢業,她只勉強上了西安的一所大專。分別四年,後來的工作環境也有天壤之別,彼此間的距離由此越來越遠。但真正讓我們疏遠起來,其實與辰不無關係。
當我和老公愛得晨昏顛倒時,倩卻由親戚介紹認識了辰,兩個人波瀾不驚地相處了幾個月,就在雙方父母的安排下,買房、裝修,結婚。當時,我對倩的惟命是從是頗有幾分不平的,覺得都什麼年代了,連找老公還要聽父母的。但漸漸地,當我的婚姻生活越來越不如意,每每與倩相約,看著她一副幸福的小媳婦的樣兒,開口閉口辰如何如何,讓我出於自尊連向好友傾述自己不如意的勇氣都沒有了。所以,她雖然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我卻在暗暗嫉妒中對她有了戒心。也因此,我跟辰並不熟悉。但他鄉遇舊識的喜悅,卻讓原本並不算很熟的我們,突然都覺得對方重要起來。
辰原先在西安的分公司做,因為業績突出,被總公司調來了上海。當初倩還曾喜憂參半地跟我說,如果她必須跟去上海,不知道是不是過得慣。沒想到,辰在上海安頓好,回去接了倩,倩不久卻懷孕了,於是又回到西安,而且就此生孩子、帶孩子,再沒來上海。得知我和辰在上海巧遇,倩十分高興,特地打了長途給我,托我照顧她老公。還特地關照,一則辰工作忙,讓我留意他的身體;二則上海是花花世界,讓我留意他有無不軌。
原本就寂寞,加上有倩的授意,我開始經常跟辰聯繫。一個人吃飯沒滋沒味,所以我經常買了菜,發消息給辰讓他來吃飯。兩個人在一起,吃著家鄉口味的飯菜,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聊天,原本漫長的夜晚似乎也短暫了很多。除了工作、八卦,我們聊的最多的是我和倩當年的故事,或者他和倩的戀愛史。有時候,我們也會給倩打電話,爭著在電話裡告訴她一些對方的趣事或“醜事”,讓遠方的倩一起分享這份快樂。可以說,最初的時候,無論我還是辰都沒有別的想法,倩雖然遠隔千里,卻是我們在這異鄉的精神紐帶。
但漸漸地,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倩,甚至孩子,在我們的話題裡變得越來越微不足道,當我們越來越深地瞭解彼此,我開始被這個男人吸引,不是因為他是我朋友的老公,或者因為他是我的朋友,而僅僅是作為男人。
掙扎在底線
我開始害怕起來,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再愛上什麼人,何況是有婦之夫,我更不想做對不起倩的事。我盡力在辰面前隱藏自己的情感,也開始找借口拒絕過於頻繁地與他見面。但他還是一如既往,每天在網上跟我聊天,幾天打一次電話,週末約我出去,或者帶著菜來我這裡做飯。我知道,軟弱是我的錯,但我確實從心底裡不願意拒絕他,只是自己騙自己說,突然打破過去一年多的習慣,會引起辰的懷疑。
我們的關係在今年年初發生突變,那時候很多企業開始受到金融危機的影響。一天晚上,辰突然來找我,那時候已經快11點,我躺在床上,聽到有人大聲敲門,嚇了一跳。他已經喝得半醉。北方男人通常都比較好酒,而且能喝,但我從未見他醉過,當然他也沒在這種時候來找過我。
我一開門,他居然衝進來,抱著我大哭,一個大男人這樣,讓我手足無措。我好不容易安撫他坐下,他顛三倒四地告訴我,本來今天公司發年終獎,沒想到給他獎金的同時,老闆還告訴他不能繼續留用他,理由居然是他做得太好了,薪金太高,說是危難時刻公司只能勉強維生,像他這樣的高級人才留著也沒用,還是不要耽誤他前途了——就這樣冠冕堂皇把他炒了。還有半個月就是春節,倩母女兩個已經買好了機票打算過來團圓,辰說他不知有何面目見妻兒。說著說著,他又抱頭痛哭起來,這讓我止不住心疼。我把他抱在胸口,摟著終於沉沉睡去的他在沙發上過了一夜。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顯得非常尷尬,我故作鎮定站起身問他早飯想吃什麼,他卻突然又一次抱著我,告訴我,其實他心裡早就有我,只是他沒有勇氣做對不起老婆孩子的事。說完,他就走了。
春節過後,我從西安回來,倩也已經回了家。辰依舊每天在網上跟我聊天,他與我分享找到新工作的喜悅,也跟我傾訴適應新環境的艱難。他現在幾乎每天都會發短信給我,只是一些吃飯了嗎、早點睡之類的短語。我無法控制自己不給他回消息,每天上班打開第一件事就是看他有沒有在網上,高興不高興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他。但從那次以後,我們再沒打過電話,更沒見過面。我們很努力地想不跨越道德的底線,但我覺得好難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