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的她終於向我投降了
聽完廷超的傾訴,我忽地想起一首元曲《別情》:「自別後遙山隱隱,更那堪遠水粼粼。見楊柳飛綿滾滾,對桃花醉臉醺醺。透內閣香風陣陣,掩重門暮雨紛紛。怕黃昏忽地又黃昏,不銷魂怎地不銷魂。新啼痕壓舊啼痕,斷腸人憶斷腸人。今春香肌瘦幾分?摟帶寬三寸。」廷超思念愛人的悲切心情恰如此曲,面對命運的捉弄,他不想再退縮,勇敢地再次表白從這篇傾訴開始……
主持人:香北 傾訴者:廷超 男25歲研究生
暗戀
我讀大一時暗戀上了一個女孩,她叫佳,跟我同系,但不同班。佳很美,好多男生追她,其實我也想追她,可是她不認識我,我更不知道怎麼樣追女孩子,但我一直暗戀著她。直到大二下學期,那時期末大考快到了,臨時抱佛腳的同學把圖書館裡的自修室塞得好像裝滿豆豉魚的鐵盒罐頭,就是在這種「危急」的時刻,竟然有人用坐墊占座,真是沒有公德,害得我連個學習的地方都沒有。一氣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順手把一個坐墊扔到了廁所的垃圾桶裡,然後我就坐在那個位置上學習。
不到半個小時,一根纖細、白淨的手指敲了敲我的桌子,我輕輕地抬起頭,世上的事好像總是符合這樣的一個不成邏輯的定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陰」。愛情也不例外,我終於有了和佳對視的機會。這下壞菜了,我感覺大事不好。
佳說:「對不起,打擾了,請問看見我的坐墊了嗎?藍色,碎花,一直是放在這裡的。」
如果時間會倒轉,我情願沒有看見過她;如果時間會倒轉,我情願自己不暗戀她;如果時間會倒轉,我寧願期末被抓補考,也不會到這裡來學習;如果時間真的會倒轉,我不但不會把她的坐墊扔到垃圾桶裡,還會站在自修室內24小時守護著她的坐墊。可是,這些帶有命運色彩的瞬間不歸我支配。當時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表現出一臉無辜的表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個就是承認那是我做的。
我硬著頭皮把她的坐墊從垃圾桶裡撿了回來,此時的坐墊已髒得不成樣子,在眾目睽睽下我很抱歉地用衣服袖子擦了擦她的小墊,然後把它舉到了她面前。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沒拿坐墊就走了。我知道自己這次做的有點過分了,再怎麼樣也不能把同學的坐墊扔到垃圾桶裡呀!坐屁股底下不就得了嗎?
玩笑
第二天,我上街給佳買了一個新的坐墊,雖然不是一模一樣的,但還挺好看的。下午去班級還她時,她很痛快地就收下了。我說:「對不起,請原諒。」她說:「行,幫我把這塊玻璃擦乾淨就原諒你了。」剛開始我還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我是男生,總不能讓一個女生這麼使喚,後來我想反正是全校大掃除,在哪勞動不是勞動!於是我就同意了。
我一看見佳就特別緊張,所以剛擦了沒幾下玻璃,我就從樓上掉下去了,現在想來真是糗。佳嚇壞了,她一個勁地說:「幸好是二樓,幸好是二樓,不然我就殺人了。」想想她當時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雖是二樓,但我的腳脖子還是扭了一下,很快腫了起來。佳是個非常善良的女孩,她認為我的腳弄成這樣,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她開始幫我打飯什麼的,這樣我們就熟識了。
雖然我愛她,但我沒有表白,相反我假裝對她不屑一顧,她總是因為有很多男生追她而洋洋自得。我不喜歡她這一點,所以總是挫她。有一天我們聊天,越聊越不投機,於是我說:「這輩子我只要是個男生就不會追你。」她卻很平靜地說:「追我的男生很多,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但我從來沒追過一個人,那就拿你做個試驗吧!」她走了,我傻了,為了她這句話我跟月亮對了一宿的眼,她是跟我開玩笑,還是真的?
其實,儘管她沒說過愛我,我也沒說過愛她,但從她第一次為我打飯開始,我就把她當作自己的女朋友了,如果這是一種幻想,我寧願一輩子生活在幻想中,但我曾經和她一起學習,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學習的時候想著她,吃飯的時候看著她,睡覺的時候摟著她,準確地說是摟著她的照片。但我感覺她不是真正愛我,只是和我開玩笑罷了。
氣憤
有一次我們贏了一場足球,我和室友一起出去慶祝多喝了兩杯,晚上回來時,看到佳和一個男生在校園的小路上有說有笑。我氣壞了,跑過去一把拉住了她惡狠狠地說:「你難到不是我的女朋友嗎?如果是的話,就要遵守做女朋友的規則。」她死命地掙脫開我,若無其事地說:「不是說你這輩子是個男人就不會追我嗎?別碰我,讓開。」我毫不留情地說:「說的對,那麼請你以後不要再聯繫我了。」「好,這麼說定了,我欠你的,也還得差不多了。」說完她竟然挎起了那男孩的胳膊。
有的時候,覺得自己是一隻溫度計,只要別人給予一絲溫暖,我就十分地感動;有時又覺得自己是一個氫氣球,只要別人微微地一碰,我就立刻粉身碎骨。她讓我懷著一顆感動的心毀滅,感動著她曾經給我的一段美好幻想,毀滅的不是我自己,而是那顆真心愛她的心。
我的臉由鐵青轉向微笑最後從牙縫擠出四個字:「祝福你們。」一切又回到原點,每天見面我們形同路人,但總感覺她在用一種失望的目光窺探著我。那時的我們就要畢業了。
內心平靜的時候,總想找她好好地談一談,就算從沒有愛過我,至少我們還可以做好朋友,她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可以為她犧牲全部,連生命都算在內。可是每次遇到她,我卻總是擺出一副趾高氣揚、不屑一顧的模樣,因為太愛她,所以就想狠狠地氣她,因為總是感覺她不愛我,所以沒有勇氣再和她說一句話,這一切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愛。當我們做錯事的時候,我們在想「我正在做錯事呢」,但我們還是做了,這就是人類本性。
意外
畢業後,她出國留學去了。我沿著曾經和她走過的校園小徑來回走了數十遍,感謝上帝賜予人類回憶的細胞。我繼續留校讀研究生,吃飯、睡覺、上課,沒有愛的日子裡,生活變得索然無味,那天突然收到一封來自大洋彼岸的信,拆開一看,嚇了一跳,那是她的筆跡,信上只寫了一句話,而這句話讓我落淚,這句話是「心甘情願地去照顧一個人,那是因為愛,我曾那麼真心地照顧你……」
哈哈,她終於向我投降了。我想立刻給她打電話告訴她,我也愛她,可是我卻有點不好意思在電話裡說。於是我就開始給她寫回信,在信中,我說我從一開始就愛她了,我說會等她回來,我說會娶他,我說我們會生個女兒像她一樣漂亮。我還想把我和爸爸媽媽一起照的相片寄給她。可能是由於我太興奮吧,第二天去寄信時,由於跑得太快,從樓道上摔了下去。那次我從二樓摔下來都沒大事,可是這次右腿膝蓋粉碎性骨折,手術後,醫生說:「走路沒有大問題,就是會有點瘸。」
我沒有把那封信寄出,我怕佳的新郎會是一個瘸子。是的,現在,我的腿雖然已經好了,如果光站著不走路,外人根本看不出我的腿受過傷,但是我走起路來,真的是有點瘸。一開始我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但在爸爸媽媽的勸慰下,我好多了。可是,每當想起佳,特別是看到佳給我寫的那封信,我就無比的痛苦。我是那麼愛她、想她,可是我不敢面對她,我極度的自卑,我真的怕,怕她不會再接受我。所以一年多以來,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就快要崩潰了。
主持人香北:我和廷超約好了,如果這個傾訴能見報,他就會把這個傾訴郵給佳,希望他能做到。我想,人生就像這歲月一樣緩慢又急促地前行著,前行的過程中,你要推開一扇扇門。門的外面是陽光也可能是懸崖,所以有些人便不敢推開這扇門,卻寧願在門裡面胡思亂想,折磨自己。只有推開門,看到外面的一切才能去選擇。如果是陽光,那我們就走出去,沐浴陽光;如果是懸崖,我們就不要走出去,而選擇另一扇門。所以你必須推開這扇門,然後學會成長、承受、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