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私:我愛的老闆是我表叔
到哪裡找那麼好的人
配得上我明明白白的青春
到哪裡找那麼暖的手
陪得起我千山萬水的旅程
……
這是一首老歌了,忘了是哪一年聽過的了,還記得演唱者是港台歌手陳明真,還記得它的旋律。前幾天偶然看到這幾句歌詞,忽然覺得那麼親切,那麼美。明明白白的青春,多好啊,可是有多少人的青春是明明白白的呢,更多的青春應該是糊里糊塗過來的,單純到幼稚,衝動到不管不顧。
此刻當我回憶起已逝的青春時光,曾經在我生命中出現過的那些人那些事在眼前不斷呈現,隔著時光看它們,已經與當初的理解有了很大不同。當初肯定的現在有了懷疑,當初的痛苦變成了今天的慶幸,當初忽略的現在卻格外珍惜。特別是那些曾經真誠地、無條件、不計回報地呵護過我,包容過我的人,我對他們充滿感激。
就像有句話說的那樣,當有些事情我們無法確定的時候,把它交給時間吧,它會給你答案。
在下面這個故事裡,娟兒是個幸運的女孩,她就擁有一個明明白白的青春,因為她就曾遇到了那麼好的人。
我19歲那年和他相遇了,我們是那麼的默契,心有靈犀
他是我的老闆,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我的一個表叔。當時他們家算上我一共5個工人,我去的時候正是春節前,生意特別得忙。我去了以後,經常跟他的車出去送貨。剛開始是嬸嬸吩咐,後來就形成習慣了,他要出去,我就會在後面跟著上車,好像個跟屁蟲。
剛開始坐他的車很不習慣,他總是板著個臉,不愛笑,很嚴肅,可我是個外向、愛說愛笑的人,我喜歡笑,也愛看著別人笑。所以我不喜歡和他出去。悶死了。
我們開始聊天還是因為一次我的倒霉經歷:一天剛吃過午飯,來貨了,我和另幾個人一起卸貨,有人站在高處往上放,我在下面搬,那個在高處背對著我的人不知怎麼一回腿,腳正踢在我的額頭上,疼得我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嬸嬸安慰了我幾句,讓我回屋休息。我一個人坐在屋裡生悶氣。
到了送貨的時間,我很不情願地和他上了車,他看到我有點反常,就問我怎麼了,我把經過講了一遍,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他笑著說:「這麼大的姑娘了還哭鼻子,讓別人看到要笑話你了,別哭了,我給你說個笑話吧!」喔!我有點吃驚,就他還說笑話,不太相信,好奇心一下子上來了,氣早沒了。但我還是板著臉不說話,他還真的講了一個笑話,見我沒有反應,又講了一個。這也太意外了,不是因為笑話,而是因為笑話竟然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為了給他個面子,我就笑了起來。他見我笑,他也笑了。他說,我剛才想了,到了某某地方我一定把你逗笑,現在還沒有到,你就笑了。我的任務提前完成了。我更大笑了,心想他挺幽默的,他又笑著說:「你別笑得那麼誇張,姑娘要含蓄點,你這樣像個傻丫頭。」我說:「我本來就是個傻丫頭。」我們又相視一笑。
以前我不太喜歡和他說話,現在這張嘴有用武之地了。於是我又說笑話給他聽,他還沒有反應,我就先哈哈地笑了。他也笑,但他是在笑我呢!我也知道,管他笑什麼,總之他是笑了,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這樣一路上我們不至於太悶。有一次在我們笑完了之後,他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說:「還是女兒好。」我幸災樂禍地說:「哈哈,可惜你沒有。」他假裝生氣地說:「怎麼沒有,她可是我的『開心果』,我的乖女兒,不認識嗎?來,介紹你認識一下吧!」說著他指了指反光鏡中的我,我裝做驚奇地說:「啊!還挺漂亮的嘛!你總帶她在身邊嗎?」他說:「那當然了,我怕她丟了。」當時心裡美滋滋的。其實嬸嬸也很喜歡我,也經常這樣叫我,可當他這樣叫我的時候,我會更高興。
閒下來的時候,我們會下下象棋。我是個臭棋簍子,可我會耍賴。他總是故意和我爭執一番,然後再裝做無奈的樣子讓著我,每次都是以我勝利告終。他在我眼中不再是那麼嚴肅、古板,我敢開他的玩笑逗著他玩,他見到我也會習慣地笑笑,好像是被我傳染了。
離開吧!這也許是我最好的選擇
有一次我們偶爾談到了以前。說起往事,他的表情變得很茫然,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從前:他在家排行最小,那時生活條件差,他高中畢業沒能繼續上學,找了一份磚場的工作,老闆看他工作賣力,又有點知識,就讓他當了會計,不用干累活了,後來他和老闆的女兒相愛了,老闆跟他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小伙,但你們不是一個行列的人,我女兒應該有更好的生活。言語中透出他配不上他女兒的意思。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離開了那兒,沒有向她道別。他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發誓一定要活出個樣來。聽了他的過去,我很震撼,總以為他是個不懂感情的人,看來是我的結論下得太早了。看到他那痛苦與無奈的表情,心中有種痛的感覺,為他而痛,很想去撫平他心中的痛,很想用語言或什麼去安撫他,可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我突然覺得他才是個真正的男人,什麼人都有他脆弱的一面,只是有的人不願傾訴,有的人無處傾訴。
我喜歡看他笑,喜歡他像個父親似的叫我「傻丫頭」、「開心果」,喜歡他像個朋友似的和我談以前,談未來,談生活,談感情。喜歡他笑話我、寵我、哄我。漸漸地我發現,我的心好像被他佔據了,每天想的總是他,只要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馬上就會領會對方的意思。有好幾次我都想和他說出我的心裡話,說我愛上了他。我怕說出來會把我們之間的這種默契打亂,心裡掙扎了半天,剛要說出口,他看到我的表情就會說一句:「我明白,明白。」他也許是真的明白吧!我愛上了他。雖然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可我會越陷越深。我離開吧!這也許是我最好的選擇。
別人看來我的離開沒有任何理由,可我自己知道為什麼。
我在離他家不遠處有了新的工作,沒有了他的日子我失魂落魄,每天都期盼著能看到他開車從門口經過,每到這時,我會想如果我沒有離開,坐在車上的那個人一定是我。我也經常去他家玩,有時我們也會下棋,他笑話我耍賴的技術越來越高了,我們爭執著,笑著,但總是覺得有什麼隔著,不像以前了。嬸嬸過生日的時候,我送去了一瓶香水,女人嘛,都喜歡。為的是他過生日時我也可以有借口去。
我不後悔愛上他,更不後悔離開他
他生日的前兩個月,我絞盡腦汁想送他件特別的禮物,皮帶、工藝品,蛋糕我都想了,不行,一點創意都沒有。一次我偶然在紙上亂寫亂畫,突然我有了主意,我在紙上畫上了生日蛋糕,點上蠟燭,寫上「生日快樂」,在旁邊寫上了「我永遠是你的『開心果』,你的『傻丫頭』」,還畫上了用紅線牽著的兩顆心。用信封太俗了。我把它折成了一個小紙團,一共包上了八層紙,每打開一層都有不同的話寫在紙上。我最得意的是第四層:「別著急,慢慢看。」第五層:「嘿嘿,笑一笑。」然後最外面的一層上:「噓……小秘密。」就這樣自以為很有創意地準備好了。
他生日那天,我去了他家,很自信地把那個特別的禮物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放在了他的衣袋裡,幻想著他每打開一層,臉上會浮現出來的表情,笑是一定的,還有驚喜。我們大家一起吃了飯,我正和他家的工人說話,嬸嬸從樓上下來笑呵呵地說:「快去看看你叔吧!你送他的禮物讓他笑得趴在床上起不來了。」啊!嚇我一跳,嬸嬸也看到了,表面上我裝做無所謂的樣子說:「至於嗎?小兒科的玩意,我買不起別的禮物,這樣多省錢啊!」心裡卻想他怎麼給嬸嬸看,他怎麼想的,他也許覺得我們之間並沒有秘密可言吧!他們拿我當個孩子,所以覺得這沒什麼吧!現在想想我的舉動簡直幼稚到了極點。
有一次我去他那玩,他忽然拿起筆在紙上畫圓,一圈一圈的,亂七八糟的,嘴裡還說著:「指上了就指,指不上就算。」我奪過筆在紙上也畫圓。只不過每個圓的邊緣都會從同一個點經過。我說:「你想指就指上了,不想指就指不上。」我聽出來,他還在怨我,他們像對女兒一樣對我,我卻離開了。他的意思是說指望不上我,現在指望不上,以後也指望不上。我知道他話裡有話,但他不知道我內心的感受。
漸漸地我去得少了,不是不想去,我既然選擇了離開,就應該學會淡忘,不能總活在回憶中,我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再去想他,告誡自己要忘記他。
一晃5年過去了,都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可他在我的心中卻不曾變得模糊。只是他好像變了,不像以前那樣親切了。最近一次去他那裡玩,我看見他家雇了一個年紀有點大的人,就問他怎麼用了個「老」人。他極其嚴肅地說:「老的不會離開,年輕的說走就走。」這麼多年了,他還在記恨我的離開,他們一家人都會說我是個沒良心的孩子吧!可我不是,當時離開時覺得特別對不起他們,可我又為什麼離開,他知道嗎?也許他對我的感情就像對自己孩子一樣。也許他會理智地處理我們的關係。可我怕自己做不到,少女是最容易衝動的,開始或許還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以後還能嗎?我不確定。他不會想到我已愛上了他,以至於這麼多年了他還話裡有話地埋怨我。我真的不想離開,可我怕打擾了他原本安靜的生活。我哭過,可我不後悔,不後悔愛上他,更不後悔離開他。
愛一個人並不是非要擁有他,而是讓他過得幸福、快樂。我對他的愛將會永遠停留在那個無風的港灣,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忘。經過這麼多年,我那顆少女的心也已經平復了,我特想做他們的女兒,他的開心果、傻丫頭,他的幸福、快樂、健康,是我最最想看到的,是我的心願。
這是一個很單純的感情故事,如水般的純淨,淡淡地溫暖著人心。一個多情而聰慧的女孩,一個重情又理性的男人,讓我們看到了人性中那種內斂而克制的美。當愛的衝動在時光的沖刷下演變成敬重、感激與祝福,這份情誼將一生一世在我們的內心珍藏。也許我們都應該想一想,我們今天的所為,是否經得住時間的考驗,是否多年之後,能讓我們不愧不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