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陰影下的一滴淚
生活在繁華的城市裡,看慣了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人流,琳琅滿目的貨物,華燈初上的城市燈光,我們感慨於生活的繁華和物質的富足,似乎不自覺地嚮往起城市浮華的生活,以為那裡是人間天堂。孰不知,浮華背後,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和苦痛,如一塊城市的傷疤,清晰而醜陋。城市用奢華的,精美的,橫流的物慾隱藏它的傷疤,讓人看到它的美麗,它的浮華,忘記它的冷漠,它的矯情。
城市的陰影,在那絢爛奪目的霓虹燈下,清晰得令人心痛。心中有痛,眼中有淚,為什麼不去感受痛的真切,淚的流動?在那高聳的大樓下,富麗的樓宇中,琳琅的商品前,是否有一滴淚在湧動,是否有顆心在為城市的陰影而傷痛?
城市的乞者
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們,日日奔忙於所謂的名譽,地位,事業,甘願成為金錢和利益的奴隸,他們追求時尚,崇尚名牌,以為這就是高品質的生活,視而不見在城市中苦苦掙扎的人們,甚至輕視和貶低他們的人格。他們眼中,穿著破爛、蓬頭垢面的沿街乞討者是低賤的,甚至以「影響市容」為托詞,無情地驅逐他們,卻視而不見那些人殘缺不全的肢體,痛苦無奈的神情。有些人甚至以許多乞討人故意騙取人們的同情心為理由,拒絕同情和關注城市乞討者的生活。也許,的確有一群專以乞討為生的人,他們年輕力壯,卻不惜以出賣自己的尊嚴為恥。然而,的確有一群人,他們因為不幸成了殘疾人,喪失了獨立生存的能力,他們需要別人關愛。但是,人們怎麼可以睜著明亮的眸子,對那些真正需要同情和理解的人,也以這樣蹩腳的理由來說服自己置之不理,甚至惡意中傷?有哪一個正常人願意跪在繁華的街道上,願意不停地磕頭來換取別人廉價的同情?他們這樣做無非是為了活著。我們常常輕鬆地說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卻不曾想過對於一些人來說,生存是何其艱難。為了生存,他們選擇了乞討。
我沒有悲天憫人的心腸,也未曾想過自己有多麼高尚,只是看到那些沿街乞討的,或垂垂老者,或傷殘者,心有不忍。我感到有液體從我的心中湧出,臉上卻帶著如許多人一樣麻木的神情。不知多年以後,在城市的誘惑中,是否還會有一滴這樣的眼淚為弱者而流?一次,我走在荷花池擁擠髒亂的街道上,聽到遠處傳來顫抖淒美的歌聲,我尋聲找去,看到了一個穿著破爛的中年男子,拉著一輛陳舊破爛的小車,車上坐著兩個雙目失明的孩子,孩子緊閉著眼睛,滿臉無奈和痛苦的表情。小車在眾目睽睽之下緩慢得移動著,那歌聲顫巍巍的,聽了讓人心裡湧起一陣酸楚。街道上有人拿出錢包,遞上去一點錢,有些人麻木地走開。看到這一切,我的心裡難受極了。有些人生來就很不幸,然而更不幸的是他們要生存下去。為了生存,他們必須作出無法選擇的選擇。他們衣食無著,飄零在外,可是他們勇敢,堅強,沒有屈服,執著的活著。什麼是尊嚴,也許正如有人所說:「活著就是尊嚴」。
城市的乞者,也許的確衣著不整、蓬頭垢面,為那些西裝革履、珠光寶氣的人所不齒,可是他們善良,本分,他們沒有偷盜,沒有鑽營。在荷花池的街道上,我看到過一個雙手十指被炸毀的男子,他用殘留的通紅的指頭夾住一短截粉筆頭,吃力地在街面上一遍遍地寫著「祝好人一生平安、祝君一帆風順」,字體工整美觀。我難以想像,他如何忍著劇痛,用殘疾了的手寫下最最樸實的祝福。但是他執著的向世人昭示著不屈的生命,表明善良的內心。這一切,真實的存在於繁華的城市裡,比起那些為了金錢和利益而不擇手段的人,究竟誰是真正的乞者?
游離的打工者
繁華的街道上,熱鬧的建築工地裡,明亮的大廈裡,舒適的餐廳裡,無處不存在著這樣一群人。他們普通,辛苦,清貧,可是沒有他們,整個城市將癱瘓成一架廢棄的機器,正是他們過著最簡單的生活,從事著最辛苦的工作,得到最低的收入,贏得最少的尊重。他們中的許多人,少年時代不是游手好閒的人,並非不思進取,而許許多多不得已的原因,使他們走進了打工者的行列,成為城市最普通的建設者。他們追求的,僅是一份穩定的工作,一份便宜但是填飽肚子的飯菜,一張夜晚可以倒頭躺下的床。然而,很多人在付出了艱辛的勞動以後,仍然得不到他們所追求的。
成都的繁華,令許多人羨慕,許多人選擇成都這樣一個休閒城市來享受生活。對於打工者,他們沒有享受的機會,只有一味的工作,為了生活而艱辛的活著。走在街道上,不難看到背著重重包裹的人,或老人,或年輕人,或男人,或女人,他們瘦小,憔悴,孤獨。是否有人在乎他們是否開心,是否幸福,而他們是我們中最普通的人。沒有他們,難以想像一個城市將是怎樣的面貌。詩人曾經這樣吟詠蜜蜂「採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想想他們又何嘗不是呢?他們很可能沒有豐厚的待遇,沒有穩定的收入,沒有固定的歸期,可是他們沒有停止工作,為了生存,他們選擇了打工,意味著飄泊和孤獨。即使這樣,人們似乎忽視了他們的存在,或者輕視了他們的存在,更有甚者貶低了他們的存在,常將社會不良行為加在他們身上,要知道其中的多數人是最純樸的百姓,和我們一樣,活得真實而平凡。對他們的許多誤解和批判是不合理的。他們也需要諒解和關懷,需要安慰和尊重,需要一份親人的關心,沒有誰願意飄泊在外,沒有誰不喜歡與家人團聚在一起,如果每個人給予他們一分起碼的尊重和理解,他們是否會過得輕鬆一些呢?
城市,高聳的大廈,王者的氣派,蓬勃的生機,匆忙的腳步,華麗的外表,迷離了一群人。當我們徜徉於繁華街道,我們欣喜於奢華物品,我們吃著可口的零食,千萬保留一份善良,一份同情,留給那些值得同情和理解的人,為他們湧出一滴真誠的眼淚,也許城市因此而變得有人情味,更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