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史:雷鋒刻骨銘心的戀情
這段故事的諸多細節至今鮮為人知。記者幾經周折,不久前在長沙市一個居民小區裡尋到了王佩玲女士,對她作了獨家專訪。
親如同胞的弟小雷:
你勇敢聰明,有智慧,有前途,有遠見,思想明朗,看問題全面,天真活潑,令人可愛,有外在的美給(和)內在的美。對任何同志都抱著極其信仰(賴)的態度,等等。這一切結合起來,真算得我心愛的弟弟,忠心的朋友。
弟弟你直(值)得人羨幕(慕)的(地方)還多著哩,(你)是青年中少有的,在建設社會主義中是(你會做出)很大貢獻的。
弟弟,幹勁和鑽勁使你勇往直前,希望你在建設共產主義(事業)中把你的光和熱發(傳)遍到全世界,讓人們都知道你的名字,使人們都熱愛你和敬佩你。弟弟,希望你實現姐姐的理想。
……
祝你
愉快
姐黃麗亂草
1958年11月7日
書為媒
王佩玲
1958年2月底,21歲的王佩玲從湖南望城縣供銷社下放到團山湖農場勞動。一到農場,一個拖拉機手的身影便映入她的眼簾。一天下午放工後,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這個小青年的身影又在她的眼前閃現。他手拿一本書,邊走邊看。平時也喜歡讀書的王佩玲禁不住好奇地喊了一聲:「小鬼,看什麼書,能借給我看嗎?」他回過頭看著她,一臉的笑容,爽朗地說:「好,你拿去吧。」
這是一個戴著帽子、額前留有漂亮劉海、圓圓臉蛋的俊秀青年,她當時就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脫口而出:「喂,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眼前的小青年叫雷正興,以前在縣委當通訊員,去過望城供銷社,因此他們見過面。
王佩玲就這樣和當時取名雷正興、年方18歲的雷鋒相識了,他們成了好朋友。她喊他小雷,他叫她王姐。雷鋒有一個藏書箱,裡頭有《黃繼光》《卓婭和舒拉的故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等不少書。王佩玲經常找小雷去借書,這樣他們的交往就更多了。
一天中午,雷鋒突然來到了她的宿舍,笑嘻嘻地給她送來一個筆記本,扉頁寫有贈言,筆記本裡頭還夾著一張他的全身照,背面題寫著:「送給王佩玲同志留念。雷正興贈。1958.3.13」她很喜歡這兩件禮物,現在這兩件物品珍藏在望城雷鋒博物館裡。
當時,雷鋒是農場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拖拉機手。王佩玲在第四工區,但他們住得很近,收工後雷鋒經常跑去找她,陪她到水塘洗衣服。落日的餘輝灑在清亮的水面上,落滿彩霞的湖水微瀾起伏,他們的目光不時撞擊在一起,便相視會心一笑。
一次,王佩玲生病沒有出工,雷鋒聞訊請假趕來給她餵藥餵水,守候了半天,直到她好轉才離開。一份特殊的「姐弟情」就這樣一天天地加深。不覺到了4月草長鶯飛的時節,週末雷鋒約了王佩玲去鎮上逛街,路經一處照相館時,他突然走到她的面前,用懇切的目光望著她說:「王姐,我們合個影怎麼樣?」王佩玲羞澀地低下頭,隨後又點了點頭。於是,兩個留下了一張合影。
特有的愛情信物
5月中旬的一場大雨引發了大洪水,傍晚時分,離農場不遠的一處堤壩潰堤了,洪水沖進農常雷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老遠就沖大家喊:「同志們,快跑呀,洪水沖垮堤防了1他衝到王佩玲身邊,拉起她的手,領著幾個女同志跑到了一個安全地方,然後,又匆忙跑向抗洪戰抄…
王佩玲和雷鋒的特殊關係漸漸地暴露在公眾面前,但在那個年代,自由戀愛卻受到了別人冷視。
農場準備給拖拉機手雷鋒配備一個助手,王佩玲得知後自告奮勇找到團委報名,接待她的團委領導不置可否。正好走進來一個場部領導,這個領導竟衝著團委書記說:「派誰去也不能派王佩玲去!你呀,得把她看緊點,莫等今後鬧出醜事來。」
為了阻止兩人關係的發展,場裡領導還單獨找她和雷鋒談話,要給他們分別介紹對象,但都被兩人婉言回絕。為此,王佩玲有些心理壓力。好多次,她勸雷鋒不要老往她這裡跑了,免得被人家說閒話。
不久,雷鋒被調到人民公社當通訊員,但仍然經常跑來看王佩玲。一次他們相聚的時候,王佩玲談起他寫給她的信被同事看後取笑的事,說:「你給我取個假名吧,今後寫信就用假名,別人不會知道。」雷鋒瞇著眼一笑,點頭說:「行1沉思了一小會兒,雷鋒說:「就叫黃麗吧?黃與王諧音,麗就是美麗的意思。」她面頰微微一紅,點頭同意了。
在中國軍事博物館裡,在雷鋒的諸多遺物中就有一個叫「黃麗」的女孩贈送給他的一個燙金塑套筆記本,筆記本的前面是王佩玲寫給雷鋒的贈言。就是本文開頭錄的一段文章。
就是這封錯字很多、不太通順的信,牽動了很多人的心,成為雷鋒生命歷程中久久得不到破解的一個謎。
那是1958年11月初的一天,雷鋒告訴王佩玲「鞍鋼」在長沙招工,他去報名已經被錄用了,過幾天就要走。於是第二天,王佩玲買了一個筆記本,在油燈下寫了上面那一段贈言,並署上了雷鋒給她起的名字「黃麗」。
11月9日上午,雷鋒背了一個行李包來和她告別。她特意請了半天假。雷鋒要走了,王佩玲把預備好的筆記本送給了他,送他出門。一路上,他們相互安慰、相互鼓勵並相約再見面。
大約走了2公里的路程,雷鋒就勸她不要再送了。王佩玲停下了腳步,淚水盈盈,望著大步離去的雷鋒,心頭泛起濃濃的哀傷。雷鋒走了十幾步,又回過頭來向她揮了揮手,而這一揮手,卻成了兩人的永別。
雷鋒走後一個多月,因組建人民公社,團山湖農場撤銷,王佩玲調到了坪塘水泥廠,後來她的工作又數次調動。自此,她與雷鋒失去了聯繫。但無論走到哪裡,她都把雷鋒送給她的日記本和照片,還有他們的合影帶在身邊,一有空就看看他,回憶與他相處的日子。
雷正興到「鞍鋼」後,便改名叫雷鋒。當兵後,他也和戰友提起過王佩玲,也曾多次通過信函或者借出差的機會向熟人打探王佩玲的去向,但都沒有結果。
1963年3月6日,王佩玲無意中在當天的《湖南日報》看見了雷鋒的照片,頓時愣住了。這個偉大的雷鋒,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雷正興嗎?她的心怦怦直跳,看完雷鋒的生平事跡和犧牲的經過,淚水止不住流下來……
當天,她滿懷痛苦寫下了一篇紀念日記,然後扯下了這一頁,面對著牆上鏡框裡雷鋒的像鞠了三個躬,然後把這頁日記燒化在他的面前……
尋找「黃麗」
王佩玲是一個性格內向、不善言談的人,經歷了這一次情感打擊後,她更加沉默寡言。過了一年又一年,27歲的王佩玲又找了個男朋友,他是湖南麗臣日用化工廠的一名工人,叫豐振泉。婚後,他們生了一男一女。
對於妻子掛在牆上的那些照片,豐振泉心裡一直很彆扭,特別是妻子與陌生青年的那張合影。一次,借清掃的機會,他把那張合影悄悄撤了下來撕了,換上了自己與王佩玲的合影。但當他後來得知妻子與雷鋒的往事後,便懊悔不已。
王佩玲始終沒有說出她與雷鋒的故事,但是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裡那一篇「黃麗贈言」,卻引起了作家陳廣生、胡道明、戴明章等人的關注,他們一直在尋找「黃麗」。這一找,就是10多年。
胡道明在1991年春天找到了王佩玲。當問起在農場她與雷鋒的交往時,王佩玲禁不住道出了許多往事。但當問及那篇署名「黃麗」的贈言是不是她寫的時,她卻沉默不語了。時間一晃就到了1996年,戴明章接連寫了10多封信啟發王佩玲,信中言語情真意切:「我們這些雷鋒成長的見證人都已年近七旬,來日不多,找不到『黃麗』,何以告慰雷鋒的亡靈?」王佩玲讀後心潮起伏、寢食不安。經過再三考慮,王佩玲給胡道明寫了一封信,委婉地認可了寫贈言的「黃麗」就是她。
王佩玲今年已經66歲了,多年來她總想讓老伴陪自己去遼寧撫順走一趟,給雷鋒掃掃墓。今年初,他們如願以償,來到了撫順。那天,撫順下了一場鵝毛大雪,潔白的世界不由地讓老人再次憶起那段刻骨銘心的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