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孽情報復中迷失方向
姐妹情仇
苗佩佩大我7歲,是我的姐姐,也是這世上我第二恨的人。第一恨是她媽,我的繼母。
8歲那年,苗佩佩來到我家,那時,我母親去世不到半年,雖然我年紀小,但從親戚和周圍鄰居的議論中,我得知苗佩佩的媽和我父親早就好上了,就等著我生病的母親離開人生。得知這件事的那天,我在作業本上寫了滿滿一頁的“恨”字。
父親讓我喊那個女人媽,我不肯,他逼著我喊,於是,我喊出兩個字:後媽。話音剛落,我就挨了父親一耳光。從此,我喊她媽,“恨”字卻寫進了心裡。
有時我會想,如果他們對我好一點,也許年幼的我不會一直恨下去,可他們沒有。苗佩佩可以常常穿新衣,我只能穿她的舊衣裳;苗佩佩可以花一大筆錢上重點高中,我卻只能上最普通的初中和高中;家裡有好吃的,繼母會悄悄留給她……雖然被重點培養,但她的學習仍然不好,繼母卻花錢讓她上了大專。或許因為她生父是做生意的吧,她也很有生意頭腦,大學畢業沒幾年就開店創業,如今已有了三家連鎖店。而我,職校畢業後無所事事,最終被她叫到店裡做銷售工作。我並不感激她,因為她創業的5萬元是我父親給的,而我,想找家裡要8000元去上海學美容都不可能。
兩年前,有好友去上海學美容,約我一起去,我忐忑不安地向家裡要錢。繼母一聽就說學了還不是給人打工,不如在自己家裡做,我說學好了我自己開店,父親猶豫不決。此時,苗佩佩開口了:“開美容院哪是你想的那麼容易,我勸你還是別做白日夢。”因為她成功在先,有話語權,父親也加入了反對的陣營。那天,我離家出走,一夜未歸,是唐飛將我帶回家的。
如今,唐飛是我姐夫,那時,他是苗佩佩的男友,經常住在我家。記得那天凌晨3點,唐飛在網吧找到我時,我正被一個男孩糾纏,唐飛一掌將男孩推開,將我帶走了。回家的路上,他反覆教育我,要懂事,不要學壞。我撲哧一笑,說:“你自己都夠壞了,還不讓我學壞!”
唐飛和苗佩佩同齡,是個沒有正當職業的“混混”。苗佩佩開第二家分店時,遇到糾紛,從而結識了他。苗佩佩喜歡他的帥氣和痞氣,他則喜歡苗佩佩精明能幹,他們的戀愛起初遭到我繼母的反對,兩人經過抗爭才走到一起。現今,唐飛和苗佩佩一起打理生意,不過,繼母一直防著他,除了每月給他3000元工資,店裡的現金是不經他手的。不過,他比我強,我每月的工資只有1200元,如果不是時常悄悄找父親要點錢,根本不夠花。
一路上,我向唐飛訴說著自己的委屈,說自己在大家眼中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從小到大,我處處都比不上苗佩佩。
唐飛笑了,說:“傻丫頭,你怎麼會這樣想呢!其實在大家眼中,你才是家裡的寶,你年輕又漂亮,這就是你最大的本事!”
是的,當我學會以一個女人的眼光看世界時,我就對苗佩佩不以為然了。雖然她會掙錢,但缺乏女人的魅力,她長得一點都不像她媽,他媽年紀比我父親還大,卻仍舊有女人的魅力,而她,五官毫無特色,身材沒有曲線,再貴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很平庸,從我15歲起,走親訪友時,大家都會誇她聰明,誇我漂亮。
別人稱讚我,我不覺得什麼,唐飛讚我,我卻心花怒放,因為他是唯一讚我的“家人”。
那時,我並沒想到,幾個月後,我會和他糾纏不清。
意亂情迷
不能去上海,我一直鬱鬱寡歡,工作起來毫無精神,時常出錯。苗佩佩毫不顧忌我的情緒,每隔幾天就當著員工的面教訓我,想起種種,我的心在噴火。
轉眼,我的生日到了。對生日,我沒什麼期望,因為除了12歲的生日,繼母礙於面子大辦一場外,這個家從來沒人記得我的生日。沒想到那天一早,我竟收到唐飛的短信:“小妹,生日快樂,待會到樓梯間,我有禮物送你,別讓人看見!”
我心領神會,悄悄來到樓梯間,因為激動,走路時腿都是抖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麼。唐飛什麼也沒說,塞給我一個紅包轉身就走了。我直到坐上公汽才敢打開,裡面竟是800元錢。他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我生日想和朋友出去玩。那一刻,我的眼角有些濕潤,8年了,第一次有“家人”記得我的生日。我給他發短信:“謝謝!”他回:“你開心,我也開心!”
那一刻,我突然想,如果他不是苗佩佩的男友該多好!一念到此,我的腦海中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如果我搶走唐飛,苗佩佩一定很傷心!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過。
晚上,我正在KTV和好友們唱歌,唐飛打來電話:“小妹,還有1小時30分你就20歲了,我給你買了禮物,可以在你20歲前送給你嗎?”我迅速和好友道別,趕到他所在的酒吧。打開他送的禮物,是一套名牌內衣,那個牌子是苗佩佩最喜歡的,我曾試探地要她給我買一套,她拒絕了,說我的年紀沒必要穿這種內衣,沒想到唐飛竟記住了。
唐飛說:“小妹,這是我第一次給女人買內衣,發票在裡面,不合適你自己去商場換。”那晚,他將我送回KTV,自己回家了。
一晚上我都心神不寧。我終於明白苗佩佩為何喜歡他了,他那麼細心體貼,善解人意,還那麼帥氣。此後,我變得很願意呆在家裡,我和唐飛之間經常會有眼神交流,有時,他會趁人不注意,拍拍我的肩膀,誇我衣服漂亮。
沒多久,苗佩佩結婚了,婚禮很排場,新房是苗佩佩的臥室。我家是大複式樓,父親買的,苗佩佩付尾款,她結婚後,霸佔了整個二樓,我被擠到一樓,這讓我更討厭她了。唐飛家不是沒房子,她結婚了仍不肯搬出去,一定是怕房子被我佔了。
他們婚後的第四個月,我父親和繼母去郊區做客,苗佩佩恰好去溫州進貨,傍晚,父親打來電話,說喝多了,第二天才能回來。家裡就剩下我和唐飛了。夜裡,我和唐飛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知為何,我有些緊張,電視裡放什麼我根本沒看進去。
還是我先打破沉默,問他為什麼經常瞞著姐姐送我東西,給我零花錢。他說:“小妹,其實我一直都心疼你,你每次受委屈我都很難受。你這樣的女孩是應該讓人寵讓人疼的。你知道嗎?按理說,我是家中獨子,沒必要來你家倒插門,可你姐說要住家裡,我也沒拒絕,因為在這裡,我能天天看見你,保護你!”
這番表白讓我驚訝,更讓我感動,我沒想到在這個家裡,還有人這樣在乎我,關心我!當他握住我的手吻我時,我沒有拒絕。那晚,我睡在了姐姐的大床上,早上醒來,看著牆上的結婚照,我有些內疚,但想起這些年受的委屈,內疚很快消失了。
愛恨兩難
剛和唐飛在一起時,我曾天真地問他,什麼時候和姐姐離婚。他拍著我的腦袋說:“傻丫頭,能結婚的不一定是深愛,深愛的不一定能在一起,我們之間的事是不能讓人知道的,懂嗎?我會好好照顧你,直到你找到一個真正對你好的人。”
他還說,“你不必內疚,你姐是性冷淡,說真的,和你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
聽了這些,我不禁有些同情他。苗佩佩就是這樣一個人,從小到大,只管自己開心,不顧別人死活。我相信唐飛對我是認真的。因為環境所限,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機會很少,但他仍然幫我、照顧我,無論生活上還是工作上,我遇到任何麻煩,他都會想辦法幫我解決。
如果不是今年7月父親生病住院,我不知道自己會陷在這段孽情中多久。入夏以來,父親身體一直不適,去醫院檢查,竟是癌症。一聽到“癌症”二字,我的眼淚就往下落。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恨他的,可真要失去他時,我才知道自己捨不得,捨不得這世上唯一的至親。
繼母在安慰父親,而苗佩佩竟也流淚了,她拉著我的手說:“小妹,你別怕,爸會好的,無論花多少錢,我們都治。”
父親這幾年沒有做事,家裡買了房子後,他也沒什麼存款了,我沒想到,苗佩佩竟願意承擔這筆高額的醫藥費。那一刻,我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什麼。
住進醫院的前一天,父親將一個紅色的小包給我,我打開一看,是一套金飾和一對玉鐲,父親說:“這都是你媽以前戴過的,我一直給你存著,想等你出嫁時給你,現在,也不知等不等得到,你先拿著吧!”
十多年了,我第一次抱著他號啕大哭。
疾病面前,這個家所有人都讓我感到意外,而最讓我意外的是唐飛,家裡亂成一團,苗佩佩和繼母醫院、店裡兩頭跑,他竟趁機往我臥室鑽,我讓他滾,他竟然說:“你放心,爸真有什麼事,我也會照顧你的!”被我又罵又踢後,他才不甘心地離開。
如今,我已不知道誰是我該恨的人,誰是我該愛的人,我更不知道,今後,我在這個家該如何生存。我只希望上天能憐憫我,讓我父親好起來,讓我有機會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