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愛情:畢業時說分手
不經意的相見
遠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出現在我生命裡的男人,儒雅、風度、親切放在他的身上,都不能算作最好的溢美之詞。惟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只有一點,那就是和我一樣,就讀於一所不出名的二流大學。
去大學報到的第一天,我帶著灰濛濛的心情踏進了校門。學校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小,羊腸小道,破舊的低矮平房,除了那幢新建的學生宿舍外。學校的籃球館裡,前來報到的學生熙熙攘攘地擠成一堆,各自按照院系的分類排隊。籃球館裡亂糟糟的,沒有自願者服務,也沒有負責咨詢的老師,想到未來四年就將在這樣的學校裡完成象牙塔的美好生活,我不禁心灰意冷下來。好不容易,我才找到自己的隊伍搞定了入學手續。可是,搬運學校配發的生活用品卻成了難題。當天報到,我堅持沒讓家裡人跟來,為的就是不讓父母擔心。可這一大摞的用具卻讓我傷透了腦筋,就在我犯愁的時候,遠出現了。
「我來幫你拿吧,很重的。」我不耐煩地抬頭,卻看見了一張英竣陽光的臉龐,陽光從他背後射過來,很襯皮膚的白淨。「這……這太麻煩了1「沒關係的,我可以的1我尷尬地輕聲說了句「謝謝」。遠的動作很利索,估計平時在家也一定幹活賣力。去宿舍的路上,身邊走過很多全家陪同的男孩,再看看身邊的遠,心裡暗想:現在這樣的男孩真的不多了。
遠把我送到了宿舍門口,只擦了擦汗,轉身即消失在如織的人群裡。我還沒從剛剛的事情裡回過神,才發現我連他的名字、年級都沒有問,惟一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是那張純真的臉。回到宿舍整理完畢,已近晚上六點,同宿舍的人早早地離開回家了,空蕩蕩的宿舍裡只留下了我和寂靜為伴。
新學校很小,我一個人從北區的操場逛到南區的宿舍,校園裡很暗,只是通道上的幾盞破落的路燈孤單的亮著,廣播裡播放著SecretGarden的《秋》,很低沉的曲調,飄在空氣中像是迷霧揮散不荊迎面走來一對情侶,相互依偎著,樣子很親密。男的手裡拿著熱水瓶,女的則牽著他的手撒嬌地吃著冰激凌。我忽然想到了遠,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機會見面,雖然這是所很小的學校,雖然隨時打照面的機會很多。我當時並不曾意識到,自己的心已經被遠深深佔據了,雖然只是那不經意的一面。
教室意外相逢
我們本系的新進學生很多,兩個班級加起來有百來個人的規模。第二天上課,為了能找個好位子,我早早地就趕去搶佔有利地形。教室裡只有兩個人,坐在第一排的男生似乎有點面熟,我走近仔細看了看,這不是昨天的那個人嗎?我又驚又喜,想不到再次重逢竟然是同班同學。我站在門口,仔細地看著他。他怎麼也這麼早呢?應該是和我一樣來佔位子的吧。
遠彷彿也覺察到了我的存在,輕輕抬起頭,微笑地看著我,我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個微笑,故作驚訝地問:「你不是昨天那個?」「哦,你是……是啊,是啊,真巧啊!」「你這麼早啊?」「對啊,早點來佔個位子。」我們互相自我介紹後,又寒暄了幾句。我在他身後找了個位子坐下,一大早的驚喜讓我的心激動得「怦怦」直跳。
遠是江西人,父母都在家務農,他是全村惟一考上大學的孩子。來上海的時候,村裡的熟人都到火車站為他送行。背負全家所有的希望,又是家裡的獨子,讓他一刻也不敢鬆懈。當然,遠是有些靦腆的,和我說話的時候經常會臉紅,可能是剛來上海不久的關係。
就這樣,我們天天早上在教室相約,就像一對相戀的情侶,每天都會說上一小段話,沒人知道,也沒人察覺,但是心裡感覺很甜蜜。一個問候,一句貼心的關懷,都讓我很受用。我們當然沒有互相點破這層關係,這種偷偷享受的感覺就像午夜十二點之前的水晶鞋,只要穿一小會兒,就能讓我興奮一整天。
成為他的女友
那天,我照常去早自習,可是教室裡空空蕩蕩的,遠沒有來,平常,遠一定早我一步先來教室。我找了個位子坐下,等了半天,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影。直到上課了,還不見遠的出現。我有些著急,可又轉念一想,我們並沒有約定天天一起早自習的啊,只是默契,又何必那麼在意呢?那天的我,就是一個遊魂,黑板上的、書本裡的都是遠的影子。我發了消息,又打了電話,但怎麼也聯絡不到他,我預感到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情。後來的幾天,遠也一直沒有出現。直到,一個禮拜後的一天。
那天,我照常早早地來到教室,卻猛然發現,遠重新回來了。我的眼有些迷離,鼻子一酸,委屈地掉下眼淚來了。遠覺察到了我的存在,卻沒想到我會以這種方式迎接他的重新歸來,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問道:「你怎麼啦?出什麼事情了?」我氣呼呼地轉身就走,難道他不知道,我為了他擔心了整整一個禮拜,而他竟然什麼都不知道!遠見狀,忙出門把我拉住,「你怎麼啦?生氣了?我生病了,住了一個禮拜醫院,沒有聯繫你是怕你擔心。」遠把所有的話一股腦兒地全說了出來。「擔心,我為什麼要擔心?我是你什麼人啊?」我並不領情,固執地要把這一個禮拜的擔心全部發洩出來。遠急了,轉過我的頭,讓我看著他,「你誠實地告訴我,你真得都沒有想我嗎?一點都沒有?」「沒有,沒有1我倔強地搖頭,聲音已經有些發飄。
「但是,我天天都在想你!真的1遠說得很大聲,「做我女朋友吧,我會對你好的1我沒料到事情來得如此突然,但心裡的聲音分明已經答應他了,「那你保證以後不會無緣無故地失蹤?」「答應,都答應你1
就這樣,我成了遠的女友。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自修,還有一起吃冰激凌。象牙塔裡的愛情總是很純潔的,沒有絲毫雜念。朋友們雖然很羨慕,但經常提醒我不要陷得太深,只因為遠是外地人。
在此之前,我承認對外地人是存有戒心的。但是,遠的一切打破了我的這種看法。他的體貼、優雅、包容,完全消融了我的誤解。我單純地想像著美好的愛情可以代替一切,大學畢業後,和遠從容的生活,過著平凡樸素的生活,相守到老。
為找工作反目
轉眼間,就到了大四畢業的時候。舒適的生活總是那樣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畢業找工作的不如意和艱辛。學校的實力擺放在那兒,每一次投簡歷的時候,我總有些底氣不足。簡歷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已經成了家常便飯,除了等待,只能等待。一月底的時候,我和遠都還沒有收到一份回復通知,那個時候我開始真正著急了。實在沒有辦法,父母托朋友讓我去一家民營公司做文書的實習工作,我雖然不大願意,但是形勢逼人,只能硬著頭皮去上班。但遠的情況就不那麼樂觀了,除了學校的關係外,他的江西戶口成了找工作的直接硬傷。雖然,我時常安慰他「麵包」總會有的,但心裡卻不免有些擔心。
遠很著急,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能隱隱感覺到不安的氣氛。寢室的朋友們都勸我,對這段感情要仔細考慮考慮。畢竟生活是殘酷的,萬一遠找不到工作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拒絕了朋友們的好意,雖然心裡有些動搖,但念這四年裡他對我的好,我是怎麼也割捨不下的。
那天,我正在公司裡實習,朋友發來短信,說遠去彭浦的一家不知名的制鋼廠應聘了,說是千萬不能讓我知道這個消息。接到短信後,我的心裡就像打翻五味瓶一樣,很不是滋味。我不顧一切地馬上撥通了遠的電話:「你就算一時找不到工作,也不用去那種地方啊,那麼遠1不等遠的回答,我一陣劈頭蓋臉地在電話裡責罵他。我知道他心急,可畢竟外地人也是大學生,用得著這樣不顧一切地找這樣的工作嗎?「你馬上回來,工作總會有辦法的,我不想你去那樣的單位1我顧不上遠的感受,馬上下達了「必殺令」,掛上電話,我一屁股跌倒在椅子上,想著遠也挺委屈的,但是他怎麼也該和我商量一下,難道我不是他最重要的人嗎?
遠還是回來了,鐵青著臉回來的。晚上見面的時候,我好說歹說地讓他開了口,可他卻說:「我找工作是我自己的事情,怎麼樣你管不著?!你知道外地人找工作有多難嘛,你根本就不知道1我被他一通話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生計面前,愛人變成了仇人,愛情轉而成了怨恨。遠說完那一通後,狠狠地離我而去。
那天晚上,我是哭著走回去的。愛情原來是如此得脆弱,我想著遠那張被扭曲的臉,發現原來自己很愛他,而責備完全出自於內心的那一點點虛榮。
戀人最終分手
回到家裡,我向父母求援。讓他們幫忙給遠找一份工作。母親聽了我的話後,氣不打一處來:「我本來就不同意你們倆在一起,現在還讓我們幫他找工作?門也沒有1父親也板著臉,好言相勸:「萍萍,你們分手吧,這樣在一起以後的問題還有很多,聽我們的話,父母不會害你的1我雖然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但沒料到父母的態度如此強硬。一時間,我的世界「轟」的一聲塌了下來,我只感覺眼前發黑,後來就不省人世了。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父母輪流陪在我身邊。夢裡,我見到了久違了的遠,他告訴我他找到工作了,一切都會好的,讓我一定要堅持。醒來後,我忙著打開手機,希望找到遠的消息。可是,令我失望的是,他的消息一個都沒有。
病好了之後,我千方百計向朋友打聽他的消息,而遠則好像蒸發了一樣,沒有人知道他的境況,只知道他每天按時回寢室睡覺。我試圖撥通他的電話,但是他從來沒有接過。就這樣大學四年的情感在就業大潮的分崩離析中消失殆荊
七月份,我找到了一份秘書的工作,開始了按部就班的職業生活。就在我即將放棄這段感情的時候,遠忽然來了電話:「我準備考研了,我會很努力地準備。之前的事情很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我們能重新來過嗎?」這個電話來得很不是時候,就在我行將試圖忘記一切的時候,遠又打斷了我平靜的生活。那天晚上我考慮了很多,我為遠能重新振作,規劃人生而高興。但是我還能再等嗎?重新在一起能找回原來的感覺嗎?像父母說的那樣,他能給我一個幸福的未來嗎?
我思前想後,決定忘卻那段回憶,雖然曾經對我來說是那麼刻骨銘心,但沒有「麵包」的愛情終究是敵不過現實生活的。朋友們說的沒有錯,我可能就是那百分之一里的人。我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現實讓我變得如此絕情,我只是一個需要依靠的女人,而遠也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