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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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記憶

似水記憶

準新娘小螺日前發來郵件,說儘管辦喜宴的酒店已經訂好,而喜帖也全部發到了親友的手中,她和男友海苔還是在一次激烈的爭吵過後取消了原訂9月舉辦的婚禮……難道又是個落跑新娘?但見面時,性格開朗的她解釋:「其實是個『落跑新郎』的故事。早在我們談朋友的時候,海苔就『落跑』了好幾次。」

我聽他袒露心聲

2002年初,大學同學要給我介紹男友。男主角比我大6歲,名叫海苔,是個海歸派。海苔講了不少自己的經歷,還特別強調自己沒有上海戶口。我感覺他是個比較真誠的男孩子,就很認真地對他說,對於戶口我是無所謂的,也從未想過一定要找個本地的男孩子做男友;相反,我認為他作為外地人能在上海有一份不錯的職業,證明他的素質還是蠻高的。

在下一次約會中,海苔主動提到家事。他說留學時為了節省開支,7年間只回國探親一次,等他好不容易學成歸國,全家歡聚剛剛半年,父親就因病辭別了人世,這讓他萬分內疚。也許是因為從未有男孩子在我面前這麼袒露心聲的緣故吧,聽了海苔的懺悔,我覺得他是個難得的孝子,對他的感情一下子就有了實質性的飛躍。

不久就到了清明,海苔要回鄉掃墓。我特地囑咐他替我買束鮮花獻到他父親的墓前。他既意外又感動,自此我們的關係進展得很快。5月份我帶他進家門,我父母絲毫沒有介意海苔的戶口問題,對他印象也挺好的。

兩年中「甩」我三次又和好

可是,不知怎的,進入9月,我和海苔一周才通一兩個電話,三四周才約會一次。海苔的理由是他工作太累了。我心疼他的身體,沒和他計較。國慶節我獨自去西安旅遊,在火車上睡不著,就給海苔發短信,說我想念他,問他長假在做什麼。短信發過去,也如石沉大海。

休假結束後,海苔突然給我發短信,說今後不會再和我聯繫了。我有點「懵」,這意味著分手麼?想想自己並沒過錯,我就回了句「好的」,靜觀他的反應。過了一周,我收到海苔的mail,說他前兩天工作壓力太大,才提出分手的,他有空還會聯繫我的。坦白講,我這時對海苔已產生了真感情,不希望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分開,所以爽快地同意和解。

事後我還是反思了一下。記得有次我不經意間提到了戶口。上海市醞釀出台有關居住證的政策,我建議海苔關注一下。他說:「你什麼意思?瞧不起我?」或許是他存了芥蒂,才提出跟我分手的。出於愛,我在內心幫海苔辯解著:誰心底沒有自卑啊,相貌、才華、金錢、出身,都有可能成為自卑的理由;作為女友,我應該盡量約束自己的言行,避免對海苔造成無心的傷害才對埃

接下來在與海苔的交往中我相當小心。平時如果他不來電話,我一般不會主動要求他陪我逛街、看電影或者散步。可到了春節前,沒有任何先兆,海苔又發短信給我:「希望你新年一切都有新的開始1看到這條短信,我的頭都大了,他怎麼又來了,動不動就提分手。

我在朋友圈中是個出了名的心路寬的人,對於海苔的「絕交短信」,我的態度是不想強求,於是很長時間沒有與他聯繫。4月份「非典」期間,我卻意外地收到海苔用「雅虎通」發來的郵件,他說希望我一切都好。我順手把他的ID加到好友名單裡,跟他在線網聊。聊了一個多月,

他提出要和我約會。我拒絕了,說我寧願選擇做他不見面的普通網友。他堅持說,是不是普通朋友,要等見了面再說。最終我們還是見了面。

我在感情方面一旦投入,就會放不下、出不來。我反覆思量,還是決定重新回到海苔身邊。

以後,我們的感情一度很平穩,也開始談婚論嫁。沒想到,又起一次波折。國慶長假前,我安排了一次六人游,同行的全是我的親友,同他關係也不錯。臨行前一周,我和海苔收拾行李,無意間提到表妹的一句玩笑,說他收入不低,這次應該好好表現一把,起碼應該為我買單。不過是一句笑談,但海苔卻當真了,回去算算兩個人玩一圈的費用著實不菲,就堅決地說他不去了。那時已無法跟旅行社退團了,我一再做他的工作,可他死活不肯改口。我不得不臨時找到另一個人,如期出遊。

還沒從旅遊地回來,海苔就打電話給我,說他不想結婚了。幾天後,我忍著氣回來跟他共進「最後的晚餐」,沒想到他又改主意了。他這次的出爾反爾搞得太不像話了,連他母親都罵他腦子有問題。我倒也習慣了,不想跟他計較。

「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女人比較『弱智』?」小螺目不轉睛地望著我。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又覺得這種評語對眼前這個癡情的女孩不太公平。她沒在意,補充說:「等我決定又和海苔在一起時,幾乎所有朋友都勸我。他們分析,像海苔這樣毫無理由地『甩』我好幾次,證明他比較情緒化,不成熟,很有可能他還有另外的女友,對他的態度也是這麼若即若離的。我謝絕了朋友們的好意。」

訂下婚期卻散了伙

儘管屢屢鬧分手,可海苔也一直在說要跟我結婚。結婚有許多物質方面的要求。海苔父親去世後,海苔在上海買了一室一廳,把母親接來同祝我不想他為婚房為難,早就告訴他我不在意和老人住在一起。但有次約會時海苔心緒不佳,說母親怪他當初買房太小,成家後住著太擠,解決方法只有兩條:或者她搬回鄉下,或者我們搬出來祝我明白海苔肯定捨不得把母親趕回鄉下,就和他討論買房。但房價漲得快,我們的收入買房力所不能及,而租房又被海苔否決了。

我回家跟父母吐了苦水。沒想到他們想了大半夜,第二天就找我開了個家庭會議。父親果斷地說:「咱家那套出租房,你和海苔拿去結婚吧。」他還特地囑咐我,對外要統一口徑,說我們原本打算買房的,但考慮到兩家已有三套房,再買一套沒意義。我理解父母的苦心,他們是不希望外人說海苔沒能力買房。

我很開心地告訴了海苔,他卻不置可否。轉眼到了我的生日,我鄭重跟海苔提出,感情到了這個地步,要麼結婚,要麼分手,我希望他不要再把話都裝在心裡,讓我猜來猜去了。海苔這次很乾脆,一口應承要結婚。於是我們找裝修公司。父親見我倆沒經驗,就主動提出新房裝潢他來管,遇到瓷磚、地板顏色等具體問題再咨詢我們。父親還沒退休,只能趁中午去跑建材市常我提醒海苔經常給父親打個電話,關心一下裝修的進度。他工作忙,出不了多少力,但人情方面完全可以做得漂亮些。可海苔相當反感我的話,說:「我再不會做人,也不用你來管。你不要總來指責我1

「你是不是不明白,我為什麼一忍再忍?因為我覺得他有時挺細心挺可愛的,以為婚後他會成熟起來的。」小螺還舉例,說她父親患有糖尿病,海苔總記得給他買專用的補品,估計吃得差不多了就再去買一批送到家裡,這讓她很感動。

談到結婚,我們的爭吵就多了起來。我覺得這也很正常,結婚畢竟是人生大事。何況對我而言,有時還「歡喜」這種爭吵,因為這能讓我聽到海苔平時不說的心裡話。關於婚禮,海苔建議不發喜帖,不擺喜酒,不送鑽戒。我的父母不同意,他們覺得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不能這麼沒半點聲音就跟了他。為了爭一口氣,海苔給我買了個鑽戒。但結婚的日子,他一直不肯訂,只催我去領證。一向大大咧咧的我這次卻留了個心眼,堅持等婚宴安排好了再去領證。然而我和海苔終究沒能走進民政局的大門。

婚期一天天臨近,有次海苔跟他母親吵架,我正巧趕上,反覆勸解不起作用,海苔一氣之下住進了剛裝修好的新房。我很擔心他會出事,就徵求父母的意見,想在新房陪他一晚。父母一向家教很嚴,他們見我馬上就要做海苔的妻子了,才給我放了這個權。其實我和海苔當晚什麼都沒發生,一大早我正想勸海苔別太孩子氣,和他媽講和算了。誰知他開口就沒好氣地讓我回自己的家去。我很不明白像我這麼低下身來陪他,他為何半點都不領情呢?遂堅決不肯走。僵持了一會兒,他借口去買燈具,居然「黃鶴一去不復返」,把我晾在了空蕩蕩的新房。我沒帶手機,那天又是陰天,我也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身邊沒有新房的鑰匙,擔心他隨時回來,我又無法出門。只得用座機頻頻打他的手機,也沒回復。直到下午三點多,海苔才接電話,說他在自己家裡睡大覺。我很難過,就寫了一封信,口氣很「重」,問海苔到底把我當成他的什麼人?還說如果他和他母親誰也離不開誰的話,乾脆娘倆過一輩子吧。傍晚,我把海苔叫到新房,給他讀了這封信,然後就撕碎扔在垃圾桶裡,哭得昏天黑地。海苔沒說什麼,趁我不注意將那封信的紙片撿出來,帶回家一塊塊地拼好,給他母親看。

這次大吵之後,海苔在網上告訴我:不要再給他打電話、發短信,要和我分手。我吵過以後氣就消了,又想起與他兩年多的戀情,不想讓婚禮成為別人的笑談,連續發mail表達歉意。但是海苔先是拒絕我父親同他談話的邀請,又把我的那封所謂「分手信」連同mail的打印稿一起快遞到我父母手中,以示事情無法挽回。父母原本被我們搞得很頭痛,看到我那些求和的信件,母親更是大怒,怪我沒自尊。我又羞又氣,差點從樓上跳下去。

看得出,海苔的「落跑」一度擾亂了她的生活。不過她向我強調,她並不是想譴責對方,只想把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訴讀者,請大家幫她分析一下。

兩天後,小螺又發郵件說,事態發展出乎她的預料,海苔竟讓她給出具體的期限和金額,賠償他在裝修中投入的損失,還說她既然做錯了就不要逃避責任。這讓她不知所措,事實上她父母為他們的婚事投入了很多,這又如何計算呢?她寫道:「雖然尚未領結婚證,但這一切著實讓我領教了『離婚大戰』這四個字的含義,也終於明白『好聚好散』的想法是多麼地幼稚和不切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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