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妻子經常背著我流連夜店
本期嘉賓:張玉書(湖北人,警察)主持人:無箏
張玉書拆開妻子的來信之前的情境,像極了茨威格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他隨意瞄了一下信封,便丟在一邊,點上煙,然後與老鄉閒聊了起來。
上床的時候他懶洋洋地拿起妻子的來信,隨口嘟噥了一句:還來這一套。
不過,他讀著讀著,兩手就有點哆嗦了……
張玉書在10天前來溫州,要尋找半年多未能見上一面的被單位選派到溫州學習的妻子,經老鄉的指點他終於找到了妻子的所在單位。不過他還是遲了一步,妻子在四天前已經離開溫州。妻子到底是不是回老家了,張玉書不敢肯定,因為妻子要回家這事對他來說,毫無徵兆。
張玉書是沮喪的,不是因為想念妻子卻見不著妻子而沮喪,而是想找人撒氣反倒被人侮辱和耍弄了的沮喪。老鄉們看在眼裡,說,別管那麼多,先在溫州玩上幾天再說。
日子混沌地過了三天,一個老鄉給張玉書遞去了這封他妻子的來信,說是剛收到的。
在老鄉都睡下之後,張玉書才仔細讀起了妻子的來信。他不願展覽被這個「怨婦」激怒的醜樣。
第二天早上張玉書決定立刻回老家找到妻子「也向她倒一倒自己的苦水」,不想在車站邊等待出發的那一刻看到商報有個《零點獨白》,便決定先返回「說給無箏聽聽」。
妻子:回家的路,每一步都艱難
你好!
日子過得真快,來溫學習一晃就半年了,同事們迫不及待地收拾回家的行囊走了,而我,卻不知何去何從……最終決定回家,是覺得,故事總要有個結尾。回到家你媽說你到溫州找我了。你大概想知道我還留在溫州到底幹些什麼勾當吧。
幾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你打來電話,誤會了事情的真相,卻理直氣壯地責怪我的種種不是。在離家幾千公里的異地,你的猜疑,又一次傷害了我的自尊。我掛斷了電話,哭了。
這以後,你再也沒有來過電話。你不過問我的一切,不問沒有見過颱風的我一個人在寂靜的夜裡是否會害怕,也不會叮囑經常感冒的我要保重身體。哪怕八月中秋,獨在異鄉的我也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我,彷彿已不是你的妻子。
看來,你太累了,我也太累了,我們真的太累了。
分離,沒有使我們彼此更加思念,卻讓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我是真的害怕回去了,我們之間已經太陌生,我也不希望再用彼此的痛苦去維繫這個所謂的「家」了。
你其實是個好人,性格很內向,不愛說話,相識的時候,我幾乎是一整天陪著你看電視,我們之間很少有話題。我想這樣的人才穩重,才值得托付一生。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的脾氣太暴躁,太愛猜疑。當你對著我媽厲聲呵斥;當你當著眾多朋友的面不明緣由地大動肝火,我不斷說服自己,也許是你的職業所決定的,總有一天你會改變,因為你的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壞人。
可是在你面前,我不知不覺地學會了撒謊。我是個性格開朗的人,愛唱愛跳,愛交朋友。我從來不認為一個女孩結交朋友是件壞事,只要不去結交品質壞的人就行了。你也知道,我的朋友們都是在自己的崗位上很優秀的人。我與他們之間,完全是真正的友情。而你的性格決定你的朋友不是很多,與朋友聚會、交流在你看來是無聊至極的人尋找所謂的消遣。於是,我對你撒謊,因為你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真正的友情。
後來,你發現我在撒謊之後,我更是沒法解釋,只會是越描越黑了,本來就有的爭吵,演化成了硝煙瀰漫的戰爭。
直到今天,當我重新審視這樁婚姻,才發現我們都不是為了愛才走到一起,你是獨子,年紀也不小了,父母盼你早點結婚,而我,也由曾經對你的深愛轉化成一種報答,因為母親的責備,我要去報答你的家人為我忍受的一切。
心情好的時候,你會記得我。而你對我的好,也只會像一陣風,來得快也去得快,太短暫。讓我來不及享受,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一直以來,在你的眼裡,我是個有著太多不是的人,你可以指責我的一切,哪怕是一個小小的舉動,我彷彿是你無法推到眾人面前的一個包袱。我很清楚我在你心裡的位置,所以,我們走在街上,總是一前一後,從來沒有牽過手,不像一對戀人。
我不知道,當我們又在一起,又再為那些瑣事爭吵,然後又不斷地相互埋怨,最後又彼此後悔的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回家的路,對我來說,每一步都那麼艱難。
如果可以,請你告訴我:我該何去何從?你目前的妻子
丈夫:這場婚姻,一開始就錯了嗎
她給我的這封唯一的信,讓我一整夜拿著無法放下,就這樣放在胸前似睡非睡。她的信沒讓我生氣,只是模模糊糊地回憶起曾與我形影不離的那個小姑娘,如夢……這場婚姻真的讓我心力交瘁,我不知道,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我們從相識到決定結婚的日子,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也叫愛情。那時候我有胃炎,她不斷地想法弄一些我喜歡吃的不傷胃的補品;我胃痛、做胃鏡檢查時,她比誰都著急,緊緊握住我的手,要我忍著;我是警察,每一次去執行任務,她千叮嚀萬囑咐要我注意安全。當我回來,發現自己的小屋已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條,髒衣服被洗得乾乾淨淨,疊得整整齊齊了;我從沒過生日的習慣,28歲的生日,她為我準備了生日蛋糕,親自點燃生日蠟燭……想起這些,我心裡總會湧動感激之情。但是你問我對她到底有沒有愛,我說不清。
最糟糕的是她母親根本不同意這門婚事,特煩我,她母親是急性子,對我的家人說了不少有傷和氣的話。於是,我們之間的很多爭吵,大多是圍繞她的母親的。我不能接受她母親的性格,而她也不允許我傷害她母親。我知道我的脾氣不好,但你想,男人沒了脾氣還像男人嗎?
記得拍婚紗照那天,就為了給她買衣服的事,我居然莫名地感到不快,心情急轉直下,無端地和她爭吵起來。拍照的人老是叫我們笑一下,可是,笑是那麼勉強。直到結婚的前兩天,我終於忍不住了,喝酒之後,同她母親發生了一次嚴重的爭吵,她流著淚在我們之間勸解。爭吵停止了。然而,這次爭吵徹底堅定了她母親對我的固有印象。
她父親死得早,她母親為這個家與兒女一路支撐過來,在她的心目中,她母親神聖不可侵犯。
於是我們爭吵著走入了婚姻。
我發現,我們從此沒有了心靈上的溝通,我們只是彼此扮演著一個妻子和丈夫的角色,履行著彼此應盡的責任。儘管我們都知道對方很痛苦,但我們又不得不艱難地維繫著。
你不知道,我對她最不滿意的是,她經常背著我跟一些男男女女去舞廳、KTV廝混。我以為她很敬業,有很多事情做不完得加班加點。終於有一天我發現了,我跑到KTV包廂,當著她朋友的面做出最惡毒最憤怒的表情對她說,你還要不要這個家?我是故意要讓她的朋友難堪的!她向我解釋,她結交的都是各個行業裡的佼佼者,我反問,優秀的人才品德就一定會高尚嗎?
我是家裡的獨子,父母親都希望早點抱上孫子,可是,她死活不願意,躲著我像躲瘟疫一樣。是啊,我們的婚姻有著那麼多的不如意,還說什麼孩子啊,即使有了孩子,還不成為彼此的牽絆?
得到選派到溫州學習的消息,她好像很激動,卻不想告訴我,直到臨行的前兩天,我第一次確認了這一消息,於是家裡又一次發生了一場戰爭。她離家的時候,我硬著頭皮為她送了行。
對於她,對於我們的婚姻,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如何做出個決斷,因為我討厭有著複雜婚姻的人生。我想讀者朋友會看得清楚些,希望他們能給一些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