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一段出軌的感情賠上了一個家
【前話】
一株小草,如果被壓上了沉重的石頭,它必然要改變生長的方向,雖然成功從石頭旁邊鑽出了地面,卻不可避免地要長成畸形。一個人,如果長期生活在冷酷、壓抑的環境下,自由得不到舒展,也會像小草一樣,尋找宣洩感情的途徑,結果卻飲鴆止渴、誤入歧途。
這周要給大家講的,就是關於兩個女人誤入歧途的故事。她們都是對愛情充滿渴望的人,即使結婚很多年,仍然希望生活中能充滿溫情的色彩。然而,現實中的失望和壓抑,卻讓她們最終邁出了不該有的一步。
萬欣是個嬌孝瘦弱的女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得多。她的情緒很低落,表情木然,彷彿許多年都沒有笑過一樣。疲憊的眼神很空洞,卻又時常有些天真的光亮一閃而過。
【有故事的人:萬欣 女 36歲 收銀員】
萬欣和丈夫都不是天津人,他們是為了創造更好的生活才來到天津的。想不到,卻在這裡丟了幸福。
天津不是我的「福地」,我的不幸好像都是來天津以後才開始的。
三年前的秋天,我和老公帶著幾個月大的孩子一起來到了天津。租了房子住下後,老公開始出去打工,我就在家裡照顧孩子。異地他鄉,什麼都要重新開始,日子當然不如在家鄉時好過,但我並沒說什麼。可是,才在天津住了十天,老公就開始攆我和孩子走了。
我是個挺傳統的女人,對生活沒有過高的要求,只要老公對我好、對孩子好,一家人能在一起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哪怕苦點兒、累點兒都沒什麼。我不明白老公為什麼要讓我回老家,問他,他也說不出什麼理由。我說:「你不說清楚為什麼,我就不走。」
然而老公卻像鐵了心,讓我非走不可,我不走,就天天吵,租來的小屋裡成天充斥著兩人的吵鬧聲和孩子害怕的哭聲。
後來,我生氣了,賭氣賣掉了自己的金項鏈和金手鏈,那都是老公給我買的。我對他說:「本來我不願意來天津,是你讓我來的,現在讓我走的也是你!但我告訴你,這次我走了,你就別想我再回來!」
就這樣,我帶著賣首飾的錢,抱著兒子回了老家。上火車的前一秒鐘,我還盼著老公能留下我們,可他什麼也沒說,面無表情地把我們送上了車。
回到老家,我的心都碎了。我想不通,曾經對我百依百順的老公,怎麼會變得這樣冷酷無情?是他變心了?不可能,我從沒發現他和別的女人有來往!是我做錯了什麼?當初我不顧父母的反對執意嫁給他,這麼多年,我想的都是怎麼和他好好過日子,沒有得罪他的地方埃那是為什麼?想來想去,只有唯一一個解釋——他不愛我了。
想到這裡,再看看嗷嗷待哺的孩子,我只有以淚洗面。每天夜裡,我邊給孩子餵奶邊哭,孩子睡著了,我卻睜眼直到天亮。早晨,太陽升起來了,我的眼前卻還像籠罩著濃霧一樣,暗淡無光。
在萬欣心底,永遠珍藏著她和老公最初在一起時的快樂日子,那是多麼幸福的時光啊!
我和老公是在廣州認識的,我們在同一家工廠裡打工,他比我小兩歲,是個善良、本分又有點內向的小伙子。開始,我只把他當做小孩子,可他卻不知不覺愛上了我。他的愛不是甜言蜜語,也不是海誓山盟,而是實實在在對我好。我沒辦法拒絕一個男孩子對自己的關心,終於被他感動了。認識半年後,我們就同居了。
同居的日子裡,我享受著他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那時的我很瘦,身體也不好,為了給我增加營養,他每天晚上都堅持讓我喝一杯牛奶。有時,我看電視看到很晚,他已經睡了,當我上床的時候,他醒過來,問我喝奶了沒有,我說沒有,他就會爬起來,沖一杯牛奶遞到我手裡,看著我喝光了,他才接著睡。要是我餓了,哪怕他再累,也會毫不猶豫地出門給我買吃的,好吃的全給我,他自己一口都捨不得吃。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戀愛中的女人都能像我這麼幸運,有人千依百順地哄著、疼著、寵著,反正在我心裡,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後來,我跟他回了他的家鄉,見到了他的父母,他父母對我很滿意。可是,當我把他帶到我父母面前時,父親卻暴跳如雷、堅決反對。但我已經離不開他了。1998年,我們在我的家鄉登記結婚,兩年後,買了房子,又擺了結婚酒席。父親卻沒有參加我的婚禮。
雖然沒有得到父母的祝福,我還是和老公過上了溫馨的生活。他對我依然像以前一樣好,我就在他的寵愛裡幸福著、快樂著。
那時,我們在哥哥姐姐的幫助下,在我的家鄉開了一個服裝店,雖是小本生意,但日子過得還不錯。可老公總覺得我娘家人看不起他,一心想去城市裡打工。結完婚不到半年,他就來天津投奔老鄉,一個月後,我也來了。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天津,這裡的冬天太冷了,而我是最怕冷的。但我還是要跟著老公,在我心裡,只有在他身邊,我才有依靠。
剛來天津的時候,我們什麼都沒有,只好推著三輪車賣麻辣燙。小本買賣不好做,還總有人欺負我們。有一次晚上快收攤時,遇上了幾個壞人,一個男的用刀指著我,嚇得老公差點跪下求他們……好不容易,在這裡站住了腳,我又因為宮外孕差點把命丟掉。
手術出院後,我身體很虛弱,當時已經是冬天了,住的地方沒暖氣,我凍得渾身發抖,嘴唇青紫。老公特意把婆婆叫過來照顧我,他只要有時間,也總是陪在床前,噓寒問暖,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看著他在乎我的樣子,我只覺得,有這麼好的老公在身邊,就是吃苦也值了。可我萬萬想不到,老公他有一天也會變,而且變得那麼厲害。
當時,老公已經不賣麻辣燙了,他和幾個老鄉一起在給一家歌廳搞裝修。我身體好些後,每天給他送飯,晚上在那兒陪他,有時太晚了,我們還會睡在那裡。一天,我又陪他到很晚,天很冷,我就想睡在那兒,可他非要回家,竟把我丟在那裡,自顧走了。我一個人又冷又怕,只好也跑回了家。
進了家門,我剛要往被窩裡鑽,老公卻一把抓住我,不由分說就往屋外推。我掙扎著、叫嚷著,全沒用,他把我拽出房間,手上一用力,我撲通一聲就坐在了地上。地上全是雪,而我只穿著秋衣、秋褲,赤著腳,坐在寒風裡,連眼淚都凍成了冰。
「你想幹什麼?」
我用盡力氣對老公哭喊。他卻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好像中邪了一樣,什麼話也不說。
那是老公第一次對我不好。就是從那時起,我對天津——尤其是天津的冬天——充滿了恐懼。
不幸就像潘多拉盒子,一旦有了開端,就再也無法停止。
如果,老公只是有一次那樣對我,我是不會計較的。畢竟他曾經對我好過。雖然他向我保證不會再那樣對我了,但也不像以前那麼細心了。
那件事過去不久,我們就回了家鄉,但老公總是不甘心,還是要回天津。可我只要來了天津,整個人就精神恍惚,說不清為什麼,老是想哭;晚上睡不著覺,我就喝酒,喝得爛醉,腦子卻還是清醒的。沒多長時間,我就憔悴得沒了人樣。老公只好帶著我又回了家鄉,而我一回去就全好了。
在老家,我們還是做生意,日子和往常一樣,不算富裕,但也過得去。三年前,孩子出生後,老公又按捺不住,提出要回天津。我強烈反對,說什麼也不願再回那個傷心的地方,無奈拗不過老公,只好抱著孩子跟著他上了火車。結果,來了剛一個多星期,就被老公攆回了老家。
我接受不了老公對我那麼無情,又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對我,心裡難過,只好喝酒麻醉自己。老家有些要好的同學,他們經常叫我一起玩兒,我就把孩子放在娘家,自己和大家出去吃飯、喝酒、唱歌,心被這些事塞滿了,就忘了難過。
轉眼,過年了,老公回家探親,我很高興,把不快都丟在了腦後。晚上,我靠在他懷裡,很想他能像以前那樣抱著我溫存。可他卻很冷淡,催我去陪兒子。他大年三十回到家,大年初三就又走了,在家的幾個晚上,一次也沒碰過我。
我陷入了更深的悲哀中,傷心漸漸變成了恨,滿腔的憤恨無處發洩,不知是否為了報復老公,我給那個叫王城的男人打了電話。
王城是個離過婚的男人,我們是在一次酒宴上認識的。我知道他喜歡我,我卻並沒把他放在心上,如果不是老公這樣對我,我永遠都不會給他打電話。
有了我的默許,王城非常高興。也許他對我確實是真心的,明知我有老公,卻還是照樣對我好。每天早晨,他都給我送早點,有時帶我出去吃飯、逛街,給我買東西,恍惚間,我好像又回到了被老公疼的時候。
不久,王城提出讓我離婚,他說他會和我結婚,對我好一輩子。於是,我沒和老公打招呼,帶著孩子來了天津。但我不是來離婚的,因為我的氣早就消了,我很想念老公,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見到我們,老公也很高興,我以為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又能好好過日子了。可事實上,老公對我依然冷淡,沒有親暱,沒有噓寒問暖,還常常為一點小事和我吵架。我的心又涼了,每當看到老公冷漠的臉,我的眼前就會出現王城的影子。
萬欣對王城並沒有愛情,他只是她傷心時的一個替代品。但她卻為這段出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失落的我開始在網上對王城傾吐思念之情。以前我離網吧遠遠的,現在,卻經常待在裡面不回家。老公很快發現了我的異常,一天晚上,他在網吧裡堵住了我,他衝過來,揪住我,把我按到牆上,抬手扇了我幾個響亮的嘴巴。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在這上網偷男人,你是不是還帶男人回家睡覺啊?」
他咒罵著,不給我留絲毫臉面。網吧裡的人都圍過來看著我,目光像釘子一樣把我釘在牆上。我眼睛看著別處,面無表情,不吵、不鬧,也沒有眼淚。老公的做法讓我的心徹底寒透了,他的巴掌把我僅有的一點愧疚也打沒了。
老公像瘋了一樣把我拽回家。他說他要去買毒藥,讓我們一家三口一塊去死,說著摔門而去,可憐的孩子嚇得哇哇大哭。我抱起孩子,踉蹌著逃到街上,坐進一輛出租車後,我的眼淚才流出來,而且再也止不住了。
我想辦法給王城打了個電話,哭著說了發生的事。他很擔心,說會給我寄些錢來,讓我趕快回老家,別出事。打完電話,我身上已經沒錢了。孩子哭累了,在我懷裡睡著了,我抱著孩子躲在一家網吧裡,哭了一夜。
第二天,我悄悄回家,想取些東西回老家,卻被丈夫看到了。他惡狠狠地把孩子抱走說:「要走你就自己走,孩子別想帶走!」我捨不得孩子,就沒有走,躺在床上兩天兩夜,不吃、不喝、不動,也不說話,除了還能喘氣,我覺得自己和死人已經沒兩樣了。
蒙目龍中,我還在想:「老公為什麼會變?他為什麼會對我這樣?哪怕他對我有從前的萬分之一好,我也不會對別的男人多看一眼的!為什麼?為什麼……」
當我奄奄一息的時候,我也沒想過要離婚,在我的腦海裡,出現的全是老公從前對我的好,點點滴滴,清晰得就像昨天的事。
我沒有死,老公也沒再逼我。日子照樣過下去,卻再也沒有了寧靜和快樂。
老公從此害了疑心病,他並不知道王城的存在,但他會經常問我:「你有沒有和別的男人睡過?」不管什麼時候,哪怕在看電視,看到有婚外戀的情節,他也會質問我。開始,我死不承認,我知道,一旦承認了,這個家就完了。可他卻不肯放過我,日復一日地重複著同樣的問題,像在玩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既折磨我,也折磨他自己。
最初的幸福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嗎?萬欣帶著贖罪的心情想要彌補一切,終於還是徒勞。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問:老公到底怎麼了?可一直都沒找到結果。我想過幾千幾萬個理由,卻唯獨沒想過是他生了玻
去年夏天,老公說他病了,很難受。我問他怎麼了,他不說,也不去醫院看玻後來,我陪他去醫院檢查,從醫生那裡我才知道,老公得了男科病,而且應該得了很長時間了,耽擱了治療,炎症很嚴重。
我很吃驚,更為自己的粗心感到內疚。這些年來,我和丈夫輾轉在家鄉和天津之間,始終為生活奔波,幾乎很少有夫妻生活,有時我想溫存一下,老公也總是躲著我。我一直以為,是生活壓力太大他才這樣的,怎麼也想不到,是這個病造成的!聯想到這幾年老公對我的變化,所有的疑問似乎都有了合理解釋。作為一個男人,得了這樣的病,他心裡一定很難過,情緒受到影響,有時對我態度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怪只怪我太傻了,對老公的身體太疏忽了!
內疚和自責像海浪一樣淹沒了我的心。我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錯感到後悔,更為丈夫的病感到心疼。我對自己說:「從今以後,我一定要對丈夫好,不管他怎麼對我,我都不會再做對不起他的事了!」我說到做到,從那天起,就以贖罪的心情站在老公面前,希望用自己的行動彌補從前的過錯。
當老公再一次問我到底有沒有過別的男人時,我反問他:「要是你知道了,這日子你還想過嗎?」
他做出一副大度的表情,說:「要是你真的有過,只要你承認了,我是不會生氣的。以後,咱還好好過日子。」
我相信了他的話,終於下決心,向他坦白了和王城之間的事。我天真地以為,只要我承認了,解開了他的心結,我們就能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然而,現實再次粉碎了我的幻想。
我的坦白換來的是老公變本加厲的猜疑。他再也不信任我了,因為一點小事,就能把我罵得很難聽。有一次,他夢見我和別人結婚了,醒來就和我大吵一架,不管我怎麼解釋,他都不聽。我的手機成了他監視我的工具,一條短信、一個電話,都能讓他神經過敏。「離婚」成了他最愛說的兩個字,要不是因為孩子,這個家可能早就毀了。
無休止的猜疑,無休止的爭吵,我的世界完全陷入了黑暗,我努力睜大眼睛,卻一丁點光亮都看不到。每天,我都不知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我不想離婚,一想到「離婚」,就想起他對我好的時候,心就像刀割一樣地疼。
最後一次吵架,他終於把我攆出了家門。我什麼也沒帶,只有身上的衣服和口袋裡的一點錢。我永遠忘不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媽媽,你不要走,你走了,寶寶沒飯吃!」這聲呼喚常讓我深夜哭醒、熱淚橫流。
我不知最終的結局會是怎樣。如果他能來找我,為了孩子,我還願意回去。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卻是:「你給我離孩子遠點兒!」
【後話】
現在的萬欣很絕望。老公對她似乎已真的毫無留戀,只等夏天和她回老家辦理離婚手續,孩子當然也不會給她。曾經幸福、完美的婚姻,如今脆弱得像個沙子堆砌的城堡,只要風一吹,就會徹底坍塌、蕩然無存。
萬欣仍然想不明白,事到如今,究竟是誰的錯——是丈夫的自卑和猜疑毀了這個家,還是自己對感情要求過多毀了一切?但願她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