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美女的婚姻歷程
講述人:孟小顏
年齡:41歲
職業:經商
地點:漢口某咖啡屋
記者:李蘋
穿著平底休閒鞋的孟小顏邁著有彈性的步伐來到我面前,窄窄瘦瘦的牛仔裙,黃色緊身圓領衫,配上純銀的誇張手鐲,在電話裡她已告訴我年齡,但我確實不敢相信她已年過四十。
細細看來,歲月仍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但乍一看,她很年輕很時尚,化的妝也很精緻。我由衷地讚美她,她卻說,我從不沾我這個年齡段女人「應該」穿的那些成熟穩重的裝束,也不佩玉戴金,比同齡人年輕不是我的目標,我要的是抹掉和我老公隔著8年的光陰。
她坦言,曾經引以為自豪的愛情,讓她變得越來越不自信。其實,從自己的婚姻中,她也可以悟到:哪一種愛情能保證將來永不過期?就算是同齡人,能確定同步老化,也不能確定愛情愈老彌堅。愛情能否保鮮,其實與年齡無關。
前夫比我大5歲
1989年,我和王洛風結婚時,所有人都說我們似一對金童玉女:一個身高1米7,嫵媚嬌柔,一個身高1米8,俊朗帥氣,站在一起,兩個人很般配。知道他大我5歲,我媽很滿意地說:大點好,會疼人,懂事;女人不經老,將來你就不必擔心面相比他老了。當時誰也沒有料到這樁看來如此天衣無縫的婚姻有一天也會變得貌合神離。
我家在外地,在武漢上的大學,畢業後分到高校,我呆了不到二年,就跳槽到一家專業雜誌做廣告員。那是九十年代初期,雜誌的名聲還不錯,我年輕、腿勤、嘴巴甜有親和力,廣告任務常常超額完成,提成又高,所以收入比在一家媒體工作的老公高多了。
婚後第二年,兒子出生了,產假滿後,我要上班,因為我們都很忙,婆婆自告奮勇地把小孩抱到了她家,我們的日子仍像從前一樣自由。當年,我和幾個同學一起下海組建了一個商貿公司。
隨著生意做大,家裡換了大房子,我們都買了車,王洛風也成了一個部門的主管。慢慢地,我們應酬越來越多,回家越來越晚,有一天,我才忽然意識到,我們雖天天回家睡覺,卻難得打照面,更不談說話、聊天了。有什麼事,我們就在對方的房門上貼張留言條,因為怕晚歸干擾對方,我們不僅分房睡,連衛生間也分開用。這個家越來越不像個家了,週末兒子回來,也就是上飯店吃兩餐飯,到商場買一堆衣服、碟子,而且不是缺我,就是他爸有事不能陪。
2001年底,我和王洛風離婚了,他先提出來的,我甚至都沒有去打探是不是他有外遇了,也覺得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之間的感情很淡漠了,也沒有共同生活的氣氛,很長一段時間,我忙生意忙應酬,老公在我的生活中已漸漸淡出。
陷入了姐弟戀
整天被生意纏擾,我終日飛來飛去,忙忙碌碌,其中也有過幾個關係曖昧的男朋友,但人近四十,像我這個年齡這種境況的女人,再去談婚姻是很難的了,而且我這人獨來獨往慣了,很自我,旁人看來那麼優秀的老公我都不肯去用心思挽留,哪裡會委屈自己,哪裡還有餘力再和其他人周旋?我以為就會這樣一個人過下去了。
2002年五一,幾個朋友約著開車去咸寧玩,帶來了周子銳。他是個很帥的男人,身高也是1米8,牛仔褲上面,敞穿著一件大大的灰格子襯衫,很瀟灑的樣子。因為覺得他還是個大男孩,我也沒與他多談的興趣。到了目的地,他問我,你開車是不是過分小心呀?我跟在你後面,盯了你一路剎車燈。你用得太勤了,不光費油,還損車。我還沒回答,朋友就開始起哄:小顏小心呀,他盯上你了。我不以為然,他卻靦腆得紅了臉。
周子銳的公司代理幾家品牌服裝。回漢後,我開始在各種場合見到他。後來他頻頻約我出去,我們走得越來越近,變得很親密。
一次他很調皮地送我一個卡通手機吊墜,我說,那都是小丫頭們的玩藝,他大聲讚歎著:「小顏,你也很年輕呀,你看你一點皺紋都沒有。」我的心跳突然加快,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晚上回到家裡,我一個人坐在鏡前左盼右顧,從自己的臉上查找衰老的跡象,我希望自己看起來足夠年輕,能夠很心安地和他做朋友。
從一開始我就告誡自己,我們不可能真正走到談情說愛的關係,我知道自己比他大8歲,但他卻是我們單獨交往以後才知道我的真實年齡。他說,初次見面時,我看起來很年輕,他以為只比他大兩三歲。不過,他說自己不在意,我在他面前只是個嬌弱的小女子,在我們之間,不存在年齡的鴻溝。
穩重的表情,燦爛的笑容和堅實的懷抱,單獨看來周子銳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可是即便這樣我仍舊感覺他相對我而言實在太年輕了。那年聖誕節晚會曲終人散時,我滿心惆悵,他忽然執意拉我去武廣。在擁擠的人流中緩緩前行時,他緊緊地牽著我的手說:「我帶你去,是買戒指的1這算求婚嗎?雖然我那天喝了不少紅酒,但我還是不失清醒地想到,我們有年齡這個阻礙。「你曾經那麼般配的婚姻不是也沒有了?年齡相近,從來就不是成功愛情的保證書。為什麼不試試呢?抓住現在1看著他堅定的眼睛,我突然得到了這一段時間以來想要的溫暖和安定感,他身上年輕積極的態度已經徹底地打動了我,我接受了周子銳。那一年,我38歲,周子銳30歲。
我為他拚命改變自己
因為我們的家都在外地,所以對家裡基本上就是通告一下。雖然雙方父母都有些詫異和不快,但我們長年在外,歲數也都不小了,他們並沒有橫加阻攔。
2003年春節前,我們結婚了。婚後我們住進了子銳的三室一廳,雖然它較偏僻,不似我家那樣在市中心,也沒有我家大。但他說,我娶媳婦,當然住我這裡。他是北方人,其實男權思想很濃厚。
最初和子銳在一起的時候,我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雖然現今姐弟戀已經成了一股不小的潮流,但我們年齡如此懸殊,旁人問起來不免還是有點難以啟齒的感覺。很多朋友都為我們感情的前途堪憂,但子銳讓我變得年輕而快樂。
子銳給我帶來全新的生活,以前我的業餘時間除了應酬,就是與女友泡吧、逛街,間或打打麻將。跟他在一起,我彷彿回到了年輕時代,看電影,打羽毛球,上網玩遊戲,我甚至重新穿上閒置多年的旱冰鞋。
一個週末,我拖著子銳去商場,我訂的一雙皮鞋到了。他去付款時,售貨員一臉艷羨:「你真有福氣,老公又帥又年輕,還陪你逛街,看著就比你小好多。」「他本來就比我校」我接口道。「小多少?」她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小8歲。」「哦1售貨員臉上的艷羨轉變為好奇,看看子銳,又看看我,那眼光簡直就像探照燈。子銳似乎知道我們在談他,有些尷尬地板著臉,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這麼多年我一直偏愛淑女風格,細細的高跟鞋,飄曳的長裙長褲,披肩的小卷髮是我的招牌打扮,我以為周子銳也是欣賞如此女人味的裝束的。結婚半年後的一天,他拎回幾個袋子,說在新世界給我買了幾件衣服,他喜歡的。衣服抖開,我大吃一驚,都是牛仔褲、T恤衫,雖然上邊也綴有珠片、繡有花卉,但與我平時的著裝風格大相逕庭。我穿上去照鏡子,確實顯得年輕,也更有活力。不過我表面上驚喜交加,其實心裡有些黯然:原來他還是嫌我的打扮老氣橫秋,其實也是嫌我老了。
從那時起,我將從前的「寶姿」收進了衣房,穿上了「CK」,留起直髮,去醫院做了眼袋吸脂術。為保持身材,兩年來,我早餐只吃一隻白水煮蛋,喝一杯牛奶,晚餐只吃水果、蔬菜。從前我就比較注重保養,那時是為自己,現在為了配得上他,更是不敢馬虎了:就是在外住一夜,我也把護膚的、化妝的全套東西帶在身邊。我每天爬起來就喝蜂王漿,吃維生素,一個星期至少做一次美容,出門前起碼化妝四十分鐘。有時生意上遇到麻煩,沮喪得想大哭大嚷,但一見到他,我立刻會換上一副笑臉,我樂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給子銳,我要讓他對我時時保持一種新鮮感,這樣一個又帥又年輕的男人怎麼可能愛一個面色黯淡、不修邊幅、牢騷滿腹的老女人?
我們還有未來嗎
夏天,我們到香港開訂貨會,他的幾個朋友非要去海洋公園。為了不掃大家的興,我咬著牙和他們一起坐了過山車。從過山車上下來,我頭暈目眩,噁心得想嘔吐,他們卻意猶未盡地衝向極速之旅。他們都是三十出頭的年輕人,那時,我真是感到年齡不饒人,我陪不起埃
有時,夜深人靜時,我就想,有得到也會有失去,這就是我找子銳的代價:表面上,我活得年輕了,但內心裡卻覺得如履薄冰。從前跟王洛風出雙入對時,跟他交往的大都是中年人,耳邊儘是誇我年輕漂亮的恭維聲,我飄飄然的,他也很是自得。現在其實我變得更有活力,卻時時有自卑之感。在與子銳那一群同學相處時,聽著女孩子們毫無顧忌、嘻嘻哈哈的笑聲,我經常有好年華不再的感觸,我感覺自己老了。
現在,我對年齡的話題很敏感。不久前我的大學同學回武漢,我們在一家酒店聚會,席間,我的大學室友萌萌說,進來時我走在你和子銳後面,從背影看,你們好相配!本是讚美的一句話,我硬是聽出了弦外之音:「前面看就不行了,難道我們的區別真的有那麼大嗎?」那天回家,我不知從哪兒來些莫名的煩惱,發了幾句牢騷,子銳說:「喂,你是不是更年期呀?」隨便甩來的一句話,讓我鯁了半天回不過神來。
上週末,他表弟夫婦抱了孩子到我家玩,看他又是逗又是抱的,一臉的笑,我就知道他一定動了心。晚上躺在床上,他說:「小顏,我們還是要個孩子吧?有了孩子你才會有安定的感覺。」我騰地坐了起來:「我都四十一了,兒子都讀高中了,還養伢?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婚前就我們不要孩子這一問題確實達成了共識。「那時候我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不要?我家可只有我一個兒子。」
醫生說,我還能生育。但是,我擔心自己年齡大了,生孩子後不能還原,從外形上與子銳相差太遠,配不上他,更擔心我們的未來。孩子真的可以成為我們的粘合劑嗎?(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