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
我9歲的女兒薇文是一個小公主,在正常的情況下她甚至不能為自己倒杯牛奶。她還是小嬰兒的時候,就有帝王般的氣派,因此我和她父親常開玩笑,說她投胎前一定是在父母的目錄裡看到我們的頭上寫了「奴隸」兩個字,所以才來到我們家的。
現在我是一個單身母親。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是惟一在那兒等候她差遣的人。因此,上周我因感冒而在午餐時間發著抖回家時,我的第一個想法是:她這個小公主將會做反應?我不敢期望她會讓我安靜地休息,更不敢期望她會照顧我,但至少我希望她能照料自己吃飯。
下午三點半,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起床到學校接她。回家的路上,我對她說:「親愛的,媽媽真的病了,我們一回家我就必須到床上休息。我很抱歉,我今晚不能為你做任何事。我不能做晚餐或幫你洗澡,還有其他任何事。我必須要休息,你覺得今晚你可以自己準備晚餐嗎?」
「沒問題。」她漠不關心地回答,但這並沒有令我放心。真正的考驗會在她需要某樣東西的時候出現。
到家後,我回房間休息。奇跡似地,接下來的6個小時裡,我沒有受到任何打擾。每次我從昏睡中醒來,都會有一個好心的小天使彎身問我是否要點兒什麼東西。一塊清涼的毛巾拭過我的額頭;一個銅鈴讓我在需要什麼的時候可以叫她;一張她畫來令我振作的畫,上面畫了一個充滿陽光的廚房;一隻綁著粉紅色緞帶的「早日康復」泰迪熊,那是她某次生病時別人買給她的——她似乎堅信這只熊真的有治病的能力。
一次她上來看我,我告訴她,我必須到樓下上廁所。薇文熱心地幫我穿上毛衣,「讓你保暖。」她又堅持讓我靠著她——她只有120厘米高——安全地走下樓梯。當我走進廚房,習慣性地將碗盤放好,我的小公主堅決地阻止了我:「媽媽,你做的事情太多了,回去休息。」我順從了。
那天晚上,薇文定期地向我報告例行工作的進展情況。「我為自己做了一個沙拉當晚餐」,或者「我正在放水準備洗澡。」
上床睡覺的時間到了,她模仿我的口氣說:「我到樓下看看還有什麼事沒做好。然後,我會去刷牙、關燈再上床睡覺。」我在毯子下對自己微笑。
然後,薇文自製了一本小書——我用剩的彩色紙張釘在一起做成的。第一頁寫著「媽媽我愛你!」,第二頁寫著「媽媽你好美!」,第三頁寫著「媽媽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第四頁寫著「媽媽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酷!」,第五頁寫著「你是最好的媽媽!」,第六頁寫著「幹得好,媽媽!」,第七頁結論是「媽媽加油!」。
我讀著這本女兒愛的證明,不禁哭了起來。一天以前,我還覺得當母親是一份很辛苦、沒有回報的工作,而今天,薇文不僅把她自己和我照顧得無微不至,還保證她深深地愛著我。她那天的表現與言辭都讓我覺得我的奉獻有回報,那比任何的醫藥給我的力量都大。她到樓下檢查門窗時,我忽然對自己的病情心懷謝意,因為它使我的小公主有一個表現的機會——給了我一個觀賞的機會——讓我們發現,事實上她是一個甜美、善良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