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我心靈深處的,是一個永遠無法抹平的傷口。心中難以言說的悲苦加上生活沉重的壓力,使我處於一種麻木的狀態。
我今年18歲,原本是鮮花盛開得嬌艷欲滴的年齡,原本生活應該充滿陽光,然而,美好的生活對於我來說猶如曇花一現,我已經過早地承受了太多不該在這個年齡承受的事。含苞待放的花蕾,還未來得及展艷便匆匆凋謝了。
在我16歲那年的冬季,發生了一些事情,那是我始料不及的,它造成了我生命中的轉折,也成為我悲劇的開始。那時,我剛剛進入青春期。我時常感到,在自己的身體裡有一種東西在蠢蠢欲動,我無法控制它,它總會在不經意中攪得我寢食難安,因為,每逢這個時候,我就會非常非常渴望跟異性接觸,確切地說,我渴望著與異性的肌膚之親。一次次的慾火使我不能自拔,連手淫也已經不能遏抑內心的衝動,我已經無力抵抗一切外來的誘惑。我開始出入於酒吧和迪斯科舞廳,我以為那昏暗的燈光、狂亂的舞步,會讓我暫時忘卻那慾火燒心的痛苦。
那天,我徹底掉進了深淵。我認識了克軍。他非常帥氣,一舉一動都煥發出一種不羈的魅力。跳舞的時候,他把我摟得很緊,我覺得他的下身有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一直頂著我。跳完舞之後,我們又喝了酒。走出舞廳的時候,我的頭有點暈,迷迷糊糊之中,我做出了自己這一輩子最錯誤的決定,我跟他去了他的出租屋。他對我百般挑逗,我覺得內心那股火在燃燒,我情不自禁地跟他摟抱在一起……而接下來,下身的刺痛卻使我清醒過來,我拚命掙扎,可我被他死死地壓在身下,最終無力反抗。看著下身流出的鮮血,我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那是一個女孩最寶貴的東西……
可是,我發現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醫治那慾火燒心的痛苦。所以,我和他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在那個時候,他帶給我的快感使我飄飄欲仙,什麼倫理道德全都被拋在腦後。漸漸地,彷彿吸毒上癮,我離不開他了,兩三天不見他,我的情緒就很低落,而一旦見了面,得到了他的愛撫我就會恢復平靜。
就在我們的關係維持了將近兩個月的時候,事情被人揭穿了。我只不過是個高中一年級的學生,我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老師和父母,除了逃避別無選擇,我因此輟學了。父母嫌我丟他們的臉,就連平日特別疼愛我的哥哥也罵我賤。
無情的現實使我的頭腦開始清醒,我痛恨自己的無知與輕浮,暗暗下決心要與他分手。可是他不聽我的解釋,不斷地逼我、纏著我。
為了徹底擺脫他,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我選擇了外出打工。如今,我在外省做「家政」工作,十分辛苦,但我想以繁重的工作來麻醉自己。我以為,只要不停地幹活,很快就能將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從腦海中抹去,但那些事情卻像幽靈似的總在我腦海裡格晃。至今,我有時做夢都還會夢見他,有好幾次,我夢見自己把他殺死了,然後自殺。現在的我很苦惱,一種深深的罪惡感常常折磨著自己那受傷的心。
偷嘗禁果,將使我抱恨終身。如何面對未來的一切,我不知道。由始至終,我不曾喜歡過他,他只是我洩慾的工具。苦酒是自己釀下的,現在得由自己來嘗,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我欲勸青少年朋友們,在處理問題時千萬要謹慎,要為自己創造一個美好的環境,讓自己度過一個完美的青春期。聽完我的經歷,希望大家引以為鑒,別再走這條路。祝願每位青少年朋友永遠開心,純真無瑕。
醫生點評:性生理的成熟自然而然會讓性心理產生一系列的變化,在這一系列的變化中最重要的變化之一便是個體性意識的充分覺醒。對於故事中的「我」來說,16歲出現強烈的性衝動並不是不正常的事。現代社會中,由於營養充分,少男少女的性成熟年齡一再提前,而由於諸如影視、書報之類的媒介對愛情和性等內容的高密度傳播,孩子們的性意識也很難做到一片空白。所以,當今的男孩和女孩早早地在身心上出現對異性的渴求並不值得奇怪。精神分析學派的創始人、心理學大師弗洛伊德將人格結構分成三大基本系統——本我、自我和超我。簡單而言,本我代表不受控制的生命驅力,比如本能的性慾望和性衝動;超我是社會良心之聲,比如對性慾望的壓抑,知道人的性行為是和動物不同的,是有條件的(如對像、年齡、場合等);自我是調節本我和超我並與現實打交道的理性思維,它會考慮個體如何在一定的條件下,以不違背超我標準的適宜的方式滿足個體的本我慾望。本我、自我和超我這三個系統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作為一個整體共同起作用的。
青春期孩子身體的充分發育自然使個體的性能量澎湃,本我中的性慾望也空前高漲,這時如果沒有強有力的超我控制,恐怕自我會更容易聽從本我的指揮而追隨自己的慾望行事。故事中的「我」就是這樣,沉淪於感官的需求和刺激中無力自拔。所以,對於青少年來說,強有力的、恰當的超我是很重要的,它將對個體的行為形成約束力,並防止個體的行為越軌。在培養青少年的超我方面,一個是從小培養孩子正確的道德感、羞恥感和傳統主流的價值觀,告訴他們不要輕率嘗試性行為等;另一方面要培養青少年的社會責任感和自我發展欲求,要讓他們知道除了性之外,求知是這個年齡最適宜做的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就像我曾經聽過的一堂中學開設的關於早戀問題的心理課,它的講題是——《春天做春天的事》,也就是說我們最好在適宜讀書的時候讀書,適宜戀愛的時候戀愛,而不要吃力不討好地反過來行事。有了道德和價值觀等態度、認知方面的保證,知道什麼是更重要的,這些就能幫助個體的超我對本我進行約束和控制。
但是,僅僅靠有力的超我還不夠。因為約束和控制太強、持續太久,會讓自我十分不適,漸漸地,個體不是在壓抑下心理扭曲變態,就是壓抑不住自己走向爆發,而這種爆發甚至有可能補償性地走向事情的反面,個體不僅不再壓抑,反而表現得更為過分。所以,為了防止超我的控制過度或失控,我們應該在自我上下更多的功夫,也就是要學會更多的心理調節方法。比如說轉移,學業上的成就感、課外豐富的興趣愛好等都有助於個體轉移注意力,避免沉溺在性慾望中;比如說宣洩,可以和值得信賴的朋友、家人、心理咨詢師等溝通,將自己壓抑的心事說出來,有人分擔和監督會讓個體更容易承受來自本我的壓力;比如說昇華,將有關的慾望通過藝術創作(如繪畫、小說)表達出來,將其藝術化、審美化。這些思路和做法都能幫助自我協調好本我和超我的關係,做出符合社會現實要求的理性的決策和行為。
故事中的「我」深受本我的牽引,自我又找不到協調本我、超我的方法,在壓抑未果之餘,自我開始向本我傾斜。先是過度手淫,再是出入酒吧、舞廳,說是想讓「昏暗的燈光、狂亂的舞步」使自己「暫時忘卻那慾火燒心的痛苦」,實際上這麼做只會使超我的控制和自我的理性進一步喪失。酒精對理智的腐蝕,肌膚之親對性衝動的巨大喚起作用,幾乎是注定了「我」會發生性越軌的行為。「我」沒有支持自己高中的學習生活,但我可以斷定她不會是個成績優秀或學習刻苦的學生,因為她的慾火一旦被喚起就沒有了其他可以轉移的方向,乃至一再深陷快感之中,「彷彿吸毒上癮」。要知道,性是個體最原始的本能動力之一,一旦出了問題,要挽回是相當不容易的。因此,「我」的心靈懺悔也提醒我們在青少年期教育中的重大責任。
至於解決「我」現在的痛苦,鼓勵自己嘗試專業的心理咨詢服務可能是較好的選擇。通過心理學的專業方法,也許「我」才能解開心結,撫平往日的心靈創傷,真正重新開始生活,而不是背負看重重的仟悔十字架生活。那樣,對於一個年僅18歲的女孩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