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尾精間諜的生涯是什麼樣的 日本間諜荒尾精簡介
荒尾精(1859—1896),出生於名古屋藩士之家,1878年從教導團畢業,被分配到大阪鎮台擔任軍曹,隨即又被選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步兵科。但荒尾精志不在此,在朝鮮發生壬午兵變後,希望能到中國去一展他的「興亞」抱負。兩年後,日本陸軍當局下令將荒尾精調往參謀本部中國課,可以接觸各種有關中國的機密文件和地圖等。在參謀本部工作期間,荒尾精不僅大量接觸機密文件,對中國的認識日益深刻。1886年,在川上操六親自安排下,荒尾精奉命潛入中國進行諜報工作。在上海,得到了岸田吟香的大力支持。在上海成立了另一間諜機構日清貿易研究所,培養新間諜。日清貿易研究所除提供大量軍政情報外,也對中國經濟進行了深入研究。1896年,荒尾精前往剛被日本統治的殖民地台灣,染鼠疫病死。至今,荒尾精的著作《宇內統一論》和《興亞策》等仍是日本研究中國的重要參考資料,對他的研究在日本學術界也從沒停止,而日本民間至今仍然供奉著這位無論思想上還是行動上都得到同胞認可的「巨人」。
人物簡介
有關荒尾精的首部傳記,1910年在日本出版時,題目就是《巨人荒尾精》。荒尾精的同胞稱他為「東方問題興亞大策之中樞人物」、「東方志士中之泰山北斗」。根據黑龍會《東亞先覺志士列傳》記載,著名的軍國主義者頭山滿甚至稱之為「每五百年才降世的一大偉人」,「西鄉隆盛之後之一大人傑」。如果說虛構人物007是冷戰時期西方間諜的象徵,那麼,歷史人物荒尾精就是日本近代諜報史上的007——不,確切的說,他就是那個指揮最精銳的「00系」間諜們的幕後黑手M先生。
間諜生涯
荒尾精出生於名古屋藩士之家,荒尾精幼年之時,正是明治維新初期,廢藩置縣,全家遷於東京,家道衰敗,甚至無錢供他入學。16歲那年,東京的一名警察菅井誠美收留了他,為他提供學費等,他才得以接受漢學、英語、數學等教育。菅井誠美是鹿兒島縣人,而鹿兒島正是薩摩藩的重鎮,鹿兒島的軍人西鄉隆盛等,當時竭力鼓吹「征韓論」,並且對明治政府的一些新政進行了抵制,最終導致一場慘烈內戰,史稱「西南戰爭」。西南戰爭以反政府的薩摩藩徹底失敗、西鄉隆盛自殺而告終,但他們的征韓主張也因此深入人心。需要指出的是,當時日本海軍的主力就是由薩摩藩構成的,西南戰爭失敗後,軍內展開了清洗,海軍的地位一直被壓制著,這成為甲午戰爭初期日本海軍比陸軍更急切地想建立功業、甚至為此不擇手段的主要動因。荒尾精在菅井誠美家,受到了鹿兒島軍人們擴張海軍、建立海權、征服朝鮮的海外雄飛論的強烈熏陶。
1877年,西南戰爭失敗,鹿兒島軍人們受到排擠打擊,年近20的荒尾精便決心棄學從軍。他認為,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日本日後要對付中國,就必須切實瞭解中國,而這一切都與軍事有密切關聯,因此,首先必須培養自己的軍事知識和技能。在這樣的想法下, 荒尾精離開了本已入讀的東京外國語學校,轉入陸軍教導團,就讀於炮兵科。這在當時,可算是對文化要求相當高的技術兵種。一年後(1878),荒尾精從教導團畢業,被分配到大阪鎮台擔任軍曹,隨即又被選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步兵科。當時日本培養軍官,多從教導團的下士之中,選拔優秀者,送入士官學校。荒尾精從軍,本是有備而來,吃苦耐勞,而且此前的學問底子十分扎實,因此如願入選。
在軍校的兩年時間,荒尾精刻苦攻讀,將應修的課程以及軍事知識,掌握得十分透徹,順利畢業並獲得陸軍少尉軍銜。這時,他再度顯露不同常人的思路。士官學校畢業生,一般都做著日後當上將軍元帥之類的從軍夢,但荒尾精志不在此,他希望能到中國去一展他的「興亞」抱負,於是,奔走托告,希望能辭去軍職,渡海赴華。
當時的陸軍大臣大山巖接見了他,聽他陳述興亞志願,大山巖問他:「目今青年有為之士,大都爭往歐美留學,足下何以獨欲赴固陋之極的中國呢?」 他說:「惟其因為大家都醉心歐美而置中國於不顧,所以我想到中國去。」他解釋自己到中國去,是要「略取中國,然後施仁政,以圖復興亞細亞。」
日本陸軍因為荒尾精剛畢業,便不許他辭職,將他派往熊本去擔任第十三聯隊的隊副。應該說,儘管感覺他不安心「本職工作」,但「組織」上對他還是十分器重的。但有著鴻鵠之志的荒尾精十分鬱悶,感慨「東亞大局日非,何日宿志得伸」,「中國距日本僅一衣帶水,然身似籠中之鳥,無法展翅高飛,徒然對四百餘州(指中國)魂牽夢縈,嗚呼!」但他並未放棄努力。在熊本服役期間,他遇上了曾經來華留學的御幡雅文,便拜他為師,一有空閒就學習中文。因此,在熊本的兩年,他「夙夜勤勉」,「未有一夜廢其既定規矩」,不僅在軍事知識上繼續獲益,而且中文進步很大,不僅能夠進行日常對話,而且能寫簡短的句子。
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年後,日本陸軍當局下令將他調往參謀本部中國課,可以接觸各種有關中國的機密文件和地圖等。由此可見日本軍政當局對量才用人的重視和高超手腕。當時的參謀次長川上操六對這位下級軍官十分器重,如荒尾精求見,即使川上正與高級將領會談,也必離席接見;而如果反過來,川上正與荒尾精在談話,其他高級將領要求見,往往需要等荒尾精談完了才可接見。荒尾精與川上相差15歲,地位更是懸殊,但這種公誼、私情卻保持了一生。日後,當荒尾精在上海創建間諜學校日清貿易研究所時,川上不僅鼎力相助,為他爭取國家撥款,而且和夫人一起將私宅抵押,將所得款項盡數捐給荒尾精。這樣的忘年交和克己奉公,如同日本另一名將乃木希典將兩個兒子都送上前線、悉數戰死一樣,即令其人為我中華大敵,其行為、其品性亦值得我輩深深景仰,當知日本當年的勝利並非僥倖獲得。
在參謀本部工作期間,荒尾精不僅大量接觸機密文件,對中國的認識日益深刻,而且得以結交各方人士,建立了日後為其大展身手「保駕護航」的人脈網絡。其中的著名人物有執掌熊本濟濟黌中學的著名思想家佐佐友房和周遊世界的今野巖夫。今野巖夫曾身背乾糧,冒著嚴寒,穿越北海道,孤身探險西伯利亞,歷盡艱難,而後又從西伯利亞轉入蒙古出印度而達波斯。在波斯身染疫病,幾乎瀕死,得波斯王資助後回國。隨後又到中國西南邊境,在中法戰爭期間,他甚至還加入了劉永福的黑旗軍,多次參與血戰,死裡逃生。今野巖夫的故事令荒尾精入華的豪氣大增。在參謀本部工作期間,荒尾精撰寫了《宇內統一論》和《興亞策》,系統闡述了他的興亞思想,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在參謀本部的磨礪終於得到回報,1886年,在川上操六親自安排下,已晉陞為陸軍中尉的荒尾精終於夢想成真,奉命潛入中國進行諜報工作。在上海,他得到了另一個忘年交、頗富傳奇色彩的岸田吟香的大力支持。
岸田吟香是上海灘大名鼎鼎的日本商人,他的樂善堂既是出版暢銷書的書局,如銅版活字印刷的四書五經袖珍本,和漢英詞典等;也是以經營獨家配方的眼藥水為主的藥房。戴眼鏡、穿馬褂的岸田吟香溫文爾雅,舉止謙和,還經常為當地窮人搞些免費發放眼藥水的慈善活動,口碑很好,連湖廣總督張之洞及其幕僚都曾找他治病,在中國官場內左右逢源。此人在日本乃是風雲人物,陸軍特務機關玄洋社的核心間諜之一,他自幼學習漢學、中醫,能詩善文,號稱「神童」。但因文章惹禍,不得不離開江戶,潦倒江湖,靠著幫一位美國傳教士編輯《和英對譯詞典》,而熟悉了西方事物,並創辦了報紙。1872年,岸田擔任《東京日日新聞》記者,被時人稱為當時日本的四大筆桿子之一,並因隨軍採訪而與軍方關係日近。但他在事業頂峰時,突然下海,經銷那位美國傳教士贈送給他秘方的眼藥水,一舉而成巨富,隨即遷居上海,擇機待動,一邊為日本政府提供對華貿易情報和建議,一邊不計報酬地為日本軍方搜集情報,並效仿春秋年間孟嘗君故事,為日本浪人們提供棲身之地。
荒尾精與岸田吟香會晤後,惺惺相惜。不多久,荒尾精主持的樂善堂漢口支店便在岸田吟香資助下開張,從此成為盤踞華中地區的日本間諜核心機構。在岸田和荒尾精的精心組織下, 樂善堂漢口支店建立了遍佈中國全國的諜報網,為日本輸送了大量情報。隨後,兩人又克服種種艱難,在上海成立了另一間諜機構日清貿易研究所,培養新間諜,這兩個機構在甲午戰爭中,為日本立下了巨大的功勳。在他之前,雖然日本間諜已經深入到中國的許多城市,但荒尾精是個轉折點,是他第一個理清在華日本浪人錯綜複雜的關係,並且將日本參謀本部與大陸浪人有機地糾合在一起。日清貿易研究所除提供大量軍政情報外,也對中國經濟進行了深入研究,出版《清國商業總覽》,「世間始明中國實情」,煌煌2300多頁,成為研究中國的重要文獻。
與主張「脫亞入歐」的日本政界主流不同,荒尾精是個典型的亞洲主義者,他在1892年的時候就表示說:「支那(中國)是亞細亞大競爭的目標點,亞細亞大競爭的目標點亦即世界大競爭的中心……支那和我國是唇齒相依、輔車相保的關係」(《日清兩國之關係》)。而在他1895年寫的《對清辯妄》中,他認為「中國人民足以與謀東洋大事」,「東洋的大事惟有日中兩國齊心協力經營之一途。若捨此一途,茫茫大陸將被歐美列強宰割分食,能倖免者幾希矣。」
正是在這樣的思想下,荒尾精所主持的兩個諜報機構:漢口樂善堂與上海日清貿易研究所,其宗旨並非簡單地為了「征服」中國,而是要在征服中國後,再結合日中兩國的力量,實現黃種人的崛起,以對抗西方白種人的侵凌。這可以說是大東亞共榮思想的早期表現,正是在荒尾精等人的努力下,甲午戰爭失敗後的中國不僅沒有掀起仇日情緒,反而將中日親善關係從官方到民間都推向了空前絕後的高峰,並因此而刺激了 「黃禍論」成為西方的政治主流。
人物評價
1896年,荒尾精前往剛被日本統治的殖民地台灣,染鼠疫而亡。至今,荒尾精的著作仍是日本研究中國的重要參考資料,對他的研究在日本學術界也從沒停止,而日本民間至今仍然供奉著這位無論思想上還是行動上都得到同胞認可的「巨人」。
在熊本服役期間,荒尾精曾寫有一首七律以自勉:「告君千古英雄士,遇得盤根錯節來。馮翊功成登麟閣,班超名遂入雲台。艱難經歷皆如此,辛苦遭逢豈啻哉?請見前園梅一朵,堅冰凌得復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