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情婦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母”:狄奧多拉皇后傳奇的一生
她,出身低賤,為了生存,少女時代的她從事過色情表演,當過高級妓女,也當過高官的小三。當時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在很多人眼中放蕩不堪的「婊子」會搖身一變,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不過她和中國歷史上的很多皇后不同,因為她的任務不只是統領後宮,更重要的是她要和皇帝一起治理天下(很像是唐高宗李治和武則天)。她幫助她的皇帝老公打造了一個輝煌強盛的帝國,文治武功威震天下,她也成為受到無數人崇拜和愛戴的「國母」,還被權威的教會賜予「聖人」的頭銜。甚至在很些時候,她要顯得比她的皇帝老公更堅強、更勇敢、更智慧。她是世界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女政治家之一,也是世界歷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國母」,還是世界歷史上最早的女權主義領袖。
她,就是拜占庭帝國最偉大的皇帝查士丁尼大帝(Justinian,482或483—565年)的妻子——狄奧多拉皇后(Theodora,500—548年)。
要說明白這位「妓女國母」的輝煌業績,得先說明白拜占庭帝國是在怎麼回事。
話說偉大的古羅馬帝國威震世界烜赫一時,但到公元395年(中國的東晉十六國時代)的時候,這個牛氣哄哄的帝國「卡吧」一下分裂成東西兩半,西羅馬帝國越混越慘,不斷遭到蠻族入侵,風雨飄搖,到476年(中國南北朝時期),西羅馬帝國終於被日耳曼人給搞滅了,這真是「脫毛的鳳凰不如雞」。
曾經是親密一家的倆哥們掛掉了一個,還剩下東羅馬帝國孤獨地混日子。東羅馬的「主體」地盤包括今天的希臘、土耳其、保加利亞、阿爾巴尼亞等地,首都是位於亞歐交際處的歷史名城兼文明中心——君士坦丁堡,即原希臘移民城市「拜占庭」,後改名君士坦丁堡。到公元15世紀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將其攻克後又改名伊斯坦布爾,今天它是土耳其共和國最大的城市。
雖然東羅馬人的腦子被「希臘化」得很嚴重,但他們非常討厭別人稱他們是「希臘人」因為他們覺得「希臘人」這個稱呼很老土,他們喜歡自豪地稱自己為「羅馬人」。而外人則多稱呼他們的國家為「拜占庭帝國」,咱們中國史書上稱他們是「大秦」(魏晉時)或「拂菻」(唐宋時)。
公元6世紀,拜占庭帝國奮然雄起,他們出了個很有本事的皇上,這位雄才君主相當於拜占庭版的「秦皇漢武」,他就是極具「瘋魔」特點的查士丁尼一世,或曰「查士丁尼大帝」。
查士丁尼生於馬其頓,從小就跟叔叔查士丁(Justinus I,一個從牧豬人升級為拜占庭皇帝的牛人;518年—527年在位;查士丁尼繼承的就是他叔叔的皇位)一起生活。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對歷史、政治、法學、神學都頗為精通,知識廣博功底深厚。他相貌很平凡,但性格卻超級複雜又相當神秘。有人說他仁慈善良儒雅謙遜是個稀有的大好人,見到窮人就哭得稀里嘩啦;也有人說他殘酷無情血腥暴虐殺人不眨眼與魔頭相近。據拜占庭史上最牛史學家普羅可比(約500—565年)所著《秘史》記載,查士丁尼「有時是墮落的惡棍,有時是個白癡……他的個性,其實就是愚蠢和邪惡非自然的結合……他詭秘、狡詐、偽善、殘酷……」
不管怎麼說,這個性格複雜的皇帝有一個偉大夢想是世所公認的,那就是復興古羅馬帝國的輝煌!他曾公開聲稱:「我們將重建過去的一切,儘管其價值觀已降低到最低限度。……我們要重視羅馬人的名譽,確保過去的一切以更大的規模重新回到我們的生活中來!」
查士丁尼精力異常充沛,從527年登基到565年駕崩,他一直為了他的偉大夢想殫精竭慮嘔心瀝血廢寢忘食,近乎一台不停發動的機器。有時處理起國家大事來連續通宵,很多人都認為這位皇帝簡直是一個絲毫不需要休息的魔鬼。
就是在這種瘋狂狀態中,查士丁尼鼓搗出一部影響了整個西方法學歷史的大法典,即《查士丁尼法典》),重建了一個巨牛的著名大教堂,即聖索菲亞大教堂,據說他還派間諜跑到中國偷取了養蠶抽絲的秘密。對外查士丁尼四處擴張,打敗了東方的波斯人,先後滅亡了北非的汪達爾王國和意大利半島上的東哥特王國,奪取了西哥特王國在西班牙的大片領土,控制了從地中海到大西洋的出海口,使得其帝國領土橫挎歐亞非三大洲。
狄奧多拉就是這位偉大皇帝的皇后,查士丁尼之所以能把拜占庭帝國搞得如此強盛,絕對離不開狄奧多拉的大力幫助,每當查士丁尼遭遇帝國的「疑難雜症」而驚慌失措時,這位皇后就會以超出男人的堅強意志和非常手段搞定難題。
中國歷史上備受尊崇讚美的「偉大皇后」都是諸如唐朝長孫皇后、明朝馬皇后那樣的「賢良淑德」者,像拜占庭帝國狄奧多拉皇后這種女人,雖然其對國家的作用和貢獻極大(狄奧多拉對拜占庭歷史的影響遠遠大於長孫皇后、馬皇后對中國歷史的影響),但她肯定不會受到咱國傳統史學家的推崇,只因為她——太「色情」太「淫蕩」了!
狄奧多拉智商極高、心機頗深,她的名字在希臘語中的意思是「上帝贈與的禮物」。她生於拜占庭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老爸是馴熊師,老媽是女演員,都屬社會底層。狄奧多拉在少女時代當過「三級片女演員」——當然,在沒有影視的年代裡,人家是現場表演,即「色情戲劇」,也當過高級「小姐」,還給一些帝國高官當過「小三」。在很多人眼中,她就是個放蕩不堪令人唾棄的婊子。然而他們怎會知道,這個被鄙視的「婊子」會成為締造輝煌歷史的女政治家。
523年,23歲的狄奧多拉嫁給了還是帝國禁軍統帥的、比她大十多歲的查士丁尼,四年後,即527年查士丁尼登上皇位,狄奧多拉升級為皇后。別看狄奧多拉早年間相當「色情」、「淫蕩」,但她當上皇后立馬華麗變身,成為一個智慧與勇氣並存、又極具威儀的「國母」。
532年,君士坦丁堡爆發了聲勢浩大、幾乎撼動整個帝國的「尼卡起義」(「尼卡」即希臘語「勝利」的意思,是當時起義群眾的口號),對政府不滿的群眾怒火高然,他們搗毀監獄,焚燒官邸,大火甚至蔓延到了皇宮。查士丁尼那個愁啊,他親自和起義者對話,但毫無用處,無所畏懼的起義者甚至直接大罵他是「蠢驢」,帝國軍隊也是節節敗退,很快全城除了皇宮之外,都被起義者給控制了。
別看查士丁尼平時挺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但此時此刻嚇得不清,他準備溜之大吉——逃離首都!關鍵時刻,狄奧多拉皇后站出來了,她對老公說:「如果只有逃跑才能獲得安全,那我要也不會選擇逃跑。頭戴皇冠的人不該在失敗時苟且偷生。我不再被尊為皇后的那一天是永遠不會到來的!如果陛下您想逃,那就祝您走運。您有的是錢,您的船也準備好了,大海向您張開懷抱。至於我,我要留下來。我欣賞那句古老的格言:『紫袍是最美麗的裹屍布』!」
這番話把查士丁尼說得靈魂震顫滿面通紅,也堅定了查士丁尼的意志。狄奧多拉不僅有膽,而且有謀,她用金錢收買起義者「藍黨」頭領的方式,對起義者高層進行分化瓦解,贏得了時間,最終忠於查士丁尼的帥哥名將貝利薩留(Belisarius,約505—565年)率軍成功平息了起義,帝國轉危為安。帝國官員對皇后佩服得五體投地,稱讚她「比任何男人都出色。」在隨後的報復中,皇后比皇帝更毒辣——她要求皇帝把那些支持起義或態度猶豫不決的貴族斬盡殺絕!
從此之後,狄奧多拉再度升級,她已不再是單純的皇后身份了,她成為和查士丁尼並駕齊驅的帝國統治者,所有帝國大事都離不開她的決策。
狄奧多拉以一介女子而且還是低賤出身的女子身份獲取了帝國權柄,她不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還要幫助帝國廣大女同胞一起改變命運。她讓查士丁尼修改法律,允許婦女墮胎,允許高層貴族官員娶出身低微的女子,還大力主張已婚婦女有社交服務的權利甚至有婚外性行為的權利(難聽點說就是擁有「通姦」的權利),她之所以允許女子們可以如此「離譜」,就是要建立一種男女平等的社會。
狄奧多拉還搞了一個叫「妓女之家」的組織,通過法律禁止強迫賣淫、禁止買賣少女、承認婦女在離婚上有更多的權利、允許婦女擁有和繼承財產、規定強姦犯必須判處死刑等。怎麼樣?夠氣魄吧?她,無愧於世界歷史上極早的一位偉大的女權主義者領袖!
這位剽悍勇猛的皇后不僅在內政上業績顯赫,而且對拜占庭帝國的軍事也有極大貢獻。那為百戰百勝的拜占庭帝國第一名將、帥哥貝利薩留就得到她的大力支持,貝利薩留的妻子安東尼娜還是她的閨蜜,安東妮娜給貝利薩留戴了綠帽子(和義子通姦,也許是響應皇后的「性解放」號召)被發覺,就是狄奧多拉站出來給說情的。正是狄奧多拉和在後方的支持和信任,貝利薩留才無往不勝,屢次擊敗波斯,又滅掉了汪達爾王國和東哥特王國。
拜占庭帝國的另一位和貝利薩留齊名的名將納爾西斯(Narses,478——572年)更得狄奧多拉的寵信和重用,而且這位名將出身奇葩,他原來是個皇后最喜歡的太監總管——沒錯,拜占庭帝國也有太監。由於皇后的提拔,七十多歲的他成為軍隊統帥,徹底降服了東哥特人,又打敗了法蘭克人,自此威名遠揚。
公元548年,狄奧多拉——這位了不起的妓女皇后因病突然去世,年僅48歲。後來她被東正教教會封為聖人,紀念日為11月14日。她的去世使得查士丁尼悲痛欲絕無法自拔,從此變得思維混亂頹廢不堪。
狄奧多拉,她不賢淑,不溫柔,不善良,論所謂的德行來,她一塌糊塗,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締造了一段輝煌的時代,推動了歷史的發展,她在整個人類史上,也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也是拜占庭帝國的獨特性,和中國歷史有太大的差異,您能想像宋徽宗趙佶娶了一代名妓李師師並立為大宋皇后,李師師又幫助宋徽宗辛勤治理國家重振了大宋王朝嘛?這種事在中國歷史上絕不可能發生,但在拜占庭帝國就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