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_那是一個很簡單的夏夜
那是一個很簡單的夏夜,天空是她喜歡的乾淨的深藍,深邃而遼闊,像是孩提時漫不經心的心情。她像往常一樣去教室上晚自習,穿過那片梔子時,她忍不住折下一朵別在了剛洗過的還沒有乾透的頭髮上。純白的花朵,如水般流瀉的長髮以及清澈的青春,讓月光下的她有著別樣的動人與美麗。她感覺有人在望她,映入眼簾的是,是他淡淡的微笑,溫和的帶著一絲寵溺的味道。她有些羞澀的低下頭,聞到一陣甘甜的香味。
「走吧,快上課了。」他小心的避開了讚許和冷漠,輕輕的說。他總是能在這之間找到最好的平衡點。但是那個晚上她從他一貫溫和的目光裡輕易的分辨出欣賞,即使是短暫的。
她笑,天真而滿足,然後點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喜歡上他的,也許心的淪陷是不需要理由的。他是個優秀的男孩,有著溫柔傾斜的嘴角和春天青草散發出的清香一般乾淨的氣質。她只是喜歡他的微笑,她不停的這樣告訴自己。本文來自愛情星座
她是一個女孩,喜歡安靜的生活,常常自得其樂的女孩。她無憂無郁的長大,長成一株乾乾淨淨的樹,自己唱歌給自己聽。
她平淡而滿足的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校園很美,有著滿園寂寞的梔子,沉鬱的綠色浮動著脆弱的蒼白。
優曾經寫過一篇關於梔子的散文,她非常喜歡其中的一句話,「每當我走過那一片優雅而沉靜的梔子樹,總會聽到濃郁的芳香在空氣中哀傷的碎裂,它們用一種沒有預感的方式去接近極致的完美。」優是一個充滿靈氣的女子,有著精靈一般的文字。很久很久以後,她才明白那其實是一句預言。
他是知道她喜歡他的,這已是個公開的秘密-------正如他有一個女友那個秘密一般公開。那是一個大大眼睛的文科班女生,有著她永遠也無法比擬的美麗光華。
他們兩人都是安靜溫和的人,時常一起在校園裡輕輕的穿行,如一道優美的無聲風景。每當這時她總是靠著窗哀傷的凝視那一樹樹孤獨的花朵,任由心裡瀰漫一片淡淡的苦澀------
但她仍然喜歡他,不由自主的,帶一點點絕望的沒有後果的蕭瑟。
她會帶很多糖來給他,會記住他的生日並在新年準時送上祝福,她的目光會追逐著他直到每個角落------
她甚至可以不成熟到每天站在校門口等著他,製造一個默契的偶遇童話。每一次他都會對站在角落的她微笑一下,然後和那個漂亮女生並肩騎車而過。這時她總是安靜的轉過頭去,看葉縫中支離破碎的天空,以及無聲掠過的陽光與鳥群。
這樣的故事從仲夏一直延續,直到落葉的秋天,直到有一天優走到她面前說:「嗨,今天一起走吧1其實優和她不同路,優經常和安一起回家。安是個帥氣而陽光的男孩子,她曾無數次看到安推著單車陪優緩緩的從她眼前走過。優和安是一對很好很好的朋友,很乾淨很溫暖的那種。儘管有很多的傳言,但他們依然故我的關心,純朋友式的。她有時會很羨慕很羨慕優,有一個那麼好的男孩陪她一同走過青春,默契而溫情。
「每天的等待就只為了一個微笑,然後告別,你認為值得嗎?」優問她。本文來自愛情詩
「我不知道。」她輕輕地搖頭,眼裡一片憂鬱的陰影,「優,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就像你寫的那株梔子樹,用危險的沒有預感的方式去接近極致。」
「傻女孩。」優笑,明瞭而又疼惜的。「我想他心中一定會一直有兩個女子。一個如櫻花般的絢爛而深刻,一個則是梔子,花期很短,留下的卻是一個夏天的芳香回憶。」
「真的嗎?」她問。
「是的。」
那天,優一直送她回家。而她則一直一直安心的牽著優的手,第一次沒有去想他,心中一片寧靜------
時光仍是不回頭的流逝,他和她仍是淡淡的相處。有時他會給她講解物理,會告訴她童年的趣事,會畫漫畫給她。但他們都小心翼翼的避開某些話題,比如,愛情,再比如,那個漂亮女生。
不管再怎麼留戀,他們的中學時代終快要結束了。六月的某天,她送一個朋友回城參加高考,走出火車站時她變得很寥落,離別是一個她不願意面對的字眼。
她忽然有些慌張,因為她一向是不記路的,每次上街都被朋友好好的領著,她則像個乖乖的不給人惹麻煩的小孩。她站在來來往往的車流前左右張望,睜大鹿一般的眼睛,安靜而恐懼。
「尋。」有人叫她,回頭。她笑了,是他騎著單車向她駛來,「怎麼會在這兒。」
「哦,我送一位朋友上火車。」
「上車吧!別遲到了。」他自然的說。她的臉卻慢慢紅了。
「為什麼人一定要面對分離。」
「因為我們都需要不斷的相遇,分離再重逢。」
「可當我那位朋友上火車時,我卻覺得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她沉鬱得臉色蒼白,「我討厭分離,那會使我感到孤獨。」
「有些人我們只能邂逅一段距離,甚至只有一面。但也許我們到這個世界上來就是為了見上這一面,深刻卻沒有遺憾。」她從來不知道這個總是溫和微笑著的男孩會說出這樣的話,那份安全溫厚的細緻,壓抑了太多太多她未曾出口的感覺。
「堯,那我們的相遇是緣嗎?」她輕輕問到。
前面的男孩忽然安靜了。有風輕輕的掠過她漸漸留長的頭髮,空氣裡浮動著夏雨的氣息,街道旁沉寂的梧桐,初夏梔子花濃烈的香氣以及無聲的答案。本文來自搖搖屋
那天她坐在他的車後,那是他們最近的距離,也是最遠的距離。那一刻,她才明白優悲傷的散文,「也許,一開始就沒有結局。」沒有結局的故事,她無法抑制的沉溺。
到了校門,她輕輕的下車。
「尋,我------」
「對不起,謝謝。」她很快的跑開,在強勁的風中領會心臟遲鈍的跳動與銳利的疼痛。
一場宿命般的考試過後,他們有了各自的方向。優去了南方,安回去加拿大,而他則如願以償的去了北方一所著名的高校。她不知道那個陌生的校園是否還會有蒼白如雪的梔子花,但她知道那已不再是她的學校。她想去送他,最後一面------她是個容易絕望的人。
送行的人很多,人們把他和那個女生圍住,他們站在人群中一臉幸福的笑著,牽著手。
(來自:搖搖屋)
她站得很遠,遠得讓他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在眾人的慫恿下那個漂亮女生輕輕的吻了他的臉頰一下。如雷的掌聲中他仍是溫和而乾淨的笑,嘴角如水一般溫柔的傾斜,熟悉的氣質卻已是陌生的容顏。她習慣性的轉過頭去,看一片梧桐葉安靜的飄落,劃出一道憂傷的弧線------
「堯,那我們的相遇算是緣嗎?」那天,那個男孩用最沒有傷害力的方式給了她最明確的答案,而今天,這個答案有了最殘酷的解釋。梔子的花期很短,短得只是夏季中微塵般的一瞬間。
明亮的陽光,純藍的天空,盛夏晴爽的味道,女孩子柔美的長裙與水一樣流瀉的長髮,這個夏天美麗而溫情。
只是,那一刻,她聽到夏末最後一朵梔子枯萎的聲音,心中所有與幸福有關的定義被摧殘得灰飛湮滅。
她緩緩走出火車站大廳,無助的望著空曠的火車站廣場,純白的建築物有著孤寂的神色。夕陽已經西沉,只剩下緋紅的雲朵,像一些午夜的煙火,純粹卻寂寞。
「尋。」安站在她面前,滿臉的驚奇。「你怎麼在這,來送堯埃」
她點頭,又很快搖頭。「你呢?」她轉換話題,但掩飾得並不成功。本文來自愛情故事
「還不是為了優。」安很好心的沒有追問,「小姑娘嘛,第一次出遠門,我怕她哭鼻子。」安聳聳肩,一副調皮的樣子。
她笑。「你也要走了吧。」
「嗯。」安明亮的眼睛忽然暗下來。她望著這個總是容易快樂的男生,發現他眉宇中隱動著不為人知的痛苦,或許想念。他們都經歷了一場別離,遠去的列車上有著讓他們懷念的人。
「幹嘛盯著我看啊,才發現我很帥嗎?」他扮了個鬼臉。
「哪有。」她頂回去,離別在即,每個人都變得非常熟稔。
「走吧,我請你吃冰淇淋。」
「好啊,我可要很多哦。」她揚高了眉。
「Nopromble,只要你不怕吃成豬。」
「安,你給我站祝」
他們像孩子似的在空曠的操場上追逐,風把他們的笑聲揚得很遠很遠,憂傷也是------
他們點了很多的冰淇淋,像新鮮的永不凋謝的花朵,代表了兒時最甜蜜的夢想,卻盛放著年少時的美麗與憂傷。店裡飄蕩著《很愛很愛你》,劉若英,這個一向是溫婉的女子,用她慣有的乾淨與哀愁淡淡的唱到:想為你做件事,讓你快樂的事,好在你的心中留下我的名字,求時間趁著你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的把這種子釀成果實------
那一刻,她淚流滿面。
大學的生活簡單而忙碌,偶爾她也會收到玫瑰,精緻但不天真的花朵。每當這時她總是會想起十七歲仲夏的那個晚上,在梔子瀰漫的季節裡喜歡的男孩溫柔的微笑,空氣中浮動的梔子花香以及隱約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