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我斬斷那根情絲
我不是一個願意生活在過去的人,我以為留戀過去就是對現實的消極逃避。我永遠願意相信前方有美景,期待未來會比過去好,但儘管如此,有些記憶卻總也揮之不去,尤其是一些發生在特定時間或背景下的往事,更是常常教我輾轉,輾轉,再輾轉……
不知道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往事重提是不是一種錯誤,但卻深信如果硬將一段原本美好的回憶埋葬在時光的墳墓裡,肯定是一樁畢生的遺憾。我知道,在自己溫柔的內心世界裡,我是何其不想,不願,作一些徒勞的自欺或欺人!
所以今天,當我流連於超市,看著那些琳琅滿目的品種齊全、香色各異、牌號混雜的月餅時,便切切實實地決定不再掙扎,輕鬆要將一段相對於流金歲月來說或許是不名一文的故事重溫,並將這微不足道的故事重新梳理……
不為其他,只為對人生完整過程的一種承認。我想,我是該具備這種勇氣的!
於是慢慢地,溫柔地,小心地剝離著歲月渾重的外衣,一層又一層,終於想起來了,憶清楚了,那應該是六年前的中秋。
也許在很多人看來,那只是一個很小兒科的故事的確,相對於別人轟轟烈烈的壯舉來說,絕對只是小兒科。
嚴格來說,那只不過是一出青春的朦朧曲,可是由於另一方真誠的付出,令我在感動之餘當作了愛情的詠歎調這不能怨我,女人總是天生地有著一股莫名的虛榮,何況我的情史是如此蒼白!但我至今都不明白,那時候的自己怎麼會那樣迷糊,迷糊得無意浪費了別人的許多真情這是我這幾年懼於回首的真正原因。
他名沖,是一個很好的人六年後的今天,我倍加肯定的如此認為。我們是初中同窗、高中同窗、大學同城的同學兼好友,按理有著這麼一個時間跨度的交集,即使不能算是絕對意義上的青梅竹馬,可怎麼也夠條件日久生情了,可偏偏,六年前的中秋節那晚後,一段若有若無、若即若離的愛情就永遠劃上了休止符!
在上大學之前,我對沖一直存有芥蒂,因為,他早戀,喜歡上了同班的一個女孩。雖然高考在即,他們卻常常旁若無人的出雙入對,而且據說那女孩的父母均在深圳,家裡又沒其他人,沖常常跟著一齊回去……早戀原本就是我很不認同甚至厭惡的行為,聽得多了,就在心裡給沖判了刑,定了罪!
上了大學後,沖卻告訴我,我是他從初中開始就喜歡的女孩,他之所以能在初一因為成績差留級後仍不氣餒,只因為新的班級有了我,而當時的我是那樣卓群!他拚命努力,只是想拉近與我的距離。上了高中後,只因為我從來不曾正視過他,卻對其他男孩那麼好,所以……接到他的信,看完他的剖白後,我迷惘了好幾天這唱的是哪一出啊?好像錯的都是我!事實上,我當時只是覺得和男孩子交往遠比和同ml往輕鬆,而且男同學的理科成績相對都比較好,並且願意無保留地為我補缺,如此而已!想當初,物理強過我許多的他可是每天忙於談情說愛,從來無視於我這個老同學咬筆頭,更不曾表示過願意幫忙啊!難道我孜孜求學、不恥下問的精神反而促成了他的風流史?真是欲加之罪!(來自:搖搖屋)
我是個自私的人,吃了生牛肉的感覺令我不能不計較!那段時間,我對沖恨得牙癢癢的!對他所有的來信都不屑一顧!
說再多的喜歡,表白再多的愛,給予再多的承諾又有什麼用?難道要我以空白的心靈去接受他人的歷史?何況,他把帳記在我頭上,說的是不是真的還無從考證!
我要把他打入冷宮女人的報復慾望,真的值得所有男同胞們小心警惕!
接下來的日子裡,沖找我找得很勤,雖然彼此所在學校各據廣州市一端,但他還是常常在週末驅車過來,看我,也看其他同學我想,他是害怕被人知曉的,所以留了一手,在其他同學面前表露得不著痕跡。但暗地裡,他表現得很熱烈,常常寫信,很大膽地表白,很不厭其煩的承諾。儘管如此,我還是瞻前顧後,回信也只是敷衍了事,幾次約我去他們學校,我也以沒及時收到信或者已先有安排作為借口推搪過去。總之,不管在什麼情況,都不給他和我獨處的機會。
對他而言,那是一個執著的追求過程;對我,則是一個進退兩難,患得患失的試驗過程!
就在這時,一次偶然的機會讓我認識了鄰校的M,一個木訥的男孩,不善言辭,不善交際。他是我初中時的兄長,但彼此並不認識,都只是互聞其名而已,但鄉情將我們拉得很近,又由於都喜愛文學,經借書還書這一來一往後,彼此很快就熟絡了起來。本文來自愛情文章
於是漸漸地總錯過沖的電話,偶爾接到了,他說的最多的就是抱怨找不到我,甚至週末也見不到人。當時我雖然有意無意地遮掩M的存在,但心裡卻從沒意識到情感天秤的傾斜。
又是拖拖拉拉的半年,沖還是一如既往地關心我,但沒有什麼進展!見到他我很高興,沒見到我也不想,有時他連續幾個星期沒來,甚至沒有電話,我也不覺得有什麼異樣。
有一次,衝來學校找我及其他同學的時候,帶來了一位同行,是個女孩就是他現在的妻子。很奇怪的,我沒什麼感覺!事後還問是不是他女朋友,記得他沒怎麼辯解,只是瞪著我看了很久,而我卻恍然沒事人似的很快就忘了這回事。
緊接著就是中秋節,我意外地收到很多月餅和水果,但M什麼也沒送我,他當時只是一個窮教師的兒子,甚至一齊看電影也常常是我買票。
過節的那天下午,我接到沖的電話,他說晚上要過來,讓我別走開。我沒心沒肺地地說不是週末過來幹嘛,他說有樣禮物要送我,本想寄過來的,想想還是不寄了,所以填了單後又出了郵局的門,晚上送過來給我。
衝來後,沒像往常那樣通過其他同學,而是直接到宿舍找我。禮物是一盒月餅,我記得很清楚,「蓮香」牌,盒身是粉綠色的,有點漸變,盒蓋上有朵含苞欲放的荷花,我很喜歡的包裝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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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沖也許並不想找其他人聚會,但我預警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並且很有點心神不寧,所以還是堅持通知了舊同學,只是沒把月餅拿出來共享。好幾個人一齊在校園裡逛,我拖泥帶水地走在最後面,很刻意地拉開與沖的距離,但不知何時他卻走在我的旁邊,待發覺,他已拉住我的手這是我們第一次親密接觸。
就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接觸,使緣分的分水嶺立馬突現,我沒來由地想到M,我擔心被其他同學看到,於是像觸電似的,全身的細胞都發出抗拒的信息。思索著委婉的擺脫方式,情急下,我指著前方提議大伙到草坪休息,順勢抽出了手!
沖臉色陰沉沉的。很快,他就推說擔心誤了車告辭了。其實我知道,平時他是常常借住在同學處的。但尷尬的處境令我沒有立場說一個字挽留。
那晚,我擁被流淚,那是我第一次為男人哭。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被愛;不是因為失去,而是因為擁有!顯然的,我傷害了衝!也許毅然決然的拒絕是早就該做的事,雖然無意拖那麼久,但歸根結底,還是我的錯。如果早點表明態度,也許沖不會浪費這許多,一年半的時間,是足夠他去做許多事的。我哭,更是因為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裡,該如何面對沖。八年,足足八年的交情,我真的好害怕從此和他成為陌路。我是自私的,早已習慣於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關心和幫助!
整夜未眠,第二天大早,我第一次用心地給他寫信,坦承了對他純粹的好感,以及自己的困惑、迷茫和希望。寫了很多,寫得連自己都覺感動,但最終卻沒有勇氣寄出,燒了。看著那噴竄的火苗,我又流淚了以為等於將許多許多付之一炬!
但顯然,是我太小看了衝!他對我一樣那般好!只是不再提愛情!
畢業後,我和M正式確立了關係,沖也找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就是當初跟他來我們學校的女孩。
後來有段很長的時間,我和沖幾乎不聯繫。
偶然一次參加同學聚會,沖也在。當時我因為母親病重,正處於極度的低潮期,為人處事很有點憤世嫉俗的味道。沖對我說,過去、現在及未來,我都在他心裡,無人可代!如果需要,他願意為我做任何力所能及之事。聽後我很心酸,也很感動,但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而且當時,誰都幫不了我,除了我自己!
那次聚會後不久,我為追求更高的收入以支付母親高昂的醫療費離開了那小城。又有差不多一年半的時間裡,我斷了與沖的聯繫。
再見面時,已是2004年春節後。我母親已作古,我和沖彼此都已成家。雖然物是人非,但彼此的感情並沒有變,剛一見面,他就和以往一樣表現出誠摯的關心,並爽快答應幫我申辦職稱,而且言出必行,不到半年就有了眉目,現在我正在靜待佳音。
最近得知,再過幾個月,沖就會升級為人父。聽到這個消息,我高興了很久因為知道他現在很好,未來會更好!
什麼是緣?什麼是分?有些人總是一鍋端。其實,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往往有很多,我和M是一種,和沖又是另一種,兩者只有區別,沒有衝突。在愛情的路上,我和沖或許真的失之交臂了,但在人生的征程裡,我們卻有著無盡的交集。
什麼是朋友?誰說男女間不可能存在除愛情之外的其他純潔的感情?
在我,朋友就是願意互相關懷,互相幫助,互相激勵,不管時光如何流逝,再見面依然可以坦然面對、不離不棄的人正如沖。而男女間,除了人所共需的愛情,還完全可以有一份坦坦蕩蕩的友情,只要自己有一顆坦蕩的心正如沖和我。
也許,我是幸運的,因為我得到愛情的同時,並不需要以一份友情作為代價。
以前,我也曾存世俗的想法,為了不至引起誤會,並不太願意在M面前提起沖。但今天,當庫存往事的閘鎖一打開時,我卻欣喜地發現,回憶,也可以帶來一份爽爽朗朗的心情,並不是一種負擔,更不是對現實感情的背叛。本文來自愛情文章
又將中秋了,我寫下自己那終結於六年前的故事。M是我的第一位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