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紅
（一）「你快生日了嗎？」翻開小紙條，白白的紙上赫然寫著這麼幾個字，紙條是從身後傳來，轉身看見莫林正對著我笑，我轉身對他微笑。虧這小子記得我的生日。
「落落，請你回答正三角是哪幾條線三線合一？」數學老師竟在此時喚我的名字，趕緊轉過頭，迎上那嚴肅的目光。說是複習課要認真聽，偏又遇見我這般如此頑皮的學生。
「額，是角平分線，中線，還有，還有……」腦子一下子短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站在那呆愣了會，低垂下頭。
「出去罰站。自己知道做了什麼。」老師果然毫不留情地說，全班的眼光一下子全集中在我身上，感覺臉龐灼熱，趕緊走出教室，罰站已經成為習慣，自然也不會介意，只是誰會這麼乖的就站在門口，沒意思。既然沒地方去，就去圖書館看書算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圖書館睡過去，只知道是莫林把我叫醒，找我吃晚飯去，晚上還要晚自習。
已經暗了的天沒有太多的色彩，我喜歡這種灰暗的感覺，感覺自己都跟它們是一體的。
「發什麼愣吶？」莫林習慣地拍打我的頭，他比我整整高出一個多頭，即使是初三的樣子，他的個子已經超一米七五，看著好不爽，重重地捏了他，以示不平。
他倒也隨我任性，自顧往前走，我也只能趨步跟上，畢竟因為粗心把飯卡丟了之後就只能跟在他身後，母親很放心地將我的生活費交給莫林，當我保姆似的照顧我。起初很不平衡，到最後倒也清閒，啥麻煩事都不必顧。我與莫林是鄰居兼小學同學，那感情，跟一般偶像劇演的似的，說不定還好呢。
「我說莫林，今天被老師抓到真慘了，回家不許告訴我媽。」吃飯時突然想起這樁最重要的事。
「對哦，差點忘了跟你講這事，老師因為你之後兩節課都沒去上課，著急，怕你出事。」
我點點頭，數學老師雖然平時比較嚴格，但只限於上課，在平常，我應該是他的得意門生。我看著他認真將飯送進嘴中的模樣，發現他真的長大了，其實我們都長大了。
然而對於紙條上的內容我們倆誰也再未提起過，我一直在等他再問我一遍，然而只是一場空，記得那日在老師辦公室裡吃糖，吃了一整包上好佳八寶糖，顏色各異地就那樣融化在我的嘴裡，糖是老師給買的，說是為下午的罰站賠罪，我也沒推辭，沒必要。
我也不知道我傻兮兮地哭了多久，莫林來辦公室接我回家時倒是被我的樣子嚇住了，兩隻眼睛紅腫著，欠身與老師告別，回家途中一直問我緣由，我也不知道更不知該如何作答。回到家門口，是黑著燈的，母親估計又在加班，搜盡書包也未發現鑰匙，只能在門口坐下，莫林陪我坐在階梯上數星星有夠傻的。
「莫林，你說以後的我們還能這麼好嗎？」我靠在他的肩上，感覺他的肩膀軟的像枕頭，很舒服。
「丫頭，你今天哭不會是這個原因吧？」
我使勁地點頭。眼角看到他微揚的嘴角，是在微笑吧。「當然了。」模糊地記得睡夢中母親將我抱回家時，他離開的背影，嵌入腦海未曾離開。
（二）
沒有任何預兆，抽屜裡放著一本我最喜歡饒雪漫的《校服的裙擺》，翻開扉頁，寫著四個大字，生日快樂。然而距離我的生日還有七日，心中依舊非常開心，從心底認定是莫林送的，開心地捧著書走到他桌邊，對他道謝。
「你生日到了嗎？不是還有幾天嗎？」莫林從我手中取過書，在手中疑惑地翻著：「有人送你禮物？這書不錯。」
什麼，這書與他無關，那是誰送的？掃視全班，沒有人在往我的方向觀望，失望至極，想要從他的手中將書取過，可他卻扣住說要留下看。對於他的任何要求，我從未拒絕過，這次也只好作罷。
看到陸航在後門口出現，只能乖乖回到座位坐著，他是我們學校公認的校草，自然也成了我夢中的白馬王子，在他面前，裝回淑女。
未想我們班幾個男生起哄喚我出去，也不知什麼事，出去再說，迎接我的竟是陸航那張我一直不敢直視的面孔，怕臉紅。
「禮物收到了嗎？」他迎面來了一句，害得我措手不及。
「啊？」我忘了我用多高的分貝喊出這聲音。
「怎麼了？」
「是小說嗎？」慢慢緩過來時才答上。我知道自己的臉已透紅，就連心跳的聲音也可清晰地聽清楚。
「對啊，落落，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陸航，上次一起翻牆的男生。」
仔細端詳眼前的男生，這張天天想的面容怎麼會是逃課那次那調皮的男生。那天他帶著帽子，根本看不清面容。
「不相信嗎？」他邊說邊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大大的一個傷疤，「之前不是被樹枝刮破了，這就是傷疤。」
腦袋徹底短路，如果是他，那我一直保持的淑女形象不是沒了。徹底無語，把頭耷拉下來，不想讓他看見如此我的沮喪。
「喜歡那本小說嗎？我打探好些人才知道你喜歡這本書。」
「嗯。」
「那也就是喜歡嘍，還有七天生日就要到了，過嗎？」
「嗯。」
「怎麼過呢？」
「嗯。」我竟一時都不知如何回應，呆呆地站在原地聽他說話，腦子裡浮過的畫面都是爬牆時毫無拘束的自己。實在是丟臉。
「丫頭，怎麼傻了？」聽見丫頭兩個字，立馬回過神，以為莫林出現了。看看周圍，就陸航和幾個起哄的男生。對著莫林傻笑會就回了教室，唯一多了的是陸航的手機號。怎麼會這麼倒霉啊，唯一逃一次課竟然碰上他，太衰了。
在男生的起哄聲中回來教室，迎上莫林詭異的的笑，他手中還握著《校服的裙擺》，原來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以為莫林要替我慶祝生日，從抽屜裡抽出之前的小紙條到他的座位：「小弟，這紙條不是你寫的啊？」
一聽小弟二字，他立馬站起來，與我比對：「看看樣子，也知道我比你大。」從我手中拿過紙條，邊看邊笑：「再怎麼著我也寫不出這麼難看的字。」
「正好，把書還我，這可是大帥哥送我的。」我賭氣地從他手中取過書，也不知道為什麼生氣，按理說收到陸航的禮物應該非常高興才對，只是心裡憋得慌。將書放進書包的最裡層，整齊地放好，屬於我的珍藏。
（三）
毫無意外，順理成章，我已站在陸航身邊。要面對的女生成倍增長，之前與莫林一起，還有人擋著，現在情況已完全變化，雖然莫林還是天天一起上學放學，但總覺得彆扭，他的話也少了許多，只是關於學習上的事他才會多聊幾句，關於我的感情之事，他卻隻字未提。有些沮喪，不過習慣了還好。
莫林不再有我的飯卡，我的對面坐的也不再是莫林，陸航的稜角在我眼前分明的呈現，其實很早之前看到這張臉就十分的歡喜，很想擁有，可直到得到才發現像是失去什麼東西，無可描述的事物。
生日那天，是陸航在KTV裡辦的生日會，本班的畢竟少數，大多是陸航的朋友，說是要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很意外地竟然看見莫林被一群女生圍住，燈光有些暗，他的側臉看起來竟然有些陌生。我的生日，不是我不願邀請他，而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沒走到他家門口，都猶豫不決要不要說，感覺被卡著喉嚨似的。
「林子，聽說你們是鄰居，你竟然不告訴我。」陸航拉過莫林，站在我面前，看見他熟悉的微笑，我竟然頓時不知所措，挽過陸航的手，一直笑，不說話。
「也不是，你又沒說你的公主是她這丫頭，我哪知道？」我注意到他眼角飄過的眼神，沒有聚焦的感覺。
我把陸航拉開，不再閒聊，不經意間轉頭，我看見他的手牽過一雙手。
奇怪的是，生日會後不久，他家竟然意外搬家，去了南方一個比較富裕的城市，說是為了他的高中。走的時候沒有去送行，只接到他的電話：丫頭，我走了。
我記得我哭了，很傷心的那種。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麼，後來陸航告訴我我哭是因為因為我喜歡莫林，因為太在乎。
從陸航口中，知道屬於他們的感情，超越友情的溺愛。
原來莫林的離開，我不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