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表情
夜深了還沒有睡,因為這期「開心辭典」著實讓人感動,讓人感慨。
這是一檔充滿智慧、勇氣的節目,能闖關的勇士不僅需要實力,定力,也需要運氣。第一位選手艱難地答過兩道題,被第三題卡下。第二位只答對一道題,遺憾地離開現常
主持人為了調解氣氛,故意望著房頂,連說今晚怎麼了,好像有怪圈籠罩在演播室呢。第三位選手上場時,大家對他的期望並不高,也就兩三道題的水平吧?他是位年輕的大學生,稍帶著點靦腆,惟獨特別的,是他執意不肯宣告其夢想:「過不了關,說出來有什麼用?」
三道題都順利過關,讓場內氣氛高漲。這位幸運的男孩一路暢通,每次都準確果斷地說出答案,完全不是憑什麼感覺。是智慧開啟了他的幸運之門。
王小丫開始興致盎然地詢問選手的夢想,可大學生就是不說,執拗得很。答題過程中他越來越自信,什麼圖形題、偏題觀眾看得一頭霧水,他都輕而易舉地解決。最後是道數字推理題,讀來就很複雜,還有時間限制。大學生卻絲毫不亂,鎮定地思索了一會兒,說出了一個答案。
王小丫望著他笑:「我先不告訴你結果。希望你先說出你的夢想。萬一你答錯了,夢想就成秘密了。」他卻一臉篤定,微笑著說:「我知道我的答案是正確的。」
果然,大學生贏了。綵帶揮舞,他的眼睛也閃耀著光輝,不僅僅來自成功的喜悅,還另有一種甜蜜的期待。他慢條斯理地說:「我要打一個電話,夢想就是送給那位同學的。」
會不會是女孩啊?聰明的王小丫要求他用免提。全場側耳傾聽。
果然就是啊!當一個青春脆亮的聲音傳過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大學生也有些激動,臉上浮現溫柔的笑容:「聽得出我嗎?我在『開心辭典』答題,全部答對了。」那邊有驚喜的祝賀。男孩繼續說:「你不是說過,很想去西藏旅行嗎?我幫你把夢想實現了。」女孩一時都有些語無倫次了,顯然事先不知道他的「預謀」,但語氣裡也透著由衷的歡喜。
現場座無虛席,何況電視機前觀眾如雲,大學生彷彿都視而不見,不假考慮,只是溫柔地、慎重地拿著話筒,猶如心愛的女孩就站在面前,聲音帶著心跳,一個字成了一個美妙音符:「我還想告訴你,在我的心裡,你的快樂就是我最大的夢想……」
全場掌聲潮水般湧起。女孩被這猝不及防的幸福所震撼了嗎?大學生能聽見另一端的回音嗎?他是一直暗戀不曾表白嗎?她也同樣愛他嗎?答案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情感日益貶值的今天,這位大學生當著全國的觀眾,勇敢地慎重地表白了自己的愛。聰明如他,怎不能預見各種後果?可是他仍然以這種特殊方式示愛。
如果不是愛得純粹,愛得深厚,愛得無私,誰又會以此念來參加比賽?也許女孩根本不接受西藏之旅的饋贈,也許兩人從此浪漫牽手。不管愛的結果如何,對於這個男孩,這個純淨的夜晚永遠值得珍藏。
愛的本質是敏感的,尤其近情情怯,更需要心底的勇氣。可惜,這種勇氣已經在現代逐漸喪失,很多人的心靈脆弱得承受不起有份量的愛,蒼白到根本不相信愛的存在。蜻蜓點水一掠而過,或者將愛當成速食快餐,草率地愛也草率地分手,眼淚來不及流出就已另尋新歡……所以我一直記得那個男孩慎重的表情、純潔的眼神。那是真正無污染的青春生長出的愛之花朵。
你的快樂就是我最大的夢想。只因為心中有真愛,所有的智慧、勇氣和運氣都垂青於他,任何難題都自覺地給他讓路。我寧願如此解釋讓愛一枝獨秀的那個夜晚,相信夜窗外的每個星斗,都是為了愛而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