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的昨天各自的明天
If I should see thee,after long years,How should I agreed thee? Withsilence and tears.
------拜倫
我還是在看著那本書。你說童話沒有傷感,我說是你忽視了粉紅背後的暗藍。遠處的歌聲渺茫,細細聽去依然不分明那些發音,像身邊的你。任是咫尺。
最初相識的時候以為就是對方了。人群裡找彼此的眼光。一個眼神便可以一晚回念,枕著每一個細節恍然的微笑,可以看見的溫柔。之後便是打開天窗的愛情氾濫,世界變得如此小又如此的大。那個時候太校生活還只是茫茫的遙遠彼岸。我們的身邊儘是流淌著桅子清香的年少時光。
很多年過去了。最後還是離散。我們用無話不談的知己關係補充填空彼此的思念,分離後的空白和難以盡捨的千絲萬縷。在酒吧裡喝同樣的TEQUILA,邊上是新近戀愛的甜蜜璧人。他們的笑透著放肆的年輕。女孩子是短頭髮藍裙子。讓我的記憶突然回溯到了幾年前的我們。那段流水年華。你突然說:記得嗎?你說過要一起去看海的。我微笑。是的,我記得。我怎麼可能忘記。十六歲的夏日午後,櫻花花瓣和陽光一同傾洩下來的午後時分,我們彼此的許諾。我拉回思緒,微笑地說去青島,你執意說去海南。我們明知沒有實現的許諾在幾年後的現在仍不可能再完成了,卻還是打趣著爭論去處。我恍惚著想到自己也曾經想像過那些蔚藍的天,絲織般的雲,鹹鹹的海風,金色的夕陽。我最終沒有把自己的想像說出來。我們隔著數年的漫漫時光,週遭是不相干的各自的人和事。我們已經脫離了曾經的青澀年華,那些如水般的年少歲月。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我們已經看不到六年前的陽光櫻花。夏天輾轉著過了,年復一年,六個輪迴,我們已經嗅不到過去風的氣息。
仍然難忘最後一次說分手的那個夜晚。你的背影是深深淺淺的藍。那是之後的無數次夢境裡迴盪不去的憂鬱的藍。懷念的藍。數月後接到你的電話,你的聲音在耳邊輕起低落,問候著一些瑣碎的事,我們藉著無關痛癢的人事尋找彼此仍然存在著的線索和距離。都沒有說起自已,亦沒有問起對方。你突然說起那年的雪,我怔忡著往回想,哪一年?哪一年?掛了電話我跑去關窗,突然想起來,那場雪是在你有一次買紅薯給我吃的那一天。大雪紛飛。我們握緊手共吃一個滾燙的紅薯。身邊是笑鬧著的朋友們。那些幸福的回憶。為什麼突然提起。在我以為自己的回憶和心已經黯淡沉澱的時候。靜靜地又重新蔓延了回來。
故事唱完,人三三兩兩經過,當時的月亮是淡色永恆的清愁。後來變成輕愁。淡了,很多記憶與感覺便散了。我漸漸在離別後的歲月裡尋得了自己,重獲了勇氣,觸到了新生。離開一個不能離開的人,能獲得什麼樣的重生。我相信極了這句話。像我和你的故事一樣。我們彼此離開了,仍然鮮活著,日子仍過著,我們仍有前方的路和等在前面的緣份要經歷,要迎接。我們要微笑,面對生活的時候要摔倒再爬起來,再準備用下一次摔倒自剩我們都要過完還余有幾十年的一生,任何傷痛與脆弱都沒有理由頹唐太久。我們必須睜開眼睛迎戰。雖然我們的極傷極悲極喜極樂已經無關彼此。
仍然習慣在生日的時候接到你的祝福;不開心的時候第一個想到向你傾訴;開心的時候拉著你共同分享;選擇的時候獲得你隻言片語的鼓勵和建議。我們無法永遠牽手,便只剩了懷念與珍惜的勇氣和自由。曾經是那樣不甘心維繫這樣的知己關係,而現在卻也成為了我們最好的歸屬。
後來你去了北方。太遙遠的地方,地圖上一隻手都伸不到的地方。我一度想到那邊就心疼。我們今生都成了隔世的人。隔著天涯般遙遙的距離,數年的光陰。我們約定各自好好的過。就算不快樂,就算背棄理想與初衷,就算被生活的沙浪淹沒,都不能彼此遺忘生分。你走的那天我沒有去機場,獨自在後院燒掉了這麼多年來所有你寫來的信和詩。火光映濕了眼睛。我原本並不想哭泣。那種歇斯底里的情緒早已在一年一年的喜怒盡送中被削薄稀釋。
再見到你的時候已是冬天。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清瘦簡潔。我說了很多話,最後傻傻地笑了,把頭埋在你的手臂裡。傻傻地笑。是誰的歌唱起了,我們回不去的年少時光。我們早已習慣了淡卻輕狂歲月,過平淡寬容的日子。成長讓我痛徹然後平靜。聽說別久不成悲,聽說只愛陌生人。我在喧嘩的酒吧裡嘲笑你的憂傷,其實我只是笑著自己,一再也找不回一種白裙子的天真,只明亮在你的記憶裡,我相信你真的愛過我,像我當初真的為了你,可生可死。
當我再遇見你,事隔多年;我將如此面對你,用眼淚,用沉默。
------拜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