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的和愛我的讓我兩難
口述 億億 26歲自由職業1、我告訴韋我要出國了。他臉上既無留戀也無不捨,只是用很平常的語調說:「哦,那我以後出差日本的話就可以去看你了。下班後,我請你吃頓飯吧。」
2、最後去機場送我的是康,他給我買了許多東西,甚至比我母親還周到,臨走,還硬塞給我一個信封,他告訴我是他用積蓄去換來的日幣。如此的深情讓我感動,也讓我為難。
3、他笑的時候,面孔更圓了,因為喝過一點紅葡萄酒臉有點紅,讓我忍不住想笑,又有點想哭。這麼好的男人,為什麼我無法愛他?欺騙地接受他是多麼地可鄙埃
(億億穿著綠色的大氅,看起來很陽光的樣子。手上的鑽戒是唯一的首飾,戒指如一朵盛開的花,花瓣上鑲滿了鑽石,戴在她纖長白皙的手指上,讓她整個的人有了一種隱約的貴氣。)
康是我初中的同學,學生時代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交往。我在工作兩年後的一次聚會上與他重新相遇,出於禮貌互相留了電話。但這之後,他就開始不停地給我打電話。說實在的,他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白白胖胖,年紀輕輕已經有了肚腩。五官的輪廓很模糊,圓圓的一張臉,看起來很忠厚很老實的。當然,他的為人的確如同他的外表所流露的那樣,是誠懇的實在的。除了站在我旁邊看起來與我差不多高,學歷比我低之外,他也沒什麼大的缺點。他工作很努力,從事的行業也是有前景的,家境小康,父母都還沒退休,是只要兒子滿意他們就樂意的好家庭。但撇開世俗的一切,就他這個人而言,完全沒有吸引我的性別魅力。
深陷在單相思中
我心儀的那個他——韋,是一個與康完全不同的男人。成熟、高大、幽默,是圈子裡小有名氣的單身貴族。我們有過幾次偶爾的出遊,牽過手談過心。他讓我有面孔發紅,心跳加速的感覺。但一切,僅止於此。他從來不曾對我有深一步的表白和暗示。他也與其他的女孩子出遊,他說他對女孩子有天然的兄妹情誼。我,不過是他的妹妹們之一。
這多少讓我有點心寒。康雖然從來不曾激起我心底哪怕一點點浪花,但讓我有被照顧與呵護感覺的卻是他。我們並沒有明確戀愛的關係,可是每天他必定給我打電話。有幾次雨天,他送我回家,遇到了我的父母。家人都覺得他看起來溫厚實在。但是,就這樣把自己嫁掉了,到底是有一點不甘心。
那個時節,我的職業生涯也面臨著一個瓶頸,我非常希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最後,我決定去日本。在辦手續的過程中,康非常熱心,只要一個電話,一定第一時間趕到,還給我出了不少主意。
我曾經玩笑似地問他:「你不怕我回來了不理你?」他非常正式地回答我:「你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呢?我幫你又不是為了讓你回報我。為我喜歡的女孩子做事,我願意。」
如果,說話的人是韋,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投入他的懷抱。可是,當我抬眼看到康的時候,心裡剛滋生出來的感激就變成了一種愧疚的無可奈何。
辦完一切手續,我告訴韋我要出國了。他臉上無留戀無不捨,只是用很平常的語調說:「哦,那我以後出差日本的話就可以去看你了。下班後,我請你吃頓飯吧。」
韋有多瀟灑就有多小氣,他帶我去的地方與我的打扮和他的帥氣完全不合,是在我們單位附近的一家飯店。我們單位在靠近市郊一個高科技園區,周圍本來就沒有什麼像樣的飯店。
飯店的大堂裡正在舉行一場婚禮,新娘和新郎裝扮粗糙,司儀的主持也非常蹩腳。一場毫無特色的婚禮,讓本來心中有無限感慨的我,覺得非常的傷感。眼前的韋談笑風生,一點也不像我,心裡充滿了離情別意。談了許多關於事業前途的計劃。我問他,「那麼個人生活呢?」他告訴我,「暫時沒那個打算。」這句話聽得我心裡有點莫名的驚喜,雖然我知道他等的那個人未必是我。
臨別,他吻了我。普通,毫無感情的淡淡的吻,卻讓我心裡有火苗「呼」地竄上來的感覺。
最後去機場送我的是康,他給我買了許多東西,甚至比我母親還周到,臨走,還硬塞給我一個信封,他告訴我是他用積蓄去換來的日幣。如此的深情讓我感動,也讓我為難。我總覺得從此我將無法報答他的一片深情。
雪中送炭的他
在外面的日子比想像中艱難,原以為會有一片嶄新的天地迎接我,誰知道,生活的範圍越來越狹窄,打工、上課,忙得幾乎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距離讓我經常想起康的好來,空間的阻隔反而拉近了我們的關係。他的郵件、信件不斷,逢到節日,還會給我寄上我喜歡吃的東西。那些蜜餞、零食,全都是我心愛的,我甚至不知道,他怎麼會知道我的這些嗜好。他還經常在郵件裡給我報告行蹤,我知道他是對我最好的那個人。
至於韋,偶爾會給我來一封郵件,有意無意地問我有沒有男朋友。他告訴我:「我還是單身哦,等你回來審查資格。」每次讀他的郵件,我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喜悅和期待。
兩年後,我回到了上海,就業形勢比我想像的嚴峻得多。我的兩年留學生涯並沒有為我個人的職業生活帶來飛躍。堅持在原來公司上班的老同事,不少人有了讓我驚歎的變化——在我辛苦地打工讀書的日子裡,他們買了車換了房升了職。我,居然又像當年那個初出校門的學生一般,重新開始找工作。而且,公司的起薪居然還不及我當年離開時的工資。
韋依舊與我維持那種類似打情罵俏的談話,匆匆見過一次面,彷彿來不及說什麼話就要散了,席間他不停地接電話,打電話。到分手的時候,他大約也為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有點歉意,撫了一下我的頭髮說,會再約我的。同他見面總有那種意猶未勁心有不甘的的滋味。
康呢,心理和生理上我從來沒把他當作真正意義上的男朋友,可是,他從來不問我的感受,自覺地就充當起了准男朋友的角色。他不斷地給我介紹公司和面試的機會。看我提不起興致來上班,他對我說,「要不我們先結婚吧,成家應該在立業之前的。」
我望著自說自話的他,簡直匪夷所思。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他什麼,也從來沒想過把自己交付給這個人。
可是,就這樣晃著,實在讓我心裡很失落。在我失落的時候,身邊只有他。他給我辦了美容卡、健身卡,讓我有空去消遣。還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讓我逛街的時候花。為了出去留學,我的那點積蓄也花得七七八八了。他的大方讓我覺得很貼心。我們維持著一周兩次的見面。有時候,覺得這樣承受著他的好又不喜歡他,是一件很卑鄙的事情。有時候,又覺得或者這就是生活,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夠隨心所欲地活著呢?就這樣,就這樣讓我的生活安定下來吧。
成全還是傷害
去年年初,在我們常去的一家意大利餐廳,康向我求婚了。雖然,這個人穿衣說話在我看來沒什麼品位,但拿出來的戒指還是讓我的心動了一下,是卡地亞的鑽石,我在新一期的時尚雜誌上看到的款式。他告訴我,是請他們公司的香港同事帶來的。他笑的時候,面孔更圓了,因為喝過一點紅葡萄酒臉有點紅,讓我忍不住想笑,又有點想哭。
這麼好的男人,為什麼我無法愛他?欺騙地接受他是多麼地可鄙埃看到我把戒指戴到手上,他的臉上居然有一層很凝重的表情。他,讓我感動,卻無法——心動。可是,可是許多人結婚都與心動無關呵。
他對我說,最近房價開始要下跌了,他想與我去領結婚證書,然後我們可以一起去看房子。其實,他已經看中了一套,已經下了定金,他只是希望房產證上能寫上我的名字。
多少女孩子,因為男方不肯在房產證上寫她們的名字而寒心,他的大方實在讓我很感動。我問他:「我對你要買的房子沒什麼貢獻,你也知道,我沒積蓄的,何苦寫上我的名字呢?」
「我的就是你的,不寫上你的名字,怎麼可以算是我們兩個人的家。」他如是說。
猶猶豫豫地,我一直不能答應他。
年中,我在自動扶梯上遭遇了一場事故。自動扶梯忽然停電,我走在前面,被後面一時無法剎住腳步的人群推下來。當時場面一片混亂,一大片人摔倒在地,還有許多走在我後面的人壓在我身上。我的褲子劃破了,臉上手上都流血了。有關方面把我們幾個受傷比較嚴重的送到醫院,要通知家屬。我忽然發現,我不知道通知誰,父母老了,我不想讓他們擔心。韋與我的交情實在不足以讓我以如此狼狽的面目見他。
最後,我打了康的手機,他第一時間趕到。我縫針的時候,他緊緊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厚實,不知道是他的汗還是我的汗,縫完那幾十針,我們的手已經變得汗津津的。
他送我回家,安撫了看到我的樣子驚嚇得說不出話來的母親,然後才離開。
隔了幾天,我收到韋的電話。他在電話裡說:「美女,聽說你從自動扶梯上摔下來啦?破相了沒有啊?要不要我來慰問慰問你呢?」
他那種自以為是的偽瀟灑,讓我覺得特別噁心。可是當他帶著花與水果來看我的時候,我又覺得,他,真帥呵,帥得讓我有心跳的感覺。
我知道,我一定會與康結婚的,可是,我實在怕我這麼牽強地接受了他有點對不起他,我也怕自己有一天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和行為。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嗎?
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女主持人西街玫瑰
面對我們,億億很坦率。她一直接受著康對她的照顧,尤其是在失業的時候,康成了她最大的依靠,所以,她不捨得放棄這一點溫暖。可是面對康,億億是有保留的,她從沒有坦率地告訴康——我並不愛你。她的接受給了康一種錯覺,以為這就是默認,所以從康的角度來說,他從未清楚地認識到億億只是需要他而不是愛。
但愛是什麼呢?需要算不算愛的一個部分呢?而且,億億對康的人品性格似乎都是可以接受的,她唯一覺得有距離的就是康的長相,這一點在旁觀者看來,好像是很幼稚的,但在億億,可能卻是一個很難跨越的障礙。
跟康結婚,億億未見得會幸福。對於康來說,這也不見得是一種成全。客觀地說,倒不如脫下那顆漂亮的戒指,放棄溫暖的誘惑,靠自己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