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不該信任好賭的小男人
我的家人紛紛勸我離婚,說我老公以前就經常在外扯債拉債,現在連客人的錢都不放過,以後還不把我害死,霸佔我的錢。
講述人:孔德柔女 年齡:43歲職業:服裝批銷商記者:潘璐
他的身世激起我的母性
十八年前,我和蔣瑞在一個工廠上班,我是英語翻譯,他是技術員,經常有合作。記得那年中秋節,碰巧要加班。大家都有點心不在焉的。快九點時,蔣瑞說大家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不多了,我一個人慢慢做完好了。大家紛紛要走,而我卻有點愧疚,覺得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不好。蔣瑞似乎也看到了我的心思,笑著對我說,沒有關係的,我家裡也沒有人等我過節。我當時被他看穿了心思,有點害羞,忙拿著包飛奔著回家了。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他為什麼沒有家人等他過節,一直到天亮才模糊地睡著。
第二天我頂著個腫眼睛去上班,蔣瑞看到我笑著說:是不是擔心我做不完工作你會挨批評,所以沒有睡好,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平時我也是一個玲瓏的小姑娘,可是在他充滿笑意的眼神的注視下,我就傻傻地一句話都不會說。我找廠裡的大姐打聽得知,蔣瑞的父母在他工作後就先後去世,而他又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一個人過日子也挺慘的。
也許是蔣瑞激發了我身上的母性因子吧。我每天帶盒飯上班,會把紅燒肉撥到他的碗裡;天氣冷了,我到處學打毛衣給他織溫暖牌;他要加班,我也耐心地陪著他。
當蔣瑞向我求婚時,他抱著我說要一輩子對我好,我也感動得流下眼淚,以為這就是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後來才知道那是年輕時候太單純,生活終究會慢慢磨平愛情。
他沒有和我家人吃過飯
我要和蔣瑞結婚,可我媽第一個不答應。她的理由很簡單,蔣瑞命硬克父母。我不和蔣瑞分手,她就在家裡絕食,看到我就叫:我的姑娘呀,娘這也是為你好。
我性格也很倔強,我冷靜地等她鬧夠,可這時我姐姐找我談話了。姐姐說:我也不希望你嫁給蔣瑞,不過倒不是媽說的那個理由。你想過沒有,他沒有親人,萬一有個什麼事情,連個商量照應的人都沒有。我冷著臉說:無非你們就是嫌棄他沒有根基,沒有好的家世。
在我的堅持下,我和蔣瑞結婚了,住在單位分的筒子樓裡。我的家裡人對蔣瑞是漠視的,連在一起吃一次飯這樣面子上的事情,他們都不願意敷衍。
我們的孩子出生後,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蔣瑞家是沒有什麼負擔的,而我卻像婚前一樣,每個月雷打不動給我媽媽一些生活費,無非是打腫臉充胖子告訴我媽,我們的日子過得挺好的。那段時間,我每次去菜場買肉就是買半斤,瘦肉給孩子蒸汽水肉,剩下的燒給蔣瑞吃,我都不粘筷子。一個月後,蔣瑞才發現這點,當他把肉夾到我碗裡的時候,我放進嘴裡嚼,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習慣肉的味道了,吃了反而有點想吐。一直到現在,我都不大吃肉,腸胃已經委屈得成了習慣吧。
女主外男主內的生活
心高氣傲的我不容許自己過這樣的窮日子,那時流行辭職下海,我也決定這麼做。蔣瑞卻不同意,他覺得太冒險。可我很堅持,我說你做好家裡的後勤工作就可以了。我放棄了我的翻譯專業,做起了服裝批發生意,到廣州進貨,像男人一樣扛著大包的衣服,蜷縮在長途車上顛簸。雖然辛苦,但也賺到了一些錢,蔣瑞每次看到我又髒又累地回家,都勸我不要再做了,可嘗到甜頭的我怎麼會停下來。
我在外面辛苦,蔣瑞也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每天陪兒子學琴、培優。那時這些培訓班可不像現在一樣遍地開花,為了上更好的培訓班,他得陪著兒子從漢陽搭車到漢口。怕兒子吃不上可口的晚飯,他只能經常早退回去給兒子準備盒飯,帶在去培優的路上吃。有一次,我回家看到他手上一大塊燙傷的疤痕,忙問是怎麼回事。兒子在一邊說,車上很擠,爸爸一隻手抓扶手,一隻手端著湯碗給他喝,結果一個急剎車,熱湯潑到手上。我聽了很傷心,可蔣瑞卻笑著說,幸虧沒有燙到兒子,要不跟你沒有辦法交待。他的笑總能笑到我的心裡,這是我的家人無法體會到的。
2000年,蔣瑞廠裡效益不好,他由於出勤率不高,成了第一批下崗的人。我說,你也不用出去找事做,安心在家把兒子照顧好,我們家女主外男主內,一樣過得好,於是他就安心當起了家庭婦男。慢慢地我發現他迷上了打小牌,有時輸了錢不好意思找我要,就四處找朋友借。我幫他還了不少三五百的小賬,還得我心煩。我沒有和他吵,但我每還一次錢都會告訴借錢給他的那些朋友,不要再借錢給他,否則就是給我的家庭製造矛盾。慢慢地,他好賭這個毛病改了——好女人是能慢慢塑造出一個好男人的,我堅信這一點。
懷疑的種子播下了
這些年我賺到的錢,百分之五十用到小家上,百分之三十孝敬父母,百分之二十資助下崗的兄弟姐妹,我想要我身邊的每個人都過得好。可我的親人卻始終不看好我的婚姻。我媽說得最惡毒:遲早有一天他要毒死你,霸佔你賺的錢。我對這個說法是哭笑不得。而我的姐姐和弟媳也說,你常年出差不在家,別人跟我說,他都把女人帶回家了。她們的話對我有點觸動,畢竟他是正常男人,老婆常年不在家……我不敢往下想。此後,我也注意過他的電話,出差也經常打電話回家,卻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但懷疑的種子一旦播下,就會慢慢發芽。有時看到蔣瑞,我不禁想,是他掩飾得太好還是我自己太遲鈍呢?
生活在慢慢變好,我們買了房子和車子,兒子也順利考上重點高中,蔣瑞也重新找到了工作。我和他說,我以後不想那麼拼,想少出點差,賺錢夠花就行,我想陪陪兒子和你。他說,早就該這樣了。於是我也進入了半退休狀態。一家人和睦地過著日子。
客人掉了兩千塊錢
國慶節,我弟媳的姐姐一家人到武漢,可弟弟和弟媳碰巧要出去旅遊,就托我代為招待。那天早上我高興地去車站接了他們一家三口,送他們去賓館,並約他們晚上到我家吃晚飯。晚上客人如約到我家,大家一起吃了頓飯。蔣瑞和男客人都喝得有點多,飯後歪在沙發上醒酒,我就約女客人一起出去散步順便接下晚自習的兒子,而客人家的小孩就在書房上網。我和女客人還有兒子一起回家時,蔣瑞不在家,過了一下他才回來。我問他怎麼扔下客人一個人跑出去,他說樓下請他去修一下家裡的電燈,看客人還在睡,他就下樓去了。因為男客人酒沒有醒,我就留他們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送走他們。
國慶過後,我輾轉聽到弟媳說她的姐姐在我家掉了兩千塊錢。我忙跑去問弟媳是怎麼回事,她說:家裡人都不要我告訴你。原來她姐姐離開我們家後,發現一個小包裡的五千塊少了兩千。事後他們回想起來,那個小包一直放在我家客廳的茶几上,他們拿走之前覺得包包的方向似乎變了一下。
我聽後第一個反應就是:難道是我老公拿的?於是我沉著臉走到他辦公的地方,把這事跟他說了。我問:你到底拿了客人的錢沒有。他賭咒發誓說他沒有拿。可他沒有拿,我和女主人在外面散步,難道是晚上我兒子拿了錢?兒子一向品學兼優,不會做這種事的。錢會不會是客人在外面掉的呢?放在茶几上的包包怎麼又會移動呢?
正當我茫然的時候,我的家人都聽說了這事,他們紛紛勸我離婚,說我老公以前就經常在外扯債拉債,現在連客人的錢都不放過,以後還不把我害死,霸佔我的錢。如果我不離婚,他們以後都不會和我來往了。可一邊我的老公流著眼淚說,如果你真的覺得是我拿的這個錢,那麼我可以和你離婚。或者說,你的家人要你離婚,你不想兩邊左右為難,你選擇親人和我離婚,我也沒有話好說。
我徹底地糊塗了,親人和愛人都是我想要好好對待的人,為什麼他們要逼我作一個這麼難的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