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封情書被焚十年地下情走到盡頭
決裂
從去年年底至今,天欣呆在我這邊的時間越來越少,過去,她留在我家的行李幾乎一應俱全,如今,搬來搬去,就剩幾件換洗衣服了。
天欣如此冷落我,一定是在懲罰我的火爆脾氣。前陣子的一個晚上,我忽然來了興致,讓她把我過去寫給她的信拿出來,一封來信一封回信,我倆互相拿來讀讀,回味下那時的感覺,多有意思埃“我寫給你的信呢?去拿啊!”看天欣無動於衷,我催了她一句。“沒了,都丟了。”“丟了?你怎麼能這樣?”一句話噎得我差點沒緩過氣來,在我眼裡,每一封書信都是見證我們感情經歷的珍貴紀念,她竟如此怠慢,難道,當年她在信裡說的話都是假的?我當即和天欣翻臉,衝動之下,搬出我珍藏一年的她的48封情書,“嗤”一聲點燃,不出十分鐘,厚厚的一疊信化為灰燼。
我越想越氣,吵完架後,和天欣鬧得不歡而散。
那天之後,天欣開始冷落我。一連幾天見不著她的人影,我氣急之下,給她發了十多條頗具挑釁意味的短信,想激一激她。“一女兩夫的生活過得很愜意吧?”“你信誓旦旦說自己和老公沒在一起,想騙我多少年啊?”……
也許短信寫得有些過火,天欣連一條短信都沒回。
我度日如年地等了幾天,卻不料等來了更心焦的結果,天欣的電話打不通了,連家裡座機都停掉了。她也太絕情了,這麼做,分明是要和我撇清關係。過去,為了保護她家庭生活的隱私,我連迎面碰到她和她老公、女兒一起出門,都刻意別過臉去不看,更不去留意她的家庭住址,如今,她絕情地斷掉聯繫,讓我找不到她的人,這種做法讓我心裡窩著一股無名火,實在無法接受。
如果,她和老公破鏡重圓,為了成全他們一家,我甘願退出;如果,她是另有新歡,那分明是玩弄我的感情,我一定不會放過她,要她付出慘重代價。
她說她是我姐
粗粗算來,我和天欣認識已經整十年了。十年前的那個夏天,在同學姐姐的婚禮上,21歲的我和天欣碰巧鄰座而坐。那時,天欣戴著一副眼鏡,斯文秀氣,是個頗有韻味的女人,還沒開口交談,我對她就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很快,我們熟悉了起來,成了經常約在一起唱歌吃飯的朋友,我從沒問起過她的年齡,她卻不期然地談起了她的婚姻,她說,老公是個軟弱的家庭婦男,兩人談了四個月就結婚,沒什麼感情基礎的婚姻如同一潭死水,有太多的不如意。那時候,我安靜地坐在一旁,聽她像長輩一樣聊著自己的故事。
隨著交往的加深,不知不覺中,我對天欣一天天變得依戀起來,生活中,她用家長教育孩子的口氣和我說話,工作中,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她會像輔導員一樣和我講道理,告訴我解決問題的方向。
記得有一次,單位裡的一筆貨款出了問題,會計那邊不負責任地亂猜測,說是我從中搗鬼,黑了公司的錢。話傳到我耳朵裡,這還了得,我向天欣傾吐委屈,揚言要給那個大嘴巴會計點教訓嘗嘗。“聽你這麼說,既然事情能說得清楚,還是主動先澄清誤會,再看怎麼辦吧。”天欣凝神想了想,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她來幫我。
次日下午,天欣帶著我一起找到了財務室,“我是他的姐姐,聽他說有筆貨款出了些狀況,我特別過來看看情況。”面帶笑意,言語溫婉,極富親和力的天欣很快贏得了大家的好感,她逐一找財務室的工作人員瞭解情況,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危機,把一場誤會給查了個明白。
從單位出來,我沉默了。當天欣在同事面前自稱是我姐時,一種複雜的情緒頓時湧上心頭,忽然之間,我似乎看清自己不光彩的內心世界,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已經把她當作愛人看待,所以,一聲“姐姐”頓時把我拉回了現實,當頭給了我一記警鐘。
那天晚上,我遲遲不想回家,天欣似乎也看透了我的心思。吃完消夜,已經是夜裡兩點多了,我不想她回去,就近找家酒店開了間房。天欣沒有拒絕。事後,我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能和一個氣質不俗的女人發生關係,看來我還可以。我抱著一夜情的心態和她有了開始,甚至連真實姓名都沒告訴她。
從那以後,我們的關係一發不可收拾,她說和我的交往完全顛覆了過去單調乏味的生活。
48封來信
2003年,我和天欣的地下關係戛然而止。
那一年,一個朋友托我幫忙代銷幾箱貨,誰知那是一批贓物,我被牽連了進去,判刑三年。
入獄後,我的人生灰暗到了極點。我很小時死了父親,母親迫不及待地改了嫁,用得著時就來找我,口口聲聲喊我兒子,用不著時連我叫什麼都記不起來。所以,我是在三個姑姑的接濟下長大的。入獄之初,三個姑姑多次約我母親來看我,她卻和她們翻臉,說不想找些麻煩。姑姑們讓我想開點,就當自己是個沒媽的孩子,我搖搖頭,也只得咬牙苦笑了,想當初,她改嫁的那個男人在外面有女人,她哭著來找我,讓我幫她教訓那個男人,我乖乖去幫她出了頭,如今,她卻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我懷著一顆涼透了的心,在獄中埋頭做人,一天天熬日子。
一晃兩年過去了,有時候,心裡寂寞得發慌,忍不住就想天欣。一天,我試著寫了封簡短的信,寄去了她單位。沒想到22日發出信,27日就有人來探視了。
剛走進探視室,遠遠地就看見天欣端坐在鐵欄外,我心裡猛然一驚。而天欣見到我的那一刻,眼淚跟著就下來了。我隔著鐵欄握住她的手,咬緊牙關,努力不讓淚水掉落下來。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天欣找我找得多辛苦,自我出事之後,手機停機,人也跟著消失,她跑去單位找我,可我當時不想讓吃官司的醜事外傳,早讓朋友去單位辦了辭職。她想方設法找到我過去的朋友,可憑著她給出的假名,誰都不知道她要找誰,更何況,入獄的事我對外封鎖消息,幾個鐵桿好友一律封口,對我的事一概不知。兩年過去,直到收到我的信,她這才以信為憑證,敲開了我好友的嘴,一路顛簸找了過來。
聽完天欣的話,我百感交集。經此一劫,我們的感情更甚於從前,見面不方便,我們改用書信聯繫,每月至少四封信,在紙上寄托相思之情。那些日子,她的來信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沒有她溫情鼓勵的話,我不知道會幹下多少傻事,時間久了,連管教幹部都知道她在我心裡的份量,常常拿她的話來開導我、教育我。
2006年,我刑滿釋放,在姑姑的安排下住進了租住的房子,天欣也搬了行李過來,每週在我這邊呆上幾天,日子似乎回到了往日。
可是,真正愛一個人,誰都不願把她和別人分享。有一次,我勸天欣離婚,和我好好過。“離婚?你養我?”她反拿這話堵我,氣得我說不出話來。顯然,我有過服刑的經歷,一時想找到收入高的工作還真有些為難,可我愛她才這麼說,她也不該羞辱我啊!
記得我們剛好上的時候,天欣對我信誓旦旦,說自從認識我之後,她就沒再讓老公碰過她,可這麼多年了,她真的可能做到嗎?我問天欣,他老公不可能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哪個做丈夫的能忍受妻子每週有一半的時間徹夜不歸呢?天欣起先不做聲,然後貌似不屑地答道,“知道那就離婚唄,我不怕。”
她話說得坦蕩蕩,可我心裡卻沒著沒落的,一個31歲的小伙子和一個年近不惑的家庭婦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糾纏著,任誰都沒法給自己一個交代埃
在種種複雜情緒的作用下,我才有了衝動之下燒信的舉動,在我眼裡,這樣做是證明我愛得堅定,愛得真切,殊不知,卻起了反作用,導致天欣狠心之下和我斷絕了往來。十年了,讓我忘了她我做不到,讓我另找一個女人開始,我更做不到。
(口述實錄 文中人物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