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拯救:二奶女友請跟我走吧
「臥底」,奇怪的委託
2007年4月2日,乍暖還寒的故宮博物院暢音閣前,一個穿著綠綢舞袖的女子翩然起舞,離她不遠處,一個俊朗的高個子男子邊指揮著助手擺放反光板,邊快速地按著手中相機的快門。
一個小時後,男子做了個OK的手勢,趕緊從助手那拿過一件純白的貂皮大衣,披在女子的身上,「歐陽,凍壞了吧?」女子拉了下衣服,淡淡地說: 「還好!」轉身走了幾步,她回頭望著收拾器材的男子,說: 「古旭東,要不要我幫你?」古旭東擺著手說: 「快回車裡暖和暖和。」
當古旭東和助手將器材放進後備廂回到車裡的時候,他意外地發現,熱氣炙人的車裡,歐陽在不停地發抖。他擔心地問: 「感冒了嗎?」歐陽卻答非所問,「麻煩您把照片處理好後先別掛到網上,我得先發給緒革看一下。」
潘緒革是歐陽小晴的富豪男人,此時正在秋高氣爽的澳大利亞分公司談筆合同。餘光中,歐陽小晴疲憊地靠在車座上,開著車的古旭東心裡莫名地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雖然與歐陽小晴認識半年多了,可古旭東卻覺得她就像南極被冰封住容顏的古仕女,自己與她隔著積蓄了千百萬年的冰罩。
27歲的古旭東出生於江蘇省蘇州市,父母都是知識分子。2002年9月,熱愛攝影的古旭東去了北京一間常給演藝界人士拍照的影樓,從攝影助理做起,一直到成為獨立攝影師。
2006年9月,古旭東在一次車友聚會中,認識了潘緒革,也見到了他的女人歐陽小晴。
古旭東和潘緒革後來又在不同的聚會上遇到過幾次,彼此漸漸地熟悉起來,偶爾也會約對方見面吃個飯。43歲的潘緒革畢業於清華大學,是在中關村從組裝電腦一步步發跡起來的,最近幾年開始涉足液晶電視芯片的生意。得知這些後,古旭東對這個沒有架子的富豪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2007年3月,古旭東接到潘緒革約他見面的電話。在北京崑崙飯店的咖啡廳,一番寒暄過後,潘緒革說: 「我想請你給小晴拍幾套照片。你是給明星拍照的攝影師,技術肯定一流。」見古旭東答應後,潘緒革又說: 「我下半月要去澳大利亞分公司談筆生意,想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小晴……她這人太單純,不太懂對付那幫別有用心的男人。你幫著多留心,有什麼情況馬上跟我聯繫!」
潘緒革說得含糊,可古旭東卻聽得明白。他的心裡「咯登」一下,這不是讓他看著歐陽小晴,給潘緒革做臥底嗎?他想拒絕,可剛張開口,一直察言觀色的潘緒革馬上說: 「這事就這麼定了。認識這麼久了,哥們兒清楚你為人正派,讓你照顧小晴我放心!」一催一捧,讓本不知如何拒絕的古旭東更加騎虎難下了。
「二奶」,騙局中的女人
潘緒革去了澳大利亞後不久,古旭東跟歐陽小晴也正式開拍合作。
4月中旬的一天,古旭東去參加一個時尚雜誌的週年慶,無意中看見潘緒革竟然在幾米外,挎著他胳膊的竟然是澳大利亞某時尚品牌的代理商黃雅雯。
潘緒革也看到了古旭東。兩人的眼神交錯了一下,先後去了洗手間。潘緒革尷尬地說: 「我回來辦點事,這兩天還得回去。」見古旭東沒再吱聲,他只好說: 「小晴不知道。」
古旭東徹底明白了,黃雅雯才是潘緒革的正牌太太,而歐陽小晴不過是個「二奶」!他的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憋悶得厲害。
酒會結束後,古旭東說不清出於什麼樣的心態,撥通了歐陽小晴的電話。還沒開口,就聽見歐陽小晴一陣猛烈的咳嗽,好一陣,她虛弱地說: 「我住院了。」古旭東嚇了一跳,趕緊問: 「怎麼了,告訴潘緒革沒有?」歐陽小晴喘了一會兒才說: 「急性肺炎。他生意忙,我這也是小病,幾天就好了!」古旭東下意識地想到潘緒革正美酒嬌娘風光著,而歐陽小晴獨自蜷在病床上……他突然覺得她很可憐。
掛了電話,古旭東琢磨著還是得告訴潘緒革,可如他所料,潘緒革說: 「哥們兒,幫我照顧一下她吧。她在北京也沒有親戚朋友。」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古旭東忍不住破口大罵。潘緒革為難地說: 「她不知道我回來,再說我現在也不方便。」「不方便,你早幹什麼去了?!」
此時,古旭東已經到了家門口,可總覺得不去看歐陽小晴心裡不踏實。他馬上調頭,直奔醫院。古旭東沒想到住院的病人那麼多,歐陽小晴竟然躺在走廊裡的加床……
離開醫院時,古旭東給歐陽小晴雇了個看護。錢不多,每天60塊,可歐陽小晴卻記在了心上。出院後,她堅持要請古旭東吃飯。古旭東拗不過,只得說: 「你身體還虛弱,要不我買點菜,去你家吧。」歐陽小晴卻說: 「緒革不在家,讓鄰居看見不好。」
歐陽小晴的話讓古旭東覺得她挺虛偽,語氣不由生硬了起來。歐陽小晴許是感覺出來了,連忙解釋道: 「我不會說話,你別誤會。我和緒革年齡差距大,他又總出差不在家,鄰居本來就以為我倆關係不正常。」剛吸了一口煙的古旭東被她的話驚得一下子嗆住了,咳了好一會兒,疑惑地問: 「你倆結婚了?」
歐陽小晴笑說: 「沒有,緒革離婚以後就患上了婚姻恐懼症。不過我倆在一起6年了,跟結婚也差不多。」
這完全出乎古旭東的意料,他本以為歐陽小晴跟別的女人一樣是為了錢,沒想到她也蒙在鼓裡。他的心又添了一層堵,真不知是潘緒革的手段高明,還是歐陽小晴太傻。
原來,出生於哈爾濱的歐陽小晴自小習舞。初中畢業後,父母堅持把她送到北京學古典舞。因為性格內向又不懂事,她在舞蹈學校受盡了冷眼。直到寒假時回到家,她才知道父母離了婚,而且父母都和各自的婚外情人結婚了。正處在青春期的歐陽小晴恨透了虛偽的父母,連他們分別因病去世都沒再回去過。考上北京舞蹈學院的第二年,她就遇到了潘緒革。
歐陽小晴的身世讓古旭東異常震驚,他想像不出,如果她知道自己也做了第三者,該有多麼的痛苦?而潘緒革明知這一切,還把她帶入騙局!
古旭東懊惱當初誤會歐陽小晴,還對她不冷不熱。那以後,他隔三差五就去看望歐陽小晴,還為她介紹了個私立學校舞蹈老師的工作。如果有一天,真相揭穿,他希望歐陽小晴能有條謀生的退路。
有時他會去學校看歐陽小晴上課,看著她在孩子們中間漸露笑容,古旭東心頭的愁緒也漸漸散開。
5月12日,古旭東接到歐陽小晴的電話,說潘緒革回來了想請他吃飯。古旭東借口有事拒絕了。
那天夜裡,古旭東輾轉難眠。那種抓心撓肝的感覺,讓他明白自己愛上了歐陽小晴。可是,他真能不介意歐陽小晴的身份嗎?
愛情,別樣的拯救
古旭東關在家裡翻來覆去想了三天,最終得出條結論: 無論能不能跟歐陽小晴在一起,為了她將來好,都得讓潘緒革盡快做個了斷。
5月15日一大早,古旭東把潘緒革約到家裡。他開門見山地說: 「你要真愛歐陽小晴就娶她,要不就放開她。」潘緒革說: 「我愛小晴,也愛我老婆和孩子。」古旭東盡量平靜地說: 「你就不怕有一天被揭穿,兩敗俱傷?」潘緒革搖了搖手,「不會的,我遇到小晴時家裡人都移民到澳洲了,我老婆大部分時間都在澳洲帶孩子,打理那邊的生意。」
古旭東這才恍然大悟,潘緒革這是兩大洲都有家啊,怪不得他能輕易隱瞞了6年。「你能保證有一天歐陽小晴不會知道?」想到容易走極端的歐陽小晴,古旭東認定要保護她。
他咄咄逼人的態度讓潘緒革若有所悟,他掃了屋裡的陳設後說: 「你的日子還不錯,只是……」他拿起古旭東放在桌上的紅塔山煙,看了看,又丟回去,「不知道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女人能不能受得了!」談話不歡而散。
就在古旭東絞盡腦汁該怎麼辦時,兩天後,他意外地接到潘緒革的電話,他說: 「小晴自殺了。」
古旭東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起來,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潘緒革懊悔地說: 「小晴來我辦公室,無意中看到我丟在桌上的信用卡賬單。上面,有我四月份回來時訂往返機票和酒店消費的明細。她知道了一切。」
當古旭東趕到醫院時,潘緒革在病房的門口徘徊。見到古旭東,他一把拉住他,「小晴很絕望,我怕進去會刺激她。」古旭東使勁甩開他的手,推開觀察室的門。歐陽小晴雙眼空洞地望著窗外,包著右腕的紗布上被血浸透了,因為洗胃,她的臉色蠟黃。
古旭東心疼地抬起她的手,剛想說些勸慰地話,歐陽小晴卻先開口了,「救得了一時,救不了我一輩子。我決心已定!」她的聲音很冷很幽遠,聽得古旭東不寒而慄。
是啊,對一個一心尋死的人,一味守著防著並不是根本的辦法。從醫院回來,古旭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夜色漸濃,古旭東伸手打開檯燈,突然他的眼神被茶几上的DV機吸引了。那裡面錄有歐陽小晴在學校教孩子們跳舞的片段。也許它能激起歐陽小晴的信念!
古旭東再也不能等了,拎起DV機衝向了醫院。觀察室裡沒有電視,古旭東央求醫生借用會議室教研用的投影電視。連好線後,古旭東把歐陽小晴扶了進來。歐陽小晴冷漠地坐下,一副任人擺佈卻無動於衷的態度。
古旭東按下了播放鍵。伴隨著一陣靈動的古樂,在一群孩子艷羨且崇拜的目光中,歐陽小晴柔美而靈動地舞著。古旭東緊盯著歐陽小晴,試探地: 「這支舞名取自宋朝周敦頤的《愛蓮說》,還記得那首詞是怎麼念的嗎?」就在此時,電視上清晰地播出歐陽小晴的聲音: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古旭東留意到歐陽小晴的眼裡浸滿了淚水,他輕輕地拉起她手,深情地說: 「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只是愛上了一個不值得愛的男人!」歐陽小晴「哇」地一下哭了起來。
身後傳來一聲關門聲,古旭東追出去,叫住正朝外走的潘緒革。潘緒革擦了下眼角,問道: 「我想要你一句話: 你真的愛小晴,不在乎她的身份?」古旭東堅定地說: 「是的!」
歐陽小晴離開了潘緒革,堅持不帶走任何東西。想到她沒有地方去,古旭東提出借給她一個房間。
古旭東把主臥讓給了歐陽小晴,還當著她的面換了鎖,把鑰匙全交到她手裡。自己住進了書房的塌塌米上。合住的日子裡,古旭東每天準時去學校接歐陽小晴下班,帶她參加朋友的聚會,或者去劇場看演出,而且還通過關係給她找了份教舞蹈的家教。他知道無論歐陽小晴會不會愛上她,他都要讓她重新跟社會接觸,開啟她自力更生的能力,而且,豐富的生活能讓她盡快復原。
不負所望,歐陽小晴漸漸走出了低沉的情緒,有時朋友來家裡聚會,她能以半個主人的身份給眾人跳一支舞助興。古旭東發現,歐陽小晴看自己的眼神裡漸漸多了一些溫柔的東西……
他知道,這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這回是真的在愛的清水綻放了。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