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愛我的人都選擇遠離
傾訴人胡曉(29歲)傾訴地吳江路茶座傾訴時間8月24日如果沒有那次誤會,如果沒有那次賭氣,胡曉說,她將是一個最無憂無慮的女人。但是現在,孑然一身的胡曉要重新開始追逐,她希望能用懺悔來挽回遠離的愛人。
個子嬌小的胡曉看起來不像是個經歷滄桑的女人,但是她捋起劉海讓記者看,「已經愁出好多皺紋了,用多少美容方法都沒用,這也是我成長的代價吧。」停了一會,她說:「如果我的懺悔能感動老天,我期望的就是他能回來像以前那樣吻我的額頭。」
丈夫選擇不辭而別
你看我這麼矮,你肯定想不到,我的先生楊述個子比我高兩個頭。他又高又壯,我們走在一起,朋友都說我們是「高低槓」。他是個工程師,除了對工作上的問題靈敏得如猴子一樣外,生活上就像一隻可愛的笨熊,很多事情都不在乎,大大咧咧,一星期不催他,他連一件外套都不會換。
但他對我的照顧毫不含糊,每天上班前幫我把早餐擺好,檢查我的手機電池是否充足電,幫我放好備用電池。這些點點滴滴我都數不過來。我下班回家遲了,他必定會在樓下等我,必定會吻我的額頭,必定會把我背上樓。我喜歡趴在他寬厚的背上,和他一起玩大考拉和小考拉之間的對話。
楊述從來不會大聲呵斥我一句。但是這次離家時,他用極冷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這一眼,曾讓我如墮冰窖。
淚眼中我看到離婚協議上簽署著他名字。我本該解釋些什麼。但我一時哽塞,而他也不再耐心等待。
他還不知道,陶亮,這個默默愛著我多年的小弟弟,已經選擇了遠走他鄉。
我這輩子注定欠下了他們兩個人的情。兩個愛我的人都要離開我,我總得挽留住其中一個。
人生只能錯一次。
家庭瑣事磨碎溫情
楊述家在農村,父親去世早,是母親一手帶大他和幾個兄妹,楊述對母親很孝順。婆婆是個節儉的鄉下婦女,每個月楊述把錢寄回去,婆婆都捨不得花,每年過年必然悄悄告訴他今年給他攢了多少。我在城裡長大,跟婆婆接觸不多。一年前,我們買了房子,楊述說,母親一個人在家裡孤單,接來一起住吧。
我沒什麼意見,覺得婆婆也挺不容易的。但是婆婆來之後,我才發現有很多問題。本來每天回家,我都喜歡先洗澡,然後換上睡衣,吃點水果。可是婆婆覺得我太浪費水,每天都會看看水表走了多少。婆婆嫌我買的水果太貴,她去揀便宜的買,而我看著破爛的表皮就失去了胃口,婆婆看我不吃,又心疼地嘀咕「太不愛惜東西了」。最要命的是,婆婆總要我趕緊生個孩子,好給他家傳宗接代,可是我希望過兩人世界,為此,婆婆沒少嘮叨。
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我跟楊述說,他都哈哈一笑,說天底下媳婦和婆婆是最難處的人際關係,要看我有什麼本事來扭轉乾坤。
我覺得自己在家裡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自由了,想跟楊述撒嬌都得看婆婆在不在。楊述在媽媽面前非常規矩,有時我靠他太近,他都會悄悄地推開我一點,這讓我覺得很惱火,我氣他一本正經。可楊述說,媽媽思想很傳統,在農村即使是自家人,小輩夫妻也不能太親暱,否則讓人笑話沒規矩。
婆媳大戰他生我氣
今年6月初,我把自己最貴重的駝毛大衣拿出來,告訴楊述把他的那套毛料西服一起拿到小區的洗衣房裡乾洗一下。楊述當時在看書,隨口應了一下,說他也要出門,回來再說。婆婆在旁邊聽了,皺了皺眉頭,我知道她又嫌我花錢了。
我沒說話,拎著包上班去了。可是那天我回來,發現婆婆正在浴室的腳盆裡用力揉搓著自己3000多元的大衣,旁邊大盆裡還泡著楊述2000多元的西服。
我幾乎是尖叫著衝過去,一把扯開婆婆,撈起自己的大衣,看著肥皂泡已經將毛泡成一綹一綹的。我沖婆婆大喊「這大衣不能水洗的,你瞎省什麼錢!」
婆婆捋著袖子,呆在一邊。我當時嗓門和臉色確實很凶,老人覺得受不了,眼圈紅起來,用袖子抹起眼淚,而我也沉浸在毀了衣服的悲痛中。偏偏這時,楊述開門進來,一看這陣勢馬上衝我吼:「毀掉兩件衣服怕什麼,至於沖媽發脾氣嗎!」
楊述攙著母親回房間休息了,我也賭氣地回房間,將門重重地摔上。那天楊述進來沒理我。晚上,婆婆叫我來吃飯,我也愛理不理的,借口頭疼,先睡覺了。
楊述後來將衣服都水沖乾淨,掛在涼台上。他給我嚴肅地上課,說婆婆不容易,當年為了養活幾個孩子,還要討飯。她捨不得花乾洗錢,也是想給我們省錢,我應該懂事。別拎不清楚輕重,為件衣服傷了老人的心。
憑心而論,楊述說的沒錯。可我覺得自己也很委屈,而且楊述都是站在他母親那邊,這讓長期受寵的我更加無法忍受。我衝他大吼「我就是不懂事,你管不著我!」
楊述臉沉下來。這是第一次吵架後,他沒有主動來跟我和好。
冷戰過後離開了家
我咬著牙和楊述、婆婆冷戰。每天早晨,我不吃婆婆準備的早餐,晚上回來也不和他倆說話。婆婆幾次有點討好我的意思,楊述都冷冷地攔住,讓婆婆不要慣我。回了房間,楊述和我也是背對背。
一個月後,我發現他接手機的時候故意轉開身,而我明明聽見裡面有女人聲音。我的猜忌越來越重,我覺得楊述和我的愛情已經變質了。順著這條思路,我們彼此變得異常冷漠。
在家裡不開心,我上班更積極了,每天早來晚走,遇到加班,我總是很積極地報名。但是我的情緒並不高,總是在別人的歡笑聲中走神,面色也越來越憔悴,同事們問我是不是睡眠不好。我苦笑著說是夜夜惡夢。
去年單位組織了一次異地支援活動,選派一些人員到西部走訪一個月。我報名參加了。我沒跟楊述商量,收拾好行李離家前一分鐘,我隨口跟楊述打了個招呼。楊述愣了一下,他說想跟我談談,我不耐煩地說,車在樓下等著呢,來不及了。楊述欲言又止,最後說了句:「一路小心。」
我心煩意亂地上了車,透過車窗,我看到婆婆站在陽台上看著車子抹眼淚。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有點太狠了。可是我低不下頭來。
「弟弟」開口向我表白
對我這個從小在南方長大的女孩子,第一次來到西部覺得到處都是新奇。然而我總是神情憂鬱,專注地陷入沉思,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眼睛在熱切地關注著我。
我一直把陶亮當成一個活力青年,他比我小兩歲,進單位時,還是我領他報到的。我們合作過幾次項目,他是個聰明好學的青年,一直在自學日語,表演節目時經常給我們唱日語歌,而且很有紳士風度,為我們開門,端茶倒水,處處照顧人。我一直以為這是他對所有人的態度,我沒有注意其實他每做一件事情,都會留心我的反應。
他很快發現了我的情緒起落。有一天在蒙古包外,我們一起散步,喝了點青稞酒的他臉色通紅。他問了我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總是臉色不好。也許是憋悶得太久,我忍不住滔滔不絕地跟他講起對感情的困惑,自己的委屈。為什麼愛情經不住現實生活的磨礪?為什麼愛人說變就變?
看著我潸然而下,陶亮趕緊掏出紙巾,搓著手很為我不平。這時,楊述打來一個電話,我一看手機號,掐掉了。楊述第二次打來時,陶亮突然替我接了電話。他沖電話吼:「你既然娶了胡曉,就要對她負責,別以為沒有人和你競爭了,我讓過你第一次,未必會讓你第二次!」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陶亮,他說完就結束了通話,胸脯起伏地看著我。他說,我以為沒機會跟你說了,三年前我第一次走在你身後時,就愛上了你。只是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個月就吃到了你的喜糖。我希望你過得好,但是我也希望你過得不好,那樣我就有機會了……
我不知道長期暗戀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是一種什麼滋味,但我很感動。我上前握住他的手,望著他年輕英氣的臉龐,心想如果我不認識楊述,我想我一定拒絕不了他的愛。但理智讓我對他說,這不可能了。
誤會重重鴻溝變深
雖然陶亮跟我表白了,但我畢竟是個大姐姐,我竭力做到和平時一樣和他保持著微笑相處。但他總是帶著一股傲氣不睬我,傲氣中又帶著一股淒涼。我期待楊述的電話,我希望有一個解釋的機會,但是楊述的電話再沒來過。
回到上海的時候,楊述異常冷漠地為我開門,桌子上放著一張離婚協議書。我希望解釋一番。楊述用手制止了我,他說,婆婆在我離開上海不久,拿出了一張存折。上面是楊述和我這兩年給她的錢,幾乎都沒怎麼動過。老人念念不忘讓楊述給我買件新大衣,要好的。然後,老人自己去火車站買票要悄悄回家,卻不料在路上出了車禍。楊述那天是在醫院給我打電話,誰知道會聽到陶亮的聲音。
我一時茫然無措。楊述說,老人半身不遂了,在上海住了一周醫院,非要回老家不可,說死也要死回去。他在婆婆床前守了幾夜,也想了好久,他決定忍痛離開我,反正我也有了歸宿。
我失聲痛哭。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情。所以我拒絕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楊述拿出一個理好的包,告訴我他放棄了單位裡一次出國深造的機會,準備請假回家鄉陪母親。他說人做事要有良心。他希望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好好想想。
這次輪到我一個人站在客廳裡發呆。我一個人生活了一個多月,每天都被愧疚折磨得寢食不安。昨天,陶亮打了個電話,說他已經辦好了留學日本的手續,他再問我一句話,願不願意給他一次機會,如果我點頭,他馬上退票。
我對他說,你走吧。我要做一個善良的女人。
但是楊述依然不信任我,我知道婆婆的半身不遂將是我一輩子的罪證,楊述能否從心裡原諒我都還是問題。我非常害怕,害怕我人生中最後可以依靠的港灣沒有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重新挽回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還能回到最初的甜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