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了租來的女友
傾訴人 英為 男 二十九歲 鄭州某公司主管
新年的喜氣還沒散,英為就打通了我的電話,說的是個既時尚前衛又具爭議性的話題——「租女友」回家過年。他說,母親太喜歡這個「租」來的兒媳婦了,這讓他頗為內疚和擔心。
沒想到一周後,他又打過來電話,說出現了更讓他 意料不到的事情,我決定和他見個面。那天,鄭州下了不大不小的雨,英為打著一把黑色的傘出現在我的面前。領帶、襯衣、羊毛衫、手腕上的名表,沒想到他還是個頗為精緻的男人。因為之前有過交談,我們很快就打開了話匣子。談話就從這場雨開始一直聊到春節、聊到他被「逼婚」、聊到他應對母親的不尋常做法。
●母親總嘀咕,我兒子是個人才啊,怎麼找個媳婦就那麼難。
在這個春節之前,母親已經不知道催過我多少次了,這些年來,學業有成也好,事業成功也好,都比不上我給她領回個賢惠善良的兒媳婦。曾經有一年「五一」,我好不容易抽空回家,母親卻非拉著我去醫院檢查,還說隔壁鄰居的親戚在「那方面」很有名。面對母親的執著,我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有時我也會很內疚。我六歲那年,父親被一輛貨車掛倒,就再也沒有醒過來。外婆心疼母親年紀輕輕就守寡,托人給她介紹了不少對象,可母親都不願去見。我長大後問母親為什麼,她笑著說她改嫁容易,我這個小兔崽子可怎麼辦呢。
沒有父親,日子肯定是苦的,可母親卻從來沒有苦過我。別的孩子吃什麼喝什麼,我也一樣有;別的孩子去公園,她再忙也抽空陪我去;因為瘦小,我在學校被欺負了,她就送我去學摔跤,還陪我在家裡練……風風雨雨就這麼過來了,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母親帶我去了父親的墳上,她失聲痛哭,說沒有辜負父親,給他養了個好兒子。
可能母親的寂寞感就是從我上大學時開始的吧。我也曾勸她給自己找個伴兒,她卻反問我是不是嫌棄她了。怎麼會呢?我只是希望她多關心一下自己。母親不聽勸,依然我行我素。後來,我參加了工作,她就開始給我物色對象,但是後來又放棄了,她說自己的兒子儀表堂堂、學業有成,怎麼也不能隨隨便便找一個,並囑咐我多留心身邊的好女孩。
可在外打拼並不容易,我哪有時間在花前月下談情說愛。可母親不知道這些,打電話催個不停,起初我總是採取「躲」的戰術,後來就開始「騙」,等她要我帶人回家的時候就再編個理由搪塞過去,真不行就說分手了。我的這些做法,害得母親總嘀咕:我兒子是個人才啊,怎麼找個媳婦就那麼難。
●我在某網站發出了徵友帖子,沒想到還真有幾十人應徵。
其實,看著別人卿卿我我的,有時我也挺羨慕。可是工作壓力太大,只能把個人問題擱一擱,等到後來我做了主管,工資漲了好幾倍,緣分這東西又不來了。母親都快急瘋了,說我但凡有點良心,早就該對她盡孝心了。
眼看著又要過年了,我的節前焦慮症也越來越明顯,同事們看我可憐,就給我出了個「網上租女友」的下策。「租女友」這事兒我早有耳聞,但我不是什麼前衛的人,不敢輕易嘗試。同事立即瞥來不屑的目光,好像在說:你愛嘗試不嘗試,你以為自己還有選擇埃唉,這年頭,該低頭就得低頭啊!
就這樣,我在某網站發出了徵友帖子,沒想到還真有幾十個人應徵。這些人有的在學校上學,有的在外企工作,甚至還有離異、在家無事可做的……最後通過看照片和簡歷,我選定了四個人,並分別約定了時間見面。
小惠,在校大學生,我見的第三個人。一見面,我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覺。我問她為什麼來應徵,她掰著指頭說,一是有額外收入,二是能免費旅遊,三是自己男友在國外讀書不能團圓,四是父母要回東北老家,自己實在是受不了那份凍……說完她笑了笑,露出兩排小白牙。
當時,我就決定是她了。不過為安全起見,我去了她學校的教務處,她也來到了我的單位,幾番調查之後我們簽訂了如下協議:租期為臘月二十六到正月初三,八天整。租金以日計,每日100元,首付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任務完成後交付;租期內,「女友」的衣食住行由男方全包,分房住;兩人都不得有出格行為,但在家人面前又要表現得恰如其分;「女友」獲得的紅包、壓歲錢、贈品需統統上交男方。
●「租女友」交易結束了,我的心卻好像被人偷走了。
臘月二十六的早上,我和小惠出發了,在車上我們緊張地做著各種準備。各自的家庭、愛好、經歷,一問一答,不知不覺竟到家了。車還沒停下來,就見不少人朝我們擁過來。原來,母親把舅舅、姨媽都喊了來,要看看我帶回來的「準兒媳婦」。當時,我真怕小惠害羞,沒想到她竟朝母親走過去,大方地叫起了阿姨。後來,我問她怎麼知道那個人是我媽,她笑笑說:功課做得好唄,沒見過人還沒見過照片嗎?我這才想起來,我給她看過我和母親的合影。
家裡從來沒有來過這麼多人,他們像看珍稀動物似的圍著小惠。小惠也真夠「敬業」,不論什麼問題都對答如流,就連我們的感情史都準備得滴水不漏。我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看來真是沒找錯人。
接下來的幾天,小惠每天都起得很早,陪母親準備早飯、買年貨、逛街,她的賢惠直讓母親豎大拇指。其實,她完全可以讓母親給她買衣服,但她卻只看男裝和中老年服裝;她也完全可以偷懶,母親也捨不得讓她多幹,但她即使不幹活也要陪母親說說話……私下裡,我跟她說過謝謝,她卻說看在錢的分兒上,幾天的賢惠還裝得出來。
有時,母親也會數落我冷落了小惠,讓我多帶她出去玩玩。但小惠笑著說,我平時對她不知道有多好,過年就回來幾天,媽媽才應該是主角。她的話把母親哄得眉開眼笑,而這麼多年我也從沒見母親這麼高興過。
臨走的那天,母親不停地囑咐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小惠,還拿出珍藏了多年的玉鐲子給小惠,說希望她能早點過門。小惠臉紅紅的,沒有言語,我趕快解圍說:「媽,我還沒求婚,你著什麼急?」
回鄭州的路上,小惠把這些天親戚給她的東西都給了我,我則把另外三分之一的酬勞外加二百元的感謝費給了她。「租女友」的交易就此畫上了完美的句號,我擔心的事情一件也沒發生。
可是,母親自此之後沒事兒就開始給小惠打電話,問長問短。起初,小惠還應付自如,可母親的電話越來越頻繁,小惠只好把事情告訴了我。
在我幾次三番的勸說下,母親的電話終於改成了短信。可糟糕的是,那時我發現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小惠偷走了,那天竟夢到和她一起在海邊漫步。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租期結束了,一切都要跟著結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