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讓我做小姐來養活他
盧桑體格瘦孝削尖臉、鼻峰高鋌而單薄,一雙烏黑的眸子楚楚動人,我見猶憐。沒有都市女孩子的自信驕傲,盧桑說話時聲音始終怯怯的,彷彿害怕驚動了身邊人,看得出來她是個老實本分的女孩。她的遭遇,讓我想起了海巖小說裡的很多場景,關於愛情的歸屬、金錢的追逐等,我只能說,在這個現實得不能再現實的世界上,她的遭遇實在鮮有。
他要我去娛樂部上班
我是個從小城市出來的女孩子,對生活的要求很簡單,自食其力地工作,認真努力地經營家庭。可就是這樣的願望對我來說似乎都很難,上天總是會在不同的時候和我開玩笑,讓我不得不一次次面臨兩難的選擇。
1998年,16歲的我離家來到武漢謀生,不久,我在一家度假村找到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初到城市工作的我對身邊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趣,其中也包括了餐飲部的經理沈楠。他是個大學生,武漢人,在我眼裡,他無論是學歷還是相貌,樣樣都是那麼優秀。而沈楠對我也是另眼相看,很快,我們墜入愛河。
半年後,沈楠從餐飲部調去娛樂部工作。一天,沈楠下班後來找我,說希望我能到娛樂部去給他幫忙。我雖不知道自己能幫他做什麼,但既然是他開口,我馬上點頭應允。4天後,我開始了在娛樂部的工作。那天晚上,沈楠把我帶到一間包房,讓我陪客人吃飯,完了後,又去二樓的舞廳陪他們喝酒跳舞。一直到第二天凌晨2時才結束。回去後,我直接去了沈楠寢室,告訴他我不會喝酒,也不會跳舞,而且工作到這麼晚,我不想做這份工作了。沈楠笑著拍拍我的腦袋:「傻丫頭,你在餐飲部上班的時候,還不是經常要去給重要客人敬酒、陪著說話嗎?你在娛樂部上班,工資可是以前的好幾倍呢,雖然辛苦點,但這樣我們就可以多賺點錢,早點付房子的首付,我們就可以早點結婚了嘛!」我想他說得也有道理,在哪個部門都一樣,都是做服務員,既然沈楠想攢錢買房子,而且賺錢又多,那就留下來繼續做吧!
一個月下來,我的工資漲到了3000多元,是以前的好幾倍!我興高采烈地將錢交到了沈楠的手上,讓他存起來。
可沈楠也比以前更大膽了,他開始教我怎麼找理由向客人要錢,說這些男人的錢,不要白不要。雖然我對這種事很反感,可看到他收到錢時的興奮樣子,想著一天天離我們越來越近的房子,我便也不多說什麼。
這時候,我認識了一個做建材生意的客人,他叫陳建斌,40多歲,對我很好。有天晚上,他又來娛樂城玩,當他問我以後想做什麼時,我脫口而出:「我想當一名美容師。等我攢足錢了就去學校報名上課。」誰料,第二天來娛樂城時,他就給我一張美容學校的課程表,說他已經幫我報了名,讓我按時去聽課。我拿著聽課證,心裡高興極了,但我也不敢告訴沈楠,只好趁著白天不上班時,偷偷去學校上課。
沈楠也沒閒著,他辭去了度假村的工作,和幾個朋友開了一家卡拉OK廳,生意時好時壞,我也沒多過問,上完培訓課後,辭職去了一家美容院。在美容院每天工作十個小時,工資也只有區區700多元,雖然辛苦,可我比誰都做得開心,畢竟脫離了娛樂城晝夜顛倒的日子,過起了正常人的生活。房子、婚期,全成了泡影
一天,一個同事告訴我說,她家有一處二手房急待轉手,如果我買的話,首付只需4萬元,尾款可以慢慢還。我算了算這兩年多的積蓄,差不多有4萬多了,如果買了這房,我們就有條件結婚了。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我興沖沖地跑去找沈楠,讓他趕快把這件事定下來。沈楠聽完後,冷冷地說,錢他拿去開卡拉OK廳了,生意一直不怎麼好,早就花得一分不剩了,還欠了不少外債呢。
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好久都緩不過勁來。那是我辛苦攢下的積蓄啊,怎麼說沒就沒了,我的家、我的婚期,一夜之間全成了泡影……
屋漏偏逢連陰雨,幾天後,卡拉OK廳又收到了拆遷通知,不得不關門。來不及擦乾臉上的眼淚,我和沈楠又得重新面臨工作選擇。沈楠高不成低不就,轉眼半年過去了,工作還沒著落。我每個月的幾百元錢養活兩個人顯然不夠,日子越過越緊張。
2006年5月份的一天,下班時沈楠來接我,說帶我去見一個人,去了後我才知道,沈楠想讓我重操舊業,去酒店做客房服務。想到我們欠下的外債和遙不可及的房子,我默認了。6月,我把沈楠帶回了家,在家人面前,沈楠是個細心、顧家的好男人,在雙方家長的催促下,我們結婚了。
我沒有理財頭腦,所有收入仍然交由沈楠打理。等我在酒店的工作穩定下來後,沈楠便不再四處找工作了,靠著我的收入每天打牌、唱歌、消夜。2004年9月,我開始建議他做點什麼事情,一個男人,總不能成天荒著吧。可每次等我為他找到工作時,他總是找各種理由拒絕我,什麼身體不好阿賺錢太少啊,次數多了後,我才明白,原來他根本沒有工作的意思。漸漸地,我們的爭吵越來越頻繁。我是盼望著攢夠錢早日脫離那種工作,而他卻好像指望我做這個養家!
更可氣的是,一次我翻看存折時發現,一年多的積蓄竟然已被他揮霍得所剩無幾,爭吵再次爆發,一氣之下,我離開武漢去了一個朋友家。第三天,我給武漢唯一的朋友撥了個電話,誰知接電話的竟然是我父親,而且全家人都在她那兒。我連夜趕了回來,一進門,母親拉著我的手,流著淚說我怎麼能做那種事,父親則一言不發,神情沉重。我一頭霧水,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沈楠為了讓我回來,把我父母騙來武漢,說我認識了一個毒販,和那人一起去雲南干販毒的買賣。我沒有反駁,只是看著他,心裡納悶,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怎麼沒發現他是個如此卑劣的人。
隨父母回家休整了一段時間,我終於下定決心和他離婚。那天,我和父親早早來到民政局等沈楠,沒多久,他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我覺得哪裡不對勁,正想著,忽然衝過來4個男子,拖了我便往門口的車裡按。
他們把我帶到郊區的一間出租屋裡,用膠帶綁了我的手腳,跟著,沈楠便開始逼我,說離不開我,一定不會和我離婚!
天色暗了下來,趁著他們去吃飯的工夫,我忍著劇痛,用嘴一點點撕開膠帶,逃了出來。在漆黑的夜路上我一路狂奔,邊流淚邊對自己說,就是死,也不回那個家了。遭遇癡情男人
家不能回,朋友那兒也去不了,我偷偷讓家人往我卡上打了點錢,開始了流浪生活。
有一天晚上,苦悶至極,我一個人跑到酒吧一杯杯灌自己,零時過後,想著眼前的處境,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掉下來了。正難過時,旁邊一個男子好奇地問我為什麼還不回去,藉著幾分酒意,我把壓抑已久的苦痛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聽完我的故事後,那男子讓我什麼都別想,跟他走。
他去酒店給我租了一個套房,讓我從今天起就住在那兒,哪裡也不要去。餓了就打電話讓人送餐,睡醒後就看電視,悶了就給他打電話,他會找人陪我出去逛街。然後,他要了沈楠的資料,告訴我說,他會在半年時間內,幫我辦完離婚手續。
第二天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11時多了,我一打開手機就收到了那個男人的短信,我撥了過去,聊了幾句才知道他叫黃覺飛,30多歲,生意人,詳細情況我就無從得知了。那以後,我過起了另外一種生活,酒店成了我的家,他每天白天都會來陪我聊天。擔心我遇到沈楠,他從不讓我一個人出去。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半年,這半年裡,他像對待妹妹一樣疼愛我,對我無微不至。雖然我心裡也很奇怪他對我的照料,但我們誰也不往深裡說,彼此像朋友一樣保持著距離。
半年後的一天上午,黃覺飛照例來看我,不同的是,他臉色微微泛紅,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說:「離婚手續辦下來了,沈楠不敢再騷擾你了。我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和你交往了,實話說,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但一直不敢說,現在你是自由身了,是不是可以考慮和我交往呢?」看著身形如鐵塔一般的他小心翼翼地講完這番話,一股暖意在我心底溫柔地泛了開去……
從那時起,黃覺飛才以平輩的身份和我交往起來。他是個感情極其細膩的人,我情緒上任何細微的變化他都能感覺到,然後會追問個不停。平時在員工面前呼來喝去的他,有空時就喜歡賴在我身邊為我做飯、洗衣服。
一次,他和幾個朋友在玩牌,打電話讓我過去。我剛走近,無意間聽到他的朋友問他:「你是不是對她動了真感情啊,怎麼這麼快就把婚給離了?你可要注意她以前的職業,千萬不要把錢都給她了。」他笑笑,回答說:「反正我也沒什麼錢。」這時我才知道,他原來是有家室的人,為了追我竟然悄不作聲地離婚了!
他買了套房子讓我搬進去,又買了輛車給我,並把他名下的房子、車子連同一百多萬元的存款全部放在我這裡保管,我不要,他急得不行,以為自己哪裡做錯了。
一次,他要去北京出差,我連忙把銀行卡全部交給他,說在外面談生意用得著,他沉默了半天,哭喪著臉說:「你就算是想趕我走,也不必用這種方法埃或者,你找著了合適的人再離開我也不遲埃即便是這樣,你也該拿著這些錢防身,將來也有個著落啊!」看著一臉委屈的他說完這番話,我還能說什麼呢……
現在,他幫我開了一間美容院,我終於又做回了美容行業,只是面對黃覺飛這份用心良苦的愛,我是該接受還是放棄呢?
採訪結束時,已經是夜裡11時,黃覺飛的電話正好打來了,他關切地問她在哪裡,要不要他來接。盧桑簡單地應了幾句,便匆匆掛斷了電話。然後,她抬頭看著我,幽幽地歎道:「以前,為了攢夠買房的首付款,我被沈楠拉著去陪人喝酒、跳舞,房子卻遙不可及。現在,我苦苦奮鬥也到不了手的東西卻像變戲法似地全擺在眼前,我卻無法坦然接受,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
我問盧桑到底有沒有喜歡過黃覺飛。她似乎對這個問題想過很多,馬上脫口而出:「愛談不上,但也不討厭,還是有點喜歡吧!」
盧桑最後的一句話讓我對這個不起眼的女孩另眼相看。她說:「黃覺飛之所以這樣毫無保留地對我,唯一的理由是因為他愛我,想和我在一起。而目前的我卻不能用同樣的心態來面對他,如果草草接受他了,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腔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