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追男遇上百分百花癡
一
汪悅賢不傻,但做事有點沒頭腦,總是出其不意嚇人一大跳。用鄭元寶的話說就是大腦神經發育時出了差錯,少根為別人考慮的筋。
鄭元寶西下支教那天,剛坐上火車,肩膀就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唬得他差
點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汪悅賢淺笑盈盈,主動伸出修長似蔥管的柔軟小手,俏皮地說:「嗨!故友意外重逢,握個手吧!」
「握你個頭!」他很不紳士地將她的手打落,皺著眉頭問:「你來這兒幹嘛?」
她微笑不答,反而溫顏軟語地和他的鄰座商量:「大哥麻煩您,咱倆互相換座好嗎?」少女特有的甜膩聲音,聽的心裡癢酥酥的,誰也不忍拒絕。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身邊從天而降一個讓人頭疼的大美女,這讓從來沒談過戀愛的鄭元寶如坐針氈,緊張的恨不得上天入地找條縫隙逃之夭夭。說來也是,自從大二那年週末他跟著同班的鐵哥們汪悅東回了一趟家,這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頭就纏上了自己,三天兩頭穿越大半個北京城不辭辛苦地跑來學校探親,理由是想念相親相愛的雙胞胎哥哥,而且每次還非讓汪悅東拽上鄭元寶不可。
「我妹妹好像喜歡上你了。」一個月下來,汪悅東認真地對鄭元寶說。
可鄭元寶一點兒也看不上那個咋咋呼呼的小丫頭,說起話來伶牙利齒不饒人,有她在身邊,耳根子一刻也甭想清靜,以後萬一要真娶了這樣的女孩,那還能有好日子過嗎。所以,自從汪悅東跟他說了那件事情以後,鄭元寶見了汪悅賢是能躲就躲,實在碰上躲不了了,索性豁出去,寧肯犧牲哥們友誼也對她不理不睬。豈料,那小丫頭居然毫不介意,硬把他的冷漠當成酷,一臉崇拜地說這樣的男生才夠味,這讓鄭元寶煩不勝煩,現在的女生怎麼臉皮這麼厚。好不容易挨到畢業,為了擺脫汪悅賢的死纏爛打,他決定去西部支教一年,心想切斷了聯繫,小女生的熱情慢慢也就冷卻了。哪知道,自己前腳剛要走,這個鬼丫頭隨後就神出鬼沒地追了出來。
「汪悅賢,咱們倆根本不合適,這話我都跟你說了一千八百多遍了,你趕緊下車回家吧。」鄭元寶誠心誠意,苦苦相勸。
「NO,開弓沒有回頭的箭,我的愛情我做主,誰也不能讓我改變主意!」她擠出兩滴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你看,我連行李都帶來了,這麼沉,總不能再讓我背回去吧?」
唉,就是想狠心強硬把她拖下車也不可能了,火車已經開了。
二
到了目的地,接待的人面面相覷,上級說來支教的是個男生,怎麼又多了一個女的?
鄭元寶尷尬笑著解釋:「這是我表妹,幫我拿行李過來,住兩天就走!」
「誰說我要走?」來到招待所,汪悅賢不滿地嘟囔。
「好好睡一覺,明天你哥來接人。」他說。
她急了:「哎,你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意思。再說最後一遍,我不喜歡像你這樣張揚的女孩子,你還是回北京去尋找浪漫愛情吧,免得耽誤彼此的青春。」他一本正經地說。
「那,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她問。
「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還得會勤儉持家,這些哪條你都不沾邊。」他說。
她鬱悶地蒙頭睡覺去了,鄭元寶偷偷竊喜。
第二天,汪悅東風風火火地到了,見了面衝著鐵哥們就搗了一拳,生氣地嚷嚷:「你小子不夠義氣,給我妹妹灌了什麼迷魂藥讓她私自離家出走啊?再怎麼著也不能誘拐未成年少女啊!」
鄭元寶疼的雌牙咧嘴,他委屈地分辯:「我也是受害者啊!」
果然,回到住所,汪悅賢又讓鄭元寶吃了一驚,她把黑乎乎的牆上貼滿了花花綠綠的畫報,油漆斑駁的桌子鋪上了素雅潔靜的綠方格桌布,窗台上擺放著從田間掐來的野菊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簡陋的小屋一下子變的生動溫馨起來,看上去非常養眼、舒服。
「丫頭,你這是幹嘛?」鄭元寶有些不解,走就走唄,還整這些浪漫情調。
「我不走了,想長期住下來。」她神情坦然。
汪悅東一聽頭都大了,氣急敗壞地罵道:「你神經病啊,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怎麼就認定這個愚木疙瘩了?再說了,元寶他不愛你,你還賴在這兒幹嘛?!」
汪悅賢眼淚汪汪地肯求:「哥,給我一年的時間,如果還不能讓他愛上我,我就放棄。」
他斷然拒絕:「不行!」
「那我就跳河!」她跺著腳哭鬧。
兄妹倆吵了一晚上,誰也說服不了誰。
臨走前,汪悅東摟著鄭元寶的肩膀,紅著眼睛說:「哥們,我這花癡妹妹就交給你了。一年後務必完璧歸趙,少一根汗毛我找你算帳!」
鄭元寶聽的句句心驚,右眼皮直跳。
三
支教的地方十分落後,沒有煤氣,沒有電視,停水、停電更是常有的事。
鄭元寶買了鐵鍋、碗、煤球爐等日常生活用品,下了班就和汪悅賢一起動手下廚做飯,沒幾天,自幼驕生慣養的她皮膚就被風吹得粗糙了,臉也黑了。為了不辜負鐵哥們的重托,他除了承擔全部的家務活兒,發了工資便跑到很遠的鎮上為她買回化妝品,竭力讓她生活得舒適一些。
遠離大都市的喧囂,兩個人都有些寂寞,每天晚上吃過飯,他和她便沿著彎彎曲曲的土路散步,天南地北地胡侃,對著星空漫無邊際地暢想未來的創業計劃和童話般的幸福生活。廣闊的田野上,兩個無拘無束的年輕人時而說笑,時而瘋跑著追逐,純潔的快樂讓平淡無奇的日子有了奪目的光彩。
冬季的夜晚,燭光下,鄭元寶認真備課,汪悅賢拿一張小板凳靜靜地坐在煤爐旁邊織毛衣,辟辟啪啪的燃煤聲不時響起,迸起歡快跳躍的火苗。不經意地,他轉過頭,看到暖暖的火光映著她的臉紅彤彤的,嬌媚動人,心裡突然莫名升起熱熱的衝動。他悄悄湊過去,想偷偷吻她,可走到半路腦子裡汪悅東的拳頭又讓他望而卻步,只好癡癡地望著美人發呆。
「傻瓜,看啥呢?」察覺異常,她轉過身,莞爾一笑。
「丫頭,你越來越像個淑女了。照這樣下去,回去嫁個功成名就的大款絕對不成問題!」他雙手抱胸,歪著頭一臉壞笑。。
春節眨眼就到了,鄭元寶排了幾天隊也沒買上票,兩個人被困在偏僻的小鎮上走不了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吃完餃子喝完酒,汪悅賢一邊給家裡打電話一邊哭,在這個舉國上下闔家團圓的日子裡,脆弱的她特別特別想家。掛斷了電話,她還是不停地哭,不是小聲哭,而是放聲大哭,看上去比竇娥還冤,直哭的鄭元寶鼻子也酸酸的,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避諱,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愛憐地一點一點吻去小丫頭的淚水,兩人飢渴的舌頭交織在一起.......
初一早上,鄭元寶被甜膩的聲音喊醒:「元寶,起床了!」
他睜開眼,看到汪悅賢躺在身邊,嚇了一大跳:「你怎麼睡在這裡?!」
她羞的低下了頭。
他更慌了,爬起來結結巴巴地問:「昨天晚上,我們沒....沒那個吧?....」
「你說呢?」她對著他燦爛地笑,明亮的眸子深不可測。。
啊?!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讓鄭元寶忐忑不安、坐臥不寧,他只恍惚記得自己摟了小丫頭,還親了她,以後的事情就記不清楚了。唉!酒後亂性,闖下滔天大禍,這事如果被汪悅東知道了麻煩可大了,就他那爆脾氣還不把自己生吞活剝了才怪。咋辦呢?
在鄭元寶茫然無措的當口,汪悅賢已利落地煮好了餃子,她湊上來叭地親了他一口:「親愛的,吃飯吧,祝你新年快樂!」
可我一點兒都不快樂。鄭元寶在心裡說,苦苦堅守了23年的童貞就這樣稀里糊塗地給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孩子,在這個新年的第一天,他難過的只想哭。
四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鄭元寶和汪悅賢的關係變的微妙起來,兩個人之間再也沒有了以前的瀟灑自如和無拘無束。只要她靠他稍微近一點,他全身就莫名的緊張,下意識地往一邊躲,這極大的刺傷了她的自尊心。
正月在別彆扭扭中一晃而過,二月二龍抬頭那天早上,汪悅賢突然嘔吐了,他的臉刷就嚇白了。
「元寶,我懷孕了。」她說。
「真的?!去醫院查了嗎?」他瞪大了眼,心存僥倖。
「用試紙測過了,兩條紅線,錯不了。」她遞給他結果。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空氣彷彿都凝滯了。
「你說話呀!」她實在等不及了,搖晃著他的胳膊。
他撓撓頭,欺欺艾艾地說:「我....我不想結婚太早!」
她生氣地問:「那你說該怎麼辦?!」
「你讓我想想好不好?」他愁眉苦臉。
可是,還沒等鄭元寶想出好主意,汪悅賢已經不告而別,扛著行李順原路打道回府了。
這叫什麼事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半年多的同進同出,沒有愛情也應該有兄妹情吧,她怎麼就那麼狠心絕決而去呢?以前他巴不得她快些走,可現在冷不丁突然消失了,他的心似乎被人偷去了一半,很不習慣沒有她相伴的日子。失落的他孤家寡人窩在空蕩蕩的黑屋子裡發呆,整晚整晚地數星星。
十天後,滿臉鬍子拉碴的鄭元寶敲開了汪悅東家的門。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汪悅賢動都沒動,對來人視而不見。
見此情景,家裡人找借口躲了出去。
他挨過去拉她的手,她生硬地掙脫,別過臉,對著牆壁說:「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可我想見你!每時每刻都想見你!」他急切地說。
汪悅賢橫眉立目,氣呼呼地罵道:「姓鄭的,你怎麼這麼沒勁呢?!本小姐現在已經不愛你了,別死皮賴臉了!」
鄭元寶哭喪著臉說:「丫頭,你說對了,我現在確實病的沒有一點兒力氣,我得絕症了!」
天啊!她雙手緊張地捧著他的臉,淚水噴薄而出,哽咽著問:「元寶,你怎麼了?得的什麼病啊?」
他怔怔地說:「花癡。」
「你?!」她揮手欲打,被他死死地捉祝
新婚之夜,鄭元寶對汪悅賢說了有生之年最肉麻的情話——
「丫頭,我再也不讓你走丟了。因為,離開你,我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