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才能拔掉心中的刺
如今,我把徐敏接到了武漢,雖然我嘴裡說原諒她,可我心裡的那道坎卻始終邁不過去。
講述人:曹政
性別:男 年齡:41歲
職業:業務員
地點:本報講述室
記者:郭麗霞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我和徐敏是20年前相識的,那時,我們在同一家工廠上班。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傻了:當時,她騎在自行車上和別人打招呼,那可真叫回眸一笑百媚生。
(曹政掏出了他的錢包,給記者看夾在裡面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明眸皓齒、十分漂亮,他說那是徐敏25歲時照的。這些年來,他換了無數個錢包,可這張照片卻始終沒換過。)
為了追求她,我拚命尋找機會。1987年1月11日是我生日,那天,我約了很多同事和朋友到家裡玩。席間,同事灌她酒,我幫她擋了不少,她感激的眼神讓我心花怒放。吃完飯後,我偷偷拉住徐敏的衣角說:「我有話跟你說……」
那晚以後,徐敏就成了我的女朋友,我們都是對方的初戀。
都說美女大多數刁蠻任性,徐敏卻是個傻得讓人心疼的女孩子。後來我們換了工作單位,工廠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要坐一個小時的公汽才能到。因為她的宿舍不讓男生進去,每次約會都是她來我宿舍。一到我那裡,她就把我一個星期「積攢」的髒衣服打包,好帶回去洗乾淨下次再送來。臨走時,她從不讓我送,反而要先把我哄睡著,然後自己再坐一個小時的車摸黑回去。
有時,我們到公園去玩,我枕著她的膝蓋在長凳上睡著了,她就一動不動地等我睡醒。等我醒來之後,她的雙腿已經麻木,半天都站不起來。
公認的神仙眷侶
1989年,我跟徐敏結婚了,次年,我們的女兒誕生。徐敏的工廠給她分了個18平方米的「母子間」,我也搬了過去。
那是一個住了40戶人家的大院子,我跟徐敏成了院子裡最令人羨慕的夫妻——男的瀟灑,女的漂亮。我的性格很外向,整天嘻嘻哈哈的,不僅喜歡唱歌、跳舞,還彈得一手好吉他。
不過,我們的女兒出生後,我的風頭就全被她搶光了。女兒長得很漂亮、是真正的人見人愛。
我們夫妻的感情也很好。我這人不太講衛生,也可能是被老婆慣壞了吧,比如說,我從來不疊被子,哪怕輪到她上班、我休息,我起床後也決不動一下手。徐敏知道我的壞毛病,可她從不責怪我,她怕屋裡來客惹人笑話,就總是在上班期間抽時間回家,把被子疊好。
我玩性很大,有時在外面玩晚了,剛出門感覺到有點涼,徐敏就會及時給我送來外套。有一次我在別人家打麻將,徐敏在旁邊看。那天我的手氣很差,帶來的500塊錢已經輸得差不多了,我剛想找別人借錢,徐敏就偷偷把幾百塊錢塞進了我的口袋裡。事後我問她:「你不是沒帶錢在身上嗎?」她說:「我知道你的錢輸得差不多了,怕你出醜,趕緊回家拿了點過來。」
為做生意
我們分居兩地
1993年,我覺得在企業裡待著沒什麼前途,就辦了停薪留職,出來學了一年廚師,在當地最高檔的酒樓裡給別人幫廚。當時,別人都還在拿著百把塊錢的死工資,我的月收入就已經有一千塊了,院子裡的男女老少無不羨慕。
我琢磨著給別人打工終究不是長久之計,1996年,我找了幾個學過廚師的朋友,合夥開了一家點心店。一開始,我們的生意非常紅火,可第二年,我媽得了癌症住院,我沒精力再管店裡的事,加上周邊也陸續開了幾家同類型的店,我們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只好關掉了店子。
接著,徐敏找家裡借了1萬多塊錢給我做生意,我又在當地開了個餐館,可不僅選址失敗,還碰上了非典,餐館又做不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我仍然很自信,覺得自己有能力賺大錢,只是運氣不佳。於是,2004年,我離開了老家來到武漢,和徐敏的姐姐、姐夫合夥做起了建材生意,後來還把女兒也接到武漢來上了學。我始終覺得,如果一個男人不能賺錢養家、讓老婆過上幸福安逸的生活,就是一個失敗的男人。
就這樣,我跟徐敏過上了兩地分居的生活。那段日子裡,徐敏拚命給我發短信,訴說她的思念之情。一天晚上,她發短信問我在幹嘛,我回答說在看電視,她就又發短信說:「你快告訴我你在看哪個頻道,我好跟你看一樣的節目,就像我陪在你身邊一樣。」
這幾年裡,儘管徐敏總是說賺不到錢就算了,讓我回家,可我固執地留在了武漢。
(這時,曹政又掏出了手機,給我看他捨不得刪掉的那些短信。記者看到,徐敏在短信中勸慰老公:「不要急,我知道你盡力了,只要我們兩個人能在一起,我就會覺得幸福。」曹政說,他還有一個手機卡存滿了老婆發的信息,換號後他還把那張卡保存著,那些情意綿綿的話語曾是他的精神支柱。)
離家期間
老婆起了變化
這3年裡,總是有朋友問我:「把那麼漂亮的老婆丟在家裡,你就不擔心?」我常常大笑著說:「我對她絕對放心,就像她對我放心一樣。」
可是,徐敏卻在不知不覺中變了。以前,她從不出去玩,不會跳舞、不會喝酒,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些我會的東西她也全都學會了。2005年的一天,我跟徐敏的姐姐一起回家,徐敏竟拉著我們到舞廳去玩。有個男的請她跳舞,她答應了。我以為那只是個陌生人的邀約,就沒在意。可她的姐姐卻突然問我:「你認不認得這個男的?」我說不認得。她姐姐就說:「你最好注意一點,這種地方以後不要讓她來。」
我把她姐姐的話告訴了她,徐敏卻說,她一個人在家很無聊,不參加一點活動還能做什麼呢?我想想也是,就沒再說什麼。
2006年,我把徐敏叫到了武漢來上班、在朋友的公司裡做銷售。這段期間,我發現徐敏開始有了秘密。本來,我們的手機對對方都是完全公開的,可自從她來到武漢後,手機就不肯給我看了,經常背著我接電話,還跟我談起了個人隱私。
可能是做生意失敗的原因吧,以前我在徐敏面前強勢的一面慢慢收斂了,我變得忍氣吞聲。相反,以前從不對我大聲說話的她開始大聲吼我。
在武漢上了幾個月的班以後,徐敏就又回老家上班了,她說武漢這份工作工資太低、我又賺不到錢,弄得家裡經濟壓力太大了。去年年初,我有一次回家,帶著徐敏和女兒一起吃晚飯時碰到幾個朋友,就拼了個桌。本來只是隨意聊聊,我們幾個男的就開了啤酒。徐敏卻突然說:「你們怎麼這麼差勁,就喝啤酒?」朋友一聽,連忙問她是不是要喝白酒。我說了她一句:「你一個女人喝個什麼白酒?」她立即就頂了回來:「我要喝,我想喝!」我氣得踢了她一腳,她端起酒杯就潑了我一身的酒。
我想想覺得很可怕:以前溫柔善良的老婆到哪裡去了?回家後,我們冷戰了幾天。後來徐敏才跟我說,那天是因為她覺得生活壓力太大,心裡不痛快才跟我鬧彆扭。徐敏的話讓我痛苦極了:由於我在武漢賺不到錢,還欠了不少債,她每個月一千多塊錢的工資都要寄給我800塊。是我拖累了她!我的心裡產生了離婚的念頭。
真相大白後
我無法面對她
今年十一,我回了家,卻發現一個男的一天要到我們家裡去四五趟。我想了半天,才確定他就是我前年在舞廳碰到的那個人。
開始,我還把這個叫李偉成的男人當成老婆的朋友,給他端茶遞水。幾天後,我才發現事情不不對勁了——他的行為更像是一種挑釁。徐敏上夜班時手機放在我身上,一晚上都沒有動靜,可她一下夜班,電話就來了。她有一天腸胃有些不舒服,李偉成竟然當著我的面給她送來了胃藥!
10月5日,我跟徐敏大吵了一架,我問她這個男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卻不承認。我到這時還以為只是對方單方面糾纏我老婆,就把她的手機拿了過來,把那個男人的號碼設置了防火牆。沒想到,傍晚時分,李偉成又跑來了,劈頭就問:「打了你一下午電話,怎麼總是占線?」徐敏只好說:「我姐姐下午在打電話跟我聊天。」他臨走之前,還扔下一句:「等一下電話不要關機啊!」
10月6日,趁徐敏去上班,我找到了她的鄰居兼好友張婷。在我的逼問下,最後,張婷哭著說:「你如果不想跟她過了,就離婚;如果你還想要這個家,就趕快把她帶到武漢去吧!」張婷接下來的話讓我目瞪口呆:徐敏跟李偉成在一起已經兩年了。李偉成是個流氓,兩年來,他每天陪她上下班,像個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
當晚,徐敏終於承認了,她說:「你不在,我一個人很鬱悶,那時他又對我很好……後來,我想離開他,他卻威脅說要把我們的事告訴你,我不敢讓你知道,所以……」我聽到這話,頭都快要炸了:那個男人50歲了,又老又醜。你說,她怎麼會犯這種糊塗呢?
如今,我把徐敏接到了武漢,雖然我嘴裡說原諒她,可我心裡的那道坎卻始終邁不過去。得知徐敏來了武漢,李偉成就在我們當地發傳單,上面寫的都是流氓話。徐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也後悔得不得了。
從我知道這件事以後,我已經四天三夜沒睡過覺了——我越想越恨徐敏。我真希望此刻時間能刷地一下過去,平復我心裡的這道創傷。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