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中有這樣一個故事。宰我問孔子:“爹媽死了,非得守孝三年麼?”孔子反問說: “不這麼做,你安心麼?”宰我說:“安心啊。”孔子就無話可說了,宰我走後,孔子說:“宰我不仁!”也是說他很麻木,你小時候爹媽抱了你三年,現在他們死了,你不守孝三年居然能安心,真是沒心沒肺之人啊!
孟子說人皆有惻隱之心,惻隱之心就是仁。綜合上面這些,我們可以判定,“仁”就是正常人必須具備的一種敏感,它是身體上的敏感,也是心靈的敏感。身體上的不敏感,輕則神經遲鈍,身體局部出現麻木的感覺,重則中風、偏癱,甚至感覺身體的某部分(如四肢)不存在了。這些都可以說是麻木不仁,這類病正是肝系統病。有人感覺大腿外側麻了一塊,害怕得不得了,生怕要擴散、要癱瘓,趕緊去醫院。而心裡的麻木呢?難道不是病麼?
有人說,我的心不麻木,敏感著呢!錯了,人心不可能完全麻木,不然就是死人了;我們心中不麻木的部位當然敏感,但麻木之處就意味著感覺不到啊。心又不像大腿,麻木不麻木,用手一摸就知道了,心沒法摸。怎麼才能知道你心的麻木?得依靠他人。“仁”字拆開是“二人”有人說這表明“仁”是體現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仁者愛人”嘛。其實不僅如此,一個人也得仁啊,仁者還要愛物,對一切都有仁愛之心。“二人”之意,還在於表明人心的麻木要靠他人來發現、來啟迪。
如何啟迪?我有一位師兄,是素食主義者。我問他為什麼吃素,他說是因為不忍心動物死去時的痛苦。我聽後仔細想想,覺得非常有道理。動物就不怕死?我們殺豬的時候,那豬也怕啊,也會逃命啊,只是它的力量比人小,所以被人抓住按在屠凳上挨刀子。如果有人把你這樣弄,你樂意麼?一條條生命,就是為了滿足我們這點口腹之慾。魚兒在水裡游,多麼自在,我們卻要去釣它。當魚兒吞下釣餌,魚鉤便深深地扎進了它的喉嚨。試想,那是什麼滋味?而我們卻把釣魚當作風雅之事,用魚兒的生命來休閒取樂!我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我們的心在這一塊還不夠敏感,這就是麻木不仁啊!靠我自己,可能永遠執迷不悟,但有師兄一提示,我馬上就明白了。
慈悲,不但要對人慈悲,還要對其他動物甚至無生命的物體慈悲。孔子有個學生,在家砍柴的時候,每次只砍那些枯樹枝,連活著的樹枝都不忍心砍下來,所以孔子很讚賞他,這就是“仁”。仁者愛人,仁者惜物。
有這樣的敏感、這樣的慈悲,也就不容易發怒了。
《黃帝內經》講到春季的時候,特別強調:“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此春氣之應,養生之道也。逆之則傷肝。”春天是萬物萌發的季節,草木抽枝、發葉、開花,各種動物也開始長身體、求偶、繁殖。此時將他們殺死,於心何忍?“勸君莫打三春鳥,兒在巢中盼母歸”啊,你殺死的可能不僅是一條生命。這就是 “生而勿殺”。春天是充滿希望的季節,是一個美好的開端。如果你給誰一斤種子,他可能要拿去播種;如果你給誰一筆錢,他可能要用來作本錢,為全年的經營預算;如果你給誰一次機會,他會用盡全力去做;如果你給誰一些鼓勵或獎賞,這可能會成為他全年的動力……此時如果把那些給出去的東西又從人家手裡奪回來,或者對人進行刑法,打擊人家,那太殘忍了!人家一年的希望可能因此而被斷送掉!這就是“予而勿奪,賞而勿罰”。“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就是仁的表現,春天的景象讓人產生特殊的敏感,從而容易接受這種觀念。所以春天是培養人的慈悲之心和仁愛之心的最佳季節。
0-18歲,是人生的春天是培養人的慈悲之心的最佳季節。看一個小孩,如何知道他今後有沒有出息?不是看他能背多少唐詩、會說多少英語,也不是看他語文數學考多少分,而是看他的慈悲心。家長如果發現小孩性格中有殘忍的因素,比如喜歡無故虐待甚至小動物,喜歡打架、喜歡看電影電視中殺人的血腥的場面,一定要非常小心!這都是缺少慈悲之心的表現,這對小孩以後的人格發展是很不利的,對他的健康和事業都有影響。
在人體那麼多器官中,唯有心是有靈的,可以喚醒的只有心。我們不能對著偏癱的大腿或麻木的胳膊說:“你太不像話了,你怎麼能這樣呢?!”它們聽不懂。但不用灰心,心麻木了尚且可以喚醒,何況身體。身體不能直接喚醒,但是可以通過心去喚醒。那麼,讓我們喚醒心中的慈悲和敏感,讓心這個“君主之官”發號施令,去喚醒麻木了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