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期期末,你問我以後想嫁什麼樣的男人。我知道你是在問你自己。我說,只要人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就算讓我跟著他去住茅草屋,去流浪,天天吃糠咽菜,我都心甘情願。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在圖書館每人的樓梯上,你大膽地吻了我。這是我的初吻,以至於以後我做惡夢能夢見它,然後驚醒,痛哭。
你為什麼提出和我分手,我至今不明白。你只是說你從來沒愛過我,你愛的是你高中的同學,雖然她是三陪女,雖然她曾背判過你。如果是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和班上長得最醜的那個女生好呢?而且還在全班同學面前胡說我「不檢點」呢?
你知道我為什麼退學嗎?我想你是知道的。那年我們的事被系裡知道了,系裡要處分我們。你慌慌張張地來找我,讓我去找系裡不要處分你。你說你父親死得早,你是你們那裡的第一個大學生,是全村敲鑼打鼓送你出的村。你說,你現在不對我好,可你有一天會對我好的。你還說,你不能穿著軍裝去討飯……
愛有時候說不清楚。雖然你那時那樣對我,那樣地傷害我,而且把我傷害得那麼深,那麼痛,可我還是「心甘情願」地把責任統統包攬到了自己身上,而為你洗刷得乾乾淨淨。你知道麼?我那時面臨著被退學的可能。可為了你,我認了!我是不是很癡,很傻?
後來,我被全班唾棄,並且成了全校的「反面典型」。而你從來沒有「可憐」過我,哪怕是一個眼神。相反,你還在全班同學面前羞辱我。那時,不管我走到哪兒,都有人對我指指點點。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知道嗎?那時我的臉上從來沒有血色,上課還經常頭疼,有一次被隊長罵了一頓。這都是你造成的,你知道嗎?
我選擇退學,為了解脫自己,為了忘記你。當我脫下心愛的軍裝的時候,我哭了,不是一般的哭,我長這麼大從來都沒這麼痛哭過。直到現在我想起來都想哭——軍裝是我生命的摯愛,是我奮鬥了十幾年的收穫,是我家三代軍人的夢想!直到現在,我都保留著當年的軍裝,但從來沒有再拿出來看過。是不想「睹物傷情」。
你不知道,為了逃避這傷痛,我幾乎差點連命都不要了。我想出家,想了斷紅塵,去過孤燈青衣的生活,我去了寺廟,可寺裡的主持說我太年輕,有大好的前程,說什麼不肯收留我。我跳過河,被人救了。我割脈自殺過,沒有成功。我還吃過大量的安眠藥,被家人救了回來……
後來我進了一家報社,當了編輯。我發了瘋地拚命工作,幾乎到了夜以繼日的地步。白天,我埋頭編稿子,夜裡,我不敢回家,呆在辦公室裡一夜一夜地上網,一杯又一杯地喝咖啡。為了忘記你對我的傷痛,我的頭髮都白了。
我變了,看來傷痛能磨煉一個人。我明白了一件事,不要去愛一個你愛的人,如果他不愛你,留下的傷痛只有你一個人承擔。我覺得我很不值得,我傷得這麼深,你都不知道,我又何必呢?從離開軍校我們就沒有聯繫過,也許你覺得我為你受的傷痛是應該的。去年,你到成都實習,為了躲避你,我搬到學校住了幾天。據說,你對你當初所做的一切絲毫不感到內疚。可能對你這種人來講,傷害別人是應該的。
春去了,又來了,來了,又去了。當有一個春天降臨人間的時侯,三年過去了。三年有很多事發生,我也要大學畢業,成為別人的新娘。在這三年裡,雖然我怨你、恨你,可我還是時常惦記著你。夜裡還時常夢見你,夢見我們的過去……我還和我未來的丈夫說起過你……
寫給你這封最後的情書是為了忘記你,為了和曾經的感情做一個了斷。知道嗎?我之所以要匆匆把自己嫁出去,就是為了解脫我自己,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徹底忘記你!
這封最後的情書,不知你何時能看見?
告訴我,你心裡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