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愛
父親是一名軍人,一直對我實行嚴厲的家教,但自幼就很獨立的我一直就不屈服父親那種「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論,每次因為犯錯而吃過皮肉之苦後我一直都在心中暗罵父親的粗魯,並總在幻想自己長大後一定要遠走高飛,永不回頭。父親是一名軍人,一直對我實行嚴厲的家教,但自幼就很獨立的我一直就不屈服父親那種「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論,每次因為犯錯而吃過皮肉之苦後我一直都在心中暗罵父親的粗魯,並總在幻想自己長大後一定要遠走高飛,永不回頭。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我進入初中,考進高中,但這種叛逆的心理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我發現自己真正懼怕的並非父親的巴掌,而是他的眼神,那是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警告,每次接觸到這種眼神時都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抽了幾下,再也不敢抬頭直視父親。
2001年8月15日,一個令人難忘的日子,我收到了軍校的錄取通知書。父親陪同我踏上了南下的火車,一路上激動與興奮佔據了我的整個身心,16個小時的車程竟沒有感到絲毫的倦怠,相反父親卻顯得疲憊不堪,眼睛時而盯著車鋪的一角,時而又轉頭看看我,那異常表情雖讓我感到少許不適,但隱隱的自豪感卻慢慢爬上我的心頭。
到了軍校,簽名報到、領取軍裝、整理內務。父親該走了,我陪著父親和他戰友一起走到校門口,一路上父親一直看著我,那眼神很複雜,但裡面分明充滿了留戀和不捨。父親的戰友拉了父親一把:「怎麼?捨不得啊?1父親的嘴角顫了幾下,只是沉沉地說了聲「多注意身體」,然後就轉身上車走了,在父親轉身的那一剎那,我見到了他眼角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我一直目送著汽車跑出了視野,心中卻沒有了開始的輕鬆,一種異樣的感覺突然如一股電流激遍我的全身。
兩個月緊張的訓練,讓我這個來自地方的高中生很吃不消,心裡更是承載著巨大的壓力。一天的軍訓下來往往是腳板發紫,兩腿腫脹,四肢無力,回到寢室躺下就毫無知覺地睡過去了。但無論自己多麼苦,我都咬緊牙關不在電話裡和父親講,每次受到批評,只要一想到父親嚴厲的眼神和自己曾有的雄心壯志,這一點點的苦似乎都不再重要。
適應了軍訓,適應了軍校的管理,時間就過得很快了,轉眼離放寒假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其間我只與家裡有過幾次電話聯繫,大都是匯報自己在外的情況,父親並沒有太多的話講。只是每次末了都要加一句「照顧好身體」,對此我並不在意,反而把那當成是一種口囉嗦。一天我突然接到了母親的電話,母親顯得很焦急,幾句簡單的寒暄之後母親說:「快給你爸打一個電話吧,這幾天他想你想得一直睡不著,半夜總起來,嘴裡也常念叨著你。別看你爸平時對你凶,但那也是為你好……」母親後面的話我已記不清了,我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如何掛斷母親的電話,又怎樣撥響了父親的手機,只是清晰地記得當話筒傳來父親有些沙啞的聲音時,一股難以名狀的暖流猛地從腳底一直竄到胸口再慢慢擴散開來……整個通話的過程父親都很興奮,說了好多家裡的事,但我卻絲毫沒有勇氣插嘴,父親就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講不完的話題。末了,父親突然停住,一陣沉默後,父親輕輕地問:「是2號回來吧?」「嗯」。「考試還順利嗎?」「嗯」。「回來之前再打次電話,別讓家裡太惦記。」「嗯,好……」
2號那天是父親在站台接站的,當時我的行李太多,當我剛要彎身去拾滑落在地上的肩包時,一雙堅實的大手卻牢牢地抓住了我身邊的沉重的皮箱並一把拎了起來。我迅速抬頭,看見的是父親熟悉又陌生的臉,熟悉的仍是父親輪廓分明的臉,陌生的卻是親切的眼神和幾根分外刺眼飽含著他的思念與艱辛的白髮。也就在那一剎,以前對父親的種種抱怨和不滿都隨著我對父親一個莊嚴的軍禮而煙消雲散了……
(讀書人故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