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為第三者和老公才是一對
文/鄄涓
也許,我沒有資格談論愛情,因為我是個身有殘疾的人,三歲時因右腿摔傷骨折,又延誤了醫治而落下殘疾。從此走路失去了平衡,人生的道路自然比別人多了許多坎坷。
年少時,自卑的心理使我只能去努力地學習和工作,不敢奢望和別的女孩子一樣去談情說愛,享受愛情的幸福。愛情對我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直到二十六七歲時,迫於社會的輿論和親友們的壓力,才開始接觸「對像」問題。
經同事的介紹,我和他結識了,他後來成為我的丈夫。那時的他相貌堂堂,熱情灑脫。初次見面後,我左思右想,終感自慚形穢,婉言拒絕了他。而他倒極有誠意,堅持和我交往,我知道,他接受我,是要抵制住世俗的壓力才能做到的,他是很勇敢的,我很感謝他。
一年後,我們結婚了,那時我們之間還談不上什麼愛情,只不過是為了完成人生必須完成的一項任務而已。我甚至暗暗思忖,我們的婚姻會長久嗎?也許會是十年、八年或許更短。
婚後,他卻十分珍惜我們的小家庭,對未來生活充滿熱情和嚮往。他主動做家務,對我也很遵重和愛護,我們都有一種先結婚後戀愛的感覺。幸福和快樂中,我們又有了聰明可愛的兒子,生活更充滿了溫馨和希望。幸福的三口之家籠罩在人們羨慕的目光中。
然而,生活中哪能沒有矛盾呢?又怎能總是風平浪靜的呢。生活像一條河,總要風起浪湧,才能向前流動,倘若無波無瀾,豈不乾涸了。激流浩蕩,會很壯觀,那跌宕起伏的感覺也許正是對人的一種歷練呢。
我們發生磨擦時,我常常會置之一笑了事,可是也真有笑不出來的時候。
我曾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
一次他有病住院,外表幹練的他,實際上體弱多玻我匆匆趕到醫院,為他送些日常用的東西,病房裡沒有他的身影,一位病友疑惑地盤問我半天後竟說:「我還以為剛才陪著他的那位是他媳婦呢,一塊兒出去了。」我吃了一驚,竟不知該怎樣應對這位病友的調侃。
在醫院的花園裡,我看到他和她肩並肩地在款款的散步,有說有笑,她是一位年輕而時尚的女人,是他業務上的一個客戶,看到我。兩個人有些尷尬。理性使我裝出一副不介意的樣子,大方地打了招呼,其實,那一瞬間,我的心很痛。
丈夫出院後,在家休養。一天我外出開會,提前趕回家,卻怎樣也打不開房門,門在裡面反鎖著,敲門也沒有反應。我站在院子裡看到家裡的窗是開著的,湖藍色的窗簾合攏著,在夏日的風中微微地抖動。我的心跳有些加速,血也往頭上湧著。我定了定神,決定離開一會兒。我轉了一圈後,回來一敲門,門開了,他說剛才睡著了。我默默無語,他在撒謊,他睡覺極輕,有一點聲音就會醒來,我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我永遠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那個女人若無其事地又來了。看到她出現在院子裡,我的頭大了,很暈,我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她。我忽然想到美國小說《飄》中,有這樣一個情節,玫蘭妮的丈夫阿希禮與斯佳麗舊情復發,關係暖昧,弄得滿城風雨,斯佳麗受到人們的鄙視冷落和丈夫的指責,當斯佳麗備感壓力,站在阿希禮家門前時,玫蘭妮以大度仁愛之心迎了出來,拉著斯佳麗的手,迎接她到家裡參加自己的家庭舞會。玫蘭妮博大的胸懷使阿希禮無地自容,更加敬重自己的妻子。眾目睽睽之下,玫蘭妮的舉動使斯佳麗的危機悄然解除。斯佳麗重新認識了這位小巧女人偉大的人格魅力,重新審視了和阿希禮的關係,毅然作出了離開阿希禮的決定。想到這,我開了門,迎了出去,看到我,她似乎有些緊張,推脫著,走了。
我想了很久,終於和丈夫進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對話。「你感覺我們在一起不幸福嗎?你如果找到了你的幸福,我給你自由。我絕不勉強你和我在一起,我希望你幸福。」這是我說的主要話題,是我深思熟慮後,真心實意的想法。
他沉默良久,說:我和她的確很要好,和她在一起挺快樂的,但是真的在一起生活恐怕不會幸福,她並不是一個可以終生依靠的人。
從此他離開了她。
幾年前,丈夫的單位解體,他下了崗。他變得焦躁,常常發火,說話很難聽,身體也更加病弱不堪,我很理解他的心情,極力地安慰他,為他買藥治玻我默默地承擔起養家,教子,照顧他的重擔。好在他漸漸地開朗起來,身體也好了許多,更可喜的是,我們的兒子已考上了重點大學。
前些時候,我因路滑摔傷了腿,他盡心盡力地照顧我,我很感動,我和他開玩笑說:我又添了毛病,你如果覺得和我在一起委屈,我依然給你自由。他說:你在我心裡是最完美的。
我真的很感動,他真的理解和包容了我。大概我們可以白頭偕老了吧!
有的人可能難以理解,我們這樣似乎很不般配的兩個人,怎麼會如此長相廝守,生活融洽呢?我想,這也許是因為,愛情之河能容則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