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上我只是想傍大款
19點,江城的夜晚已經來臨,暮色中,鄂正威佇在行色匆匆的人群裡,幾乎快被淹沒。瘦削的輪廓,深色立領外套,深凹的眼睛,我的視線轉移著,不住地縮小範圍,最後停留在那一道道明顯的抓痕上,他的臉頰,脖子,手背上,殘留著指甲劃破的紅印,有的結了痂,有的還泛著紅,他瞟了我一眼,顯然不好意思抬頭看人。
如果僅僅只是一點皮外傷,不提也罷,可惜這傷很深,連心口都止不住地滴血……
破相事件
從肖樂樂那裡搬出來已經兩天了,雖說眼不見心不煩,可她就沒消停過,這不,手機都快被她打爆了,這回我是下了狠心,堅決不接她的電話了。
下班到家已20點了,剛扒了兩口飯,飯桌上的手機又像陀螺似地轉了起來,我瞥了一眼,是樂樂的同事菲菲,「鄂大哥,不好了,你快來啊,樂樂她吞了兩整瓶安眠藥……」我本能地丟下飯碗,騎著摩托車趕去樂樂的住處,一路上,我不停地問菲菲樂樂的情況,嚇得冷汗直冒,心想:人家姑娘才20來歲,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負得起這個責任啦。
等我喘著大氣進了門,只見樂樂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表情十分平靜,我心裡直打鼓,搞不清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沒事吧?」我湊近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要不送你去醫院洗胃。」突然,樂樂橫了我一眼,用力推開我的胳膊,冷不防從背後抽出一把鋒利的切菜刀來,手起刀落間,我還來不及反應,她手腕處的表皮已經割破了。
我慌忙奪下刀,「別這樣,有什麼事咱倆心平氣和地談!」話未落音,樂樂咆哮著,發了瘋似地撲上來,邊齜牙咧嘴地朝我亂抓一氣,邊歇斯底里地嚷著,「想甩了我,沒那麼容易,先拿10萬元精神損失費來!」
躲閃間,我不幸被抓了很多下,臉,脖子,手背,生生地疼了起來,我捂著臉,滿腔怒火無處發洩,這個女人到底還愛不愛我?難道只是想從我身上撈一筆?
孤獨的鳥
認識樂樂,是在一年以前,那時,我陷在人生的低谷裡爬不出來。
說得不好聽,我是被拋棄的男人,婚結得倉促,離得也迅速。前妻李英偷偷懷著我的孩子,4個多月了還瞞著我不說,等到來不及採取措施時,我只得咬咬牙負了責。當時我在奶業公司做配送兼市場拓展,清晨4點就得出門,當城市裡所有人在夢香中熟睡時,我已經在點貨,交接,陪同司機送貨到各零售攤點了。掙錢就像打仗一樣,一刻不能停下腳步,有時為了拉客戶,賺提成,連晚上的休息時間都得搭進去,轉鍾才到家是常有的事。
為此,李英天天揪著我吵,疑神疑鬼地一口咬定我在外頭胡作非為,我承認自己晚歸不對,可摸著良心說,我絕沒做過半點對不起她和兒子的事情。一個大忙人被閒人戳著脊骨指桑罵槐,心裡真不是個滋味,更搞笑的是,李英居然一狀告到了法院,當著公司同事的面,我接過一紙傳票,只感覺全身的氣血同時往腦門上衝,我二話不說,上法院把同意離婚的字給簽了。
回去清了幾件衣服,我跳進公司的小型貨車裡睡了一宿,隔著車窗玻璃,可以清晰地望到懸掛在深藍色夜空裡的星星,那一夜,我特別淒涼。
離婚後,兒子跟著我生活,那兩三年時間,李英從不來看我們父子,既不認錯,也絲毫沒有半點復婚的意思,唯一一次見面,還是我主動去找的她,兒子成天嚷著想媽,不得已才硬著頭皮去的,可沒想到她如此狠心,只叫兒子好好聽話,完全不顧一旁我的感受。對於這段婚姻,我簡直是失望透頂。
後來偶然一次機會,我遇上了沈冰。沈冰和我是中專時候的同學,年輕時懵懵懂懂的,互生了情愫也不曉得表白,畢業後,我們便斷了聯繫,各自成了家。不幸的是,幾年前,沈冰的愛人得胃癌去世了,這些年來,她過得很苦,積蓄全用在替老公治病上,光化療就花了大幾萬元,家當所剩無幾。最後老公竟然撒手人寰,留下一對雙胞胎女兒,孤兒寡母艱難度日。
看見我,沈冰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那一刻,胸中湧動起一陣照顧她,保護她的衝動。然而,愛不得不向殘酷的現實低頭,僅憑我微乎其微的工資,如何負擔得起一個女人和三個孩子,當我不堪重負時,我選擇了放棄,我和沈冰注定是無緣結合的命運。
婚姻太亂,成家太難,愛情無從寄托,我辭去工作,從原來的圈子裡跳了出來,幫朋友跑起了藥品銷售。出於招待客戶的需要,娛樂場所成了我經常出沒的地方,也是在這個時候,樂樂闖進了我的生活,專屬她的清幽一笑,煞是好看,徹底喚醒了我對愛情的記憶與渴望。
折翼的天使
樂樂告訴我,她上大學念的是會計專業,之前在南方一家公司做過兩年的出納,至於為什麼轉做這一行,我心底始終有疑問,可我並沒開口問,她想說我就聽著,不說也就算了,一個大學生進到這行應該有她迫不得已的苦衷吧。
後來我才弄明白,原來樂樂患有一種先天性的病,幹這行只是想多掙點錢去動手術。於是,我動了惻隱之心,托朋友把她推薦進武漢最高檔的茶樓,一心想拉她一把,讓她早日脫離那個魚龍混雜的圈子。做那行的女人,都盼望著有位白馬王子能救她,走出無盡的陰霾,那年是樂樂的本命年,她一臉羞澀地對我說,遇到我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為了樂樂這句感恩的話,我四處求醫問藥,找些知名的老中醫開方子,想在不動刀的情況下治好她的病,可總不見效,實在不得已,我只得拖她一起上醫院檢查,醫生說,只要三四萬元就可以成功地做手術,這總算讓我們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可這麼多年下來,我的存折仍空空如也,和李英離婚時,我幾乎是淨身出戶,和沈冰接觸的那段日子,我陸陸續續也開銷了不少,如今,小規模的藥品公司經營也是舉步維艱,為了不讓心中的小天使樂樂失望,我換到現在這家公司,盼著早點存夠錢,讓她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不巧,樂樂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懷了孕,不管我有多麼於心不忍,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生下來。小產之後,樂樂對我的態度陡轉直下,一時索要這筆手術費,一時找我拿信用卡去買營養品,我能理解一個女人失去孩子的痛苦,可一旦和錢扯上關係,我就有些想不通了。要知道我才跳槽,公司有時不怎麼按時發放薪水,我確實沒有經濟能力同時養活幾個人,樂樂纏著我不放,鬧得我心裡發怵,我決定先和她分開幾天,等她冷靜了再說,於是便搬了出來。
沒想到,樂樂一哭二鬧三上吊,居然還大打出手破了我的相,她如此喜怒無常,實在叫人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她!
說謊的女人
「以後我纏定你了,如果今天你不給錢,我就殺了你全家,殺了你兒子!」樂樂抓狂的手止住了,嘴巴卻張個不停,一堆聳人聽聞的叫罵紛紛湧出口來。「肖樂樂,你不要太囂張,有話好好說,放狠話有什麼用?」我正在氣頭上,想著堂堂七尺男人還怕一個小丫頭不成。誰知樂樂冷笑了一聲,鄙夷地斜睨著我,「姓鄂的,你真以為我喜歡你才跟你,以前看你是賣藥的,每回都搶著結賬,還有棟私房,還以為你是個有錢的主兒,沒想到連個女人都養不起,算我看走了眼,你丟不丟臉?」「你……」聽了她這番論調,我竟然啞口無言。以前,我自以為得到了一個少女的真愛,想著她是個大學生,這樣的結合體面又實用,兒子的學業也不用我再瞎操心了,現在我才如夢初醒,原來她只是想傍個款兒,從男人身上撈點油水罷了,一點素質都沒有,曉得是從哪裡混來的文憑。「隨便你,你自己看著辦!」說罷,我破門而去。
這幾天我一直想著和樂樂的過去,我們一起去旅行,上廟裡許願,祈求一生平安,生生世世守在一起,對比現在她那副唯利是圖的貪婪面孔,像是兩張完全不同的皮。樂樂的確得了病,我還親眼看到她的病歷和X光片,既然身體不好,就應該踏踏實實地過生活,想方設法讓自己變成正常人,真不知她這樣是為何?
明知樂樂是這樣的女人,我仍是忘不了她,做事無精打采,整天精神恍惚,今天騎摩托時還差點撞到人,如果說樂樂執迷不悟,那我同樣是執迷不悟。